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四十五，五点前一刻。
我，陆墨城，刘晨昊，顾明安，四人齐聚沫沫咖啡馆，人手一杯黑咖啡。咖啡不再装在马克杯里，而是统一换成了商务低调风。
金主爸爸发话了，小小咖啡馆不能不从。
陆墨城满意地捏着小勺子，在杯口轻轻地搅动。
刘晨昊又要了柠檬水，他说：“如果都喝黑咖啡地话看着太傻了。”
顾明安笑：“没想到刘家的人都这么有意思。”
“承让承让。”刘晨昊拱手，“你们顾家的人也不错。商业战争绑架自己的前女友，真是开天辟地第一回。”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撕开了口子，以后就都好说了。
陆墨城眼眸中寒光一闪，双手十指交叉，搁在膝盖上：“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顾明安没再跟我们绕圈子，喝了一口黑咖啡，直接道：“下周一开盘，我希望星海集团和刘氏能和我联手做空楼家。”
我的眉头皱起来。
顾明安的胃口还真不小，他压根儿不想跟楼氏玩西风压倒东风的游戏，大概从一开始就想一步到位，联合任何可以联合的势力，让楼氏再也不能翻身。
所谓商场如战场，玩得就是心跳。
可是我不想让陆墨城和刘晨昊去趟这个混水，在他俩都还没开口的时候断然拒绝道：“不行。”
“星海和刘氏牵涉太多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对楼氏这种庞然大物，他们一旦采取什么有效行动，整个荣城都要跟着变天。”
“我要的就是这个。”顾明安的狠意从镜片后跳出，直奔我而来，“宋小姐，你也是商场上的人。该知道成王败寇就是一念之间，越浑的水，越见鱼龙。”
“你怎么能确定自己就是龙？”我针锋相对。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顾明安又恢复平和的样子，胸有成竹地看向我身边的陆墨城和刘晨昊：“何况你怎么能确定陆总和刘总不想在这里掺一脚呢？”
他说：“你也说了，楼氏是庞然大物。吞并这种庞然大物的机会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刘先生想要的，难道仅仅是刘氏集团副总的位置吗？”
我看过去，刘晨昊沉默以对。
“还有陆先生。”顾明安继续道，“别人或许看不明白，但是我知道，你想要的绝对不止是在荣城数一数二而已。楼氏在国外有相当的资产，我这个人胸无大志，只爱荣城这一亩三分地，陆兄想要，小弟割爱。”
陆墨城调整了坐姿，右手大拇指开始在左手拇指上摩挲，这是他认真思考时的标志性动作。
我坐在他们两个中间，突然觉得自己对自己今日之行的定位有误。我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受害者家属，而是的联系起顾明安和陆氏、刘氏的纽带。
他们在思考，我也不讲话，静静地品味我的咖啡。
“Windy小姐。”顾明安突然喊出我人生中第三个重要的名字，算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胆大心细如他，如果一直查不出来我的身份，才叫人意外。
“星瀚要不要也来掺一笔？”他问得好声好气。
“不了。”我摇头，“我们做散户就好。”
这样，才好专心致志地对付你啊。
顾明安笑眯眯地看着我，一副“我看透你”的样子。我微笑以对，不留一丝心虚和破绽。
“苏安灿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加州。”顾明安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志得意满道：“贵公司的俞小姐应该已经接到去接她的信息了。”
他话音刚落，俞风风的电话就打过来。
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示意陆墨城让一下，去洗手间接起来。
“芸姐，我在路上了，你是怎么把苏安灿劝过来的？说出来听听，让我也学两招对付那个倔驴。”
苏安灿失踪的事我没有告诉俞风风，一方面是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没来得及，另一方面也是他们实在鞭长莫及。
发展荣城势力的事应该提上日程了。
我不露声色地跟俞风风通过电话，回去后刘晨昊已经和顾明安聊成兄弟了，看着很亲密的样子。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刚落座，陆墨城就牵起我的手告辞：“你们聊，我跟如芸先走了。”
顾明安点头，做了个电话手势放在耳边：“等你电话。”
回去的路上，我问陆墨城：“你要跟他合作吗？”
“是。”
“为了钱？”
“不是。”
陆墨城手握反向盘，目视前方，淡定地回答我。
不然是为了什么？
陆墨城仿佛知道我的心声一样，说完“不是”接着说道：“为了你。”
为了我？
“为了你在天涯海角任何地方的时候，我不再鞭长莫及。为了你被别人欺负的时候，我还击不需要有任何顾忌。为了你想知道什么事的时候，不必再辗转反侧地等待，我当天就能告诉你。”
他这话说得漂亮，可是我却没多少感动。
刚看到他们三个男人，以踩着苏安灿一个女人为代价达成瓜分楼氏的联盟，我难受。
可能无论看起来多么冷酷和强悍，宋如芸本质上都是一个共情力极强的女人。看到被践踏的真心，会心痛。
久久没有得到我的回应，陆墨城转而问起我接下来的计划。
“周一星瀚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我不打算跟陆墨城说那么多，只是冷淡道，“到时候再说。”
回到家，英姐抱着孩子休息去了，管家从厨房端了两碗面出来，告诉我们楼家的人来过了，邀请陆墨城夫妇周六晚楼家老宅一聚。
这是要争取支持了。
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力挽狂澜。
楼家遇到顾明安，气数尽了。
“要去吗？”我坐在餐桌前，看着陆墨城。
碗里的面细若游云又丝丝清晰可见，用筷子挑起来不断，入口味道鲜香绵长，伴着切得细细的葱丝吃进去，简直能缓解一天的疲劳。
陆墨城吃得入神，三五口下去就见底。他把筷子伸进我碗里，一边往外夹一边道：“去，见见荣城四大家族最后的荣光。”
我听他说完低头去吃面，正好看到他把面条往外抻，当即拦住：“要吃自己去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