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真的日了狗了。
呵,男人。
刚刚还在院子里跟我说“我很欣赏你”,转脸就要打断我的腿。我怒瞪着他,话少的面罩人反而闷笑出声,露在外面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不好意思,算我欠你的。”
话痨面罩人像见鬼一样转头盯着他:“哥?你疯了!跟她道什么歉。”
“不对啊,你不是从来都不道歉的吗!我之前的女朋友被你搅和黄了你都没道歉,我现在真的生气了!”
话少的面罩人不理他,劈手从话多的面罩人手里拿过铁杆子,拖在地上向我走来。
“等等!”我吓得话都有点说不利索,“我我我……我的腿跳车的时候就伤了,现在已经瘸了!”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贴在墙上。
话少的面罩人停下来看着我,我以为这事儿过去了,没想到他想了一会儿居然又朝我走过来。
不瞒你说,那会儿我脑子里甚至闪过了几个治疗腿伤比较有权威的医院选项。
就在我觉得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一道肥硕的身影挡在我面前。
“哎呀。”王浩嗔怪着推了他一把,有点儿怕他又有点儿恼他的样子,“你可不能这样啊!在我们这一行,残疾人跟不残疾的人价格是不一样的。”
王浩一指我:“我这十万可是要个全乎人的!”
话少的面罩人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冲身后的话痨说:“给他拿两万。”他冲着王浩一扬头,话痨不情不愿地听指挥,从看不出什么颜色的布袋子里掏出来两沓钱,递给王浩。
“行行行!我给她弄傻行了吧。”
王浩也急了,从兜里掏出一个泥丸子一样的东西,一脸不耐烦地塞到我嘴里,一抬我的下巴,让我咽进去。
“真他娘的可惜了。”
“咳咳咳——”
他在一边捶胸顿足地叹息,我瘫坐在一旁咳嗽,眼泪都飚出来了,还在地上吐了一滩口水。
话少的面罩人一直盯着我看,王浩这回是真的推了他一把:“傻了。吃了我这个药就没有不傻的,可惜了可惜了。我原本还想等用够了卖个大价钱的!”
面罩人从我身上收回视线,不咸不淡道:“她来头不小,为你好。”
“什么来头?”王浩毕竟算半个在灰色地带游走的人,知道这世界上第一不能沾的就有来头不小的人。
听面罩人这么一讲,他有点发憷。
话痨跳起来准备说点什么,看起来怪生气的,却被他哥哥按下。
话少的面罩人一手拦在话痨面前,淡淡地说:“十万块买到她这样的人,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王浩跟他对视一眼,没话了。
我趁着他们三个人对峙的时刻,将早先压在舌头底下的药丸就着口水吐出来,碾碎了抹在衣服里面。
这个话少的人心思很细密,我害怕把药丸埋在土里会被他发现。
他们三个对峙结束后,王浩带着我回家。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王浩没敢走大路,带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傻女人走在大路上,万一遇到警察容易出事。我们走了野草丛生的偏僻小路。
一晚上过去了,陆墨城还没找过来,我心里知道一定是发过去的定位出了问题。当时我关机关得太匆忙。
我一面走,一面想沿途留下些记号,可是面罩人兄弟像野鬼一样阴魂不散的跟在我们身后,我也不敢动,只能跟着王浩往前走,偶尔还要露出痴傻之相。
明明不傻却要装疯卖傻,对任何一个心智成熟的人来说都是莫大的折磨。
我在这种煎熬里走了一上午,下午太阳略毒时王浩决定在树荫下歇息。面罩人兄弟就在离我们不远处坐下。
他们的对话顺着风传到我的耳朵里。
“哥,咱们为什么要跟着他们啊?”
“防女人耍花招。”
“可是她不是傻了吗?药丸都吃下去了,你亲自检查的你忘了?”
“以防万一。”
“唉。”话痨啃着面包,捡起地上的树杈子戳面前的小土包,“你真是疑神疑鬼。那咱们跟踪为什么要离这么近啊,很奇怪好不好。”
“而且咱们要是早就藏在暗处,不是早就能知道这个女人真傻假傻了吗。我不想在这儿喂虫子。”
良久,无人回答。
我以为他因为发现了自己逻辑上的小bug,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不急,总会露出破绽。”
行吧,心态挺好。
又歇了一会儿,王浩招呼我起身上路。我继续装疯卖傻,对着他呵呵笑。
王浩叹了口气,骂了一句很脏很脏的话,大意是说如果面罩人没那么多事儿该多好,我还是那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哪像现在,看着就犯愁。
谁说不是呢。
要不是他们两兄弟非要打断我的腿,我用得着装疯卖傻吗?口水顺着脖子往下流并沾湿衣领的感觉,很不好。
有两个追命鬼在身后,我无法给陆墨城留下任何有用信息,只能先跟着王浩回了他家。
王浩口中的家,其实是一个窝点,在临城郊区的一栋独立平房中。
“进去吧,她这里不太好,你们教教她。”王浩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把我推到了南边的一间平房里。
屋子里有七八个女子,衣着单薄的坐在大通铺上,有两个缩在角落里的女人神情呆滞,一看就和平常人不一样。大概也是被王浩下了药。
这些女人的神情都很麻木,看到我也没什么表情,只有坐在中间的一个高个女子光着脚从**跳下来,拉住我的手,叹了口气。
“造孽。”
“嘘!”高个女子旁边的长脸女人推了她一把,“别这样说,被他听到又要闹一场。”
高个女子就不再说这个了,她说:“他让咱们教,这是个傻的,怎么教?”
长脸女人说就这样吧,别管她了。“她要是犯起病来把狗东西杀了才好呢。”
两个人又都沉默下来。
晚上王浩来送了一趟吃的,每人一个馒头兼一碗清水白菜。盛饭的碗黑乎乎的。我忍着恶心把馒头吃了,剩下一碗白菜在地上,长脸女人看了高个女人一眼,把那白菜吃了。
“都吃完了吧,把她给我送出来。”王浩指了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