高矮胖瘦二人相互交换眼神,眼神内容从疑惑到试探,再从试探到犹豫,最后终于坚定下来。
白兰淼随着我的声音看过去,看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立刻就慌了神,手下的动作都变轻了。死死拽住我头发的手放开一些,探着身子朝他们喊:“你们想做什么?别听她胡说!”
我冷笑:“好啊,那就别听。咱们就看看,如果我死了你们活不活得下去,你们家人活不活得下去。”
高瘦的男人猛然回头盯住我的眼睛,我无畏地回视他。
“你们把我放了,讲这个女人给我绑回去,以后擦亮眼睛知道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这事儿我不跟魏东河说。给你们半分钟时间考虑。”
我完全地化被动为主动,靠在车厢壁上曲腿,用礼服上的布料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碎钻硌人。
高瘦男人站在土路中央,略低着头从睫毛根儿看人:“我需要一个保证。”
我眯起眼睛:“你想要什么?”但心里已经有些预感,这些三教九流出来的人,想要的保证不会很干净。
白兰淼在一旁尖叫,掏出手机翻出魏东河的号码:“今天你如果不帮我把魏以沫杀了,现在我一个电话打过去,你们一样要死!!”
高瘦男人压根没给她眼神,向矮胖使了眼色,矮胖立刻从衣袖中甩出一把飞刀,从白兰淼的握着手机的手上穿过。
“嘡啷”。
手机落地。
白兰淼跪在车厢里,捂着手痛呼出声。
矮胖男人迈着小碎步上前,被衬衣包着的肉一步一颤。他艰难爬上车厢,上前制住白兰淼,将她的双手反剪到身后,利落地拿出白色扎线,将她绑起来。
我、白兰淼、高瘦男人,站立成稳定的三角形。
夜里寒气重,我的肩膀和手臂光裸在外面,心里的那股紧张劲儿过去,知觉终于开始复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我打了个寒噤,向高瘦男人漫声道:“我的貂皮大衣呢?”
高瘦男人不说话,气氛一时间凝固起来。
矮胖的那个在和白兰淼搏斗,这条偏僻的山间小路上一时间只能听到汽车嘎吱作响的晃动声和白兰淼不管不顾地叫喊。
高瘦男人毒蛇一样看了我很久,才移开目光,一扬头吩咐矮胖男人:“去给她拿衣服。”
矮胖男人早就制住了白兰淼。
高瘦男人把衣服给我,并给我解开手脚上的白扎带。
血液太久没有循环,我的手脚又胀又麻,此时此刻动弹不得,只好坐在车厢里静静观察白兰淼。
“给宋海升催眠的人是白辽带过去的对吗?”我突然开口。
白兰淼冷哼一声不讲话。
我想诈她一把,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望着车厢外的朦胧山野淡淡道:“我都知道了,白辽,魏东河,乔森、赵听澜之间的关系。”
“你父亲想要东河集团是吧?”
白兰淼紧闭的眼皮轻轻跳动,我用余光捕捉到这些,心里立刻有底。
“你不能杀我。”白兰淼冷声道,“魏以沫你不能杀我,你听到了吗?你要是杀了我的话,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那又怎么样?”我感受到了做恶人的快乐,故意贱兮兮道,“他能怎么样?我上有陆墨城下有魏东河,他就算想替你报仇,他敢吗?”
“有什么不敢的,白辽集团在荣城也是数一数二的集团,就算他杀不了你,杀掉你儿子,让你也感受一下丧子之痛也做得到!”
白兰淼的叫嚣让我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小舟舟就是我的逆鳞,任何人伤害我我都可以用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视角从其中获取最大利益,哪怕我很害怕和惶恐,也能尽力冷静。
可他们想伤到小舟舟就不行。
我的脸色冷下来,没了跟她聊下去的心情。我的手脚恢复的差不多了,顺势从车厢上下来,对着矮胖男人说:“交给你了。”
矮胖男人去看高瘦男人的眼色,高瘦男人看着我,想要个解释。
“你不是要保证吗?把她想对我做的事,对她做一遍,就是我的保证。”
我和白兰淼的对话他们也在听,知道我和她之间的博弈,就是白辽和魏东河的博弈。我杀了她,只要我不想自找麻烦,就等于了给他们永远不会将这事儿说出去的保证。
高瘦男人点头,矮胖男人搓着手,带着一身颤抖的肥肉走向白兰淼。
白兰淼慌了神儿,尖叫着向我求饶。
我径自走向运输车的副驾驶。
高瘦男人问我往哪儿开,“照原路线行驶。”
我将头靠在车玻璃上,向高瘦男人要了手机给陆墨城发定位。
他急把电话打回来,我现在没有心情和任何人对话,只把手机递给在开车的高瘦男人:“告诉他我睡着了。”
“宋如芸你跑到哪里去了?!”他的声音里压抑着火气和怒意。高瘦男人开口跟他说了什么,我终于在摇晃中沉沉睡去。
在沉睡中,我做了一个嘈杂的梦,梦中自己没有逃出去,被卖到深山老林做身体工作者,每天每天,都被绑在一张狭窄的小**。
我尝试过逃跑,也试着自杀,最终都被绑回来,继续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
身边的人说的都是我听不懂的语言,带着浓重的后鼻音。这里的气候几乎没什么变化,中间我还怀了孩子,被用棍子硬生生打掉后接着工作。
第三年,陆墨城带人救下我,他闯入这个小木屋时脸上的震惊之色几乎把我惊醒,脑子开始混乱,世界坍塌,碎成一片片空洞的黑色,最后有光闯进来。
我睁开眼睛,陆墨城像梦中那样,逆光站在我面前。
恐惧又如潮水一般向我袭来,我的眼泪一下就落下来。
陆墨城的脸色变缓,试探性地伸手将我抱住,像抚摸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抚摸着我的脊背:“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