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着头,没有去看刘晨昊的神情,他渴望拥有的回应,我给不了。
倒是他像是察觉了气氛的僵持,主动道:“我出去走走,你跟灿灿聊一会儿吧。”
苏安灿眨眨眼,眼中带着几分晦涩,看着他走出去,又将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等着她开口,在我睡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一切事情,我都想要知道。
“你是真沉得住气。”她扬起唇角道,“以前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离开陆墨城,我现在倒是有点明白了。”
我皱了皱眉,不解其意。
“陆墨城的确是在你生产的时候一直守着你,那时候我都觉得你跟着他回去,应该是能拥有美好的婚姻生活的,以前的误会都能解开,没有什么过不了的坎。”
“说重点。”我有点不耐烦。
苏安灿摸摸鼻子,“陆墨城他妈听到风声赶过来了,现在估计就在看舟舟呢。”
我闻言就要从床榻上爬起来,因为是顺产,倒是不影响我小幅度的动作。
苏安灿一把按住我,安抚道:“你现在最好还是不要去,万一吵起来受伤的只会是你。孩子有刘晨昊看着,没有问题的。”
“你真的要让舟舟姓陆吗,我不觉得这是个好选择。”她轻声嘀咕了一句。
我又何尝不知道姓陆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可若是让这孩子跟着我姓宋,现在我自己的身份都还没能明朗。
更何况,出于私心,还是愿意让这孩子知道他父亲的身份。至少他长大后,还有一份情感寄托。
我听到嘈杂的声音逐渐靠近,原来是护士慌慌张张地将哇哇大哭的崽子抱了过来。
“这孩子被人围着看了半天,哭得越来越厉害,你哄哄。”护士将舟舟递给我,抱了个满怀。
小孩子眉眼都还没有舒展开,小脸因为奋力哭喊憋得通红,我摇晃着他轻声抚慰着,小家伙果然渐渐安静下来。
护士松了一口气道:“孩子还小,你还是让家属们轮流去看,不然容易吓着他。”
我拧眉问:“有几个人去看?”
“都有三四个人围着,玻璃房每一面都站的有人。”
心猛的一沉。
孩子没出生前,陆家对我是不闻不问,现在孩子一出生,陆母竟然还带着人来看他,这意味着要从我手里将他永远的夺走。
决不允许!
苏安灿拍了拍我肩膀,低声道:“收一收身上的戾气,别吓着小舟舟。”
我悠然叹了一口气,看着转眼又闭上眼睛睡觉的小家伙,心也就跟着软和下来。
“你觉得我现在该怎么办?”我问她。
苏安灿认真想了一会儿才说:“至少先拖一个月,将手里的资本盘一盘,看到底怎么做是最佳选择。”
话音刚落,病房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精神矍铄,保养得宜的妇人。她身上挂着价值不菲的翡翠玉石,手臂上挎着最新款的奢侈品包包,昂首挺胸的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对陆母的印象一直都不怎么好,这个女人狂傲又自我,在任何事情上都自认为她比谁都强,即便陆墨城已然是星海集团的总裁,在工作和生活中,她都会指手画脚表达不满。
她高高昂起的下颚缓缓收拢,目光如尖刀一般落在我身上,用不可一世的口吻说道:“看在你为我们陆家生下长孙的份上,我给你一笔钱,你离开我儿子。”
我嗤笑一声,望着她那张嚣张的脸道:“钱么,我不差钱。”
人生在世,比钱重要的东西多了去了,何必执着一时的钱多钱少?
“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孩子是我们陆家的,我说要带走就带走,你觉得你有本事跟星海集团斗?”她依旧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我突然觉得是自己之前的姿态摆得太低了,以至于她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摆姿态。
的确,现在的星海集团家大业大,人脉荟聚成一股子不容侵犯的力量,可在这法治社会里,她还能驱动一切力量为她服务不成?
“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陆夫人,您要是识趣,就从这房里离开,我就当没见过您,您要是不识趣就继续争,我保证您得不到您想要的。”
“你……”
她想要的无非是我的孩子,可若是我不愿意交给她,谁也勉强不了。
苏安灿白了陆母一眼,打抱不平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您这么当奶奶的,知道大孙子出生了,一来不问儿媳身体恢复得怎么样,反倒是一副金主的模样,你大孙子能用钱买的话,你在外面去买也行啊。”
我勾起唇角,扫了一眼陆母身后的人,正是陆仲良夫妇二人,都是四十多快五十的人了,见到陆母被奚落,各个面上带着薄怒。
但之前我好歹帮了陆仲良一次,但如果他不明是非,将杀人犯伤害他的那件事记在我头上,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陆仲良往前一步,当了和事佬,“墨城媳妇儿的确才生产完,身子虚,有些事怎么也得等到她出了月子再说。”
陆二夫人也随着陆仲良的意思道:“大嫂,仲良说得对,我当时生产完都虚得很,要是受了刺激,就是一辈子的伤害,您何必这时候来逼她呢?”
我摸了摸自己的手指,倒是没想到陆墨城二叔一家还算清明,但也仅此而已了。
俩人劝着陆母走出了病房,我按了按不断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
“灿啊,你觉得这样的家庭条件下,我和陆墨城还有可能吗?”
苏安灿实诚的摇了摇头:“那两口子说话滴水不漏,而要是真的怕伤害你,早在陆母开口时他们就会拦下来,总感觉哪里不对。”
“这就是陆家的现状,各怀心思,人人都想要获得更多的股权和利益,为此明争暗斗不断。跟在陆墨城身边的时候,我觉得很累,身心俱疲的那种劳累。”
“既然觉得累,就先顾好自己。我担心的是,即便你想要独善其身,也未必扛得住这个大一个集团的胁迫。”
我知道苏安灿的意思,但她这话在之后逐渐应验。
伸手摸了摸孩子头上的小小绒毛,低声道:“小家伙,接下来要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