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风风这次回国待一周左右，主要任务是给苏安灿撑场子，拿到她非常看好的电影剧本。

　　我本来不想凑这个热闹，但耐不住她们的三催四请，只好化妆打扮一番以星瀚设计执行总裁俞风风的特别助理贾小姐的身份出席这次洽谈。

　　我对自己的脸很有信心，坚信它是浓妆淡抹总相宜的那种美丽，与苏安灿的美貌凌人并不相同。

　　是初见很容易显得温吞，但是是经得起回味的面孔。

　　“宋如芸小姐！”苏安灿一副见鬼的表情：“请你摆正对自己的认识，你初见也是很惊艳的人。”

　　俞风风在一旁翻杂志：“可不咋滴。”

　　这次见面并不非常正式，按照苏安灿的说法，这次见面是搭上星瀚设计回国勘察市场的顺风车，她自己跟星瀚总裁俞风风有一点私交，所以才求到这个见面的机会，至于到底能不能成，还要看导演的诚意。

　　她说话的时候特意把重音咬“诚意”上，我觉得有些奇怪。随口问道：“导演叫什么名字？”

　　“程轶。”苏安灿答得飞快，整个人在椅子里笑得前仰后合。

　　“哪个程轶？”

　　“‘风雨兼程，趣闻轶事’那个程轶。”

　　俞风风来了兴趣：“那果然是很有诚意。”

　　三个女人坐在梳妆台前哈哈大笑。

　　俞风风回国没有住酒店，而是住了我回国后住的二室一厅小公寓。开车从这里出发到和程轶导演约好的地方，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为了显示自己和苏安灿半生半熟的关系，我们决定掐着时间过去。

　　到的时候，程轶导演已经等候多时。

　　我一直以为在苏安灿嘴里，专业上的毛病只有龟毛一个的导演，至少也该有四五十岁、头发半秃、中年发福、送胯囤肚。

　　可是程轶非常年轻，看上去不会超过三十五岁。一身舒适的私服，黑色圆领针织卫衣配浅蓝色牛仔裤，脚上踩了一双看不出牌子的运动鞋。剪了干净的寸头，脸色极度苍白，身材纤瘦，给人的感觉甚至有些病弱。

　　看到我们进来，他站起来。

　　“这是程轶导演。”苏安灿上前去给我们相互介绍。她指了一下俞风风：“这位是星瀚设计的执行总裁俞风风俞小姐。”

　　又指了指我：“俞小姐的特别助理，贾小姐。”

　　“贾小姐”露出假笑。

　　导演的话很少，我们依次落座后，他从挂在椅背上的双肩包里掏出一个ｉＰａｄ，给我们播放剧组美术制作的幻灯片。

　　边播放，边有录音依次讲解他想要的效果，美术组制作的差在哪里。

　　我感受到俞风风越来越闪亮的眼睛。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程轶看。

　　程轶感到被冒犯，很不开心：“俞小姐？”

　　俞风风后来说，她看到程轶皱眉就觉得不行，美人不应该被这样对待，所以才当场拍板给他们剧组许了整整５套配饰设计。

　　话一出来，苏安灿都惊呆了。

　　我只好接过话头：“但是我们有一个条件。我们公司旗下的星汉灿烂影视传媒有限公司要参与分成。这５套配饰设计就是我们的投资，要按星瀚设计现在一套珠宝设计的市场价折算。具体分成方式和比例，会有专业人士后续和你们对接。”

　　程轶问了价格，最后点头表示可以。

　　他可能也觉得是中了头彩，出门的时候脸色都激动的有些泛红。

　　送走了程轶，我和苏安灿俞风风三人回到车里，苏安灿率先发难：“风风啊，你疯了吗？怎么一下子答应给出那么多？要知道星瀚设计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星瀚设计，随便一套图都很值钱的好吗？”

　　“我会不知道？”俞风风说，“可是他长在我审美点上，我有什么办法！而且主要目的达到就好了，细节就不要追究了啦！”

　　我：“……”

　　那行吧。

　　就当是给俞风风小姐的追爱之旅发点差旅费了。

　　“不过你们如果成了的话可是异国恋，你那么忙，程轶又是超级工作狂，你们能见到面吗？”苏安灿托着下巴。

　　“谁知道呢？总得试试不是吗？”俞风风耸肩，“芸姐说呢？”

　　我缩进副驾驶座里，打开一点车窗，让夜风拂过我的脸。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爱过陆墨城。

　　很努力的爱过，只是失败了。

　　现在还和他搅在一起搞得不清不楚。

　　烦。

　　我打开手机去看公司群消息，汪明睿踌躇满志地鼓励营销部的孩子们明天出发去拂露浓华饰品公司签设计合同。

　　采影的一切都走在正轨上，早晚有一天，我会拥有足够的资本，快刀斩乱麻，带着小舟舟离开这种境地的。

　　车窗外面的杨树渐渐从连续不断的捕捉不到的虚影槟变成一条条直线。

　　俞风风的车速慢下来。

　　我们停在斑马线上等红灯，俞风风长吁短叹：“唉，又压线了。”

　　右手边的人行道上有一道莫名熟悉的影子一闪而过。

　　长发飘飘，高挑纤瘦，清冷中带着一点出尘。如果不是脑子里那点熟悉感，说是惊鸿一面不为过。

　　我皱起眉头用力想。

　　按照地点，把她可能出现的地方一个个想过去，就是翻不出来她的存在。

　　这时苏安灿轻轻拽了拽我的袖子，小声说：“芸啊，你刚刚想什么呢？表情特别吓人你知道吗？”

　　“什么？”我回神，暂时从记忆殿堂里抽身出来，“没什么，想怎么发家致富，走向人生巅峰呢。”

　　苏安灿摇头，她说，“芸啊，你已经发家致富，走在人生的金光大道上了。”

　　“还不够。”我这种为复仇和守护而来的人，仅仅把采影和星瀚做到这种地步又怎么够？

　　我淡淡说完，没有继续解释。

　　苏安灿就顺势转移了话题，又提起她的电影：“采影要不要也掺和一下程轶的电影？”

　　总听她说电影电影的，我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她要参与的这部电影叫什么呢？

　　“叫《浮生一梦》。”苏安灿有些出神，“讲民国一位习武的奇女子，为情所困，痴情等待几十年，在生命的最后有所悟，留着眼泪死去的故事。”

　　气氛沉默下来。

　　俞风风“啧”了一声，“都干什么呢，怎么不讲话？”然后圆润地将话题转移：“芸姐，你刚才看见谁了想的那么认真，晨昊哥啊？”

　　就是这个！

　　我一个激灵，终于想起来刚刚看到的影子是谁。

　　刘晨昊的神秘女孩！

　　“青烟”的灵魂人物和主人。

　　那个完美融合清冷和妩媚的矛盾气质的女人。

　　“掉头掉头。”我指挥俞风风转弯，从刚才的路上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