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以沫喊完“墨城哥哥”后昏了过去,大厅里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魏家的管家给家庭医生打电话,我坐在地上看人群闹哄哄地聚了又散,想离开。可是身体的疲惫感让我无法动弹,最终给刘晨昊发了短信,让他来魏家接我。
魏东河和陆墨城都忙着照顾魏以沫,我独自去厨房找冰块,用毛巾包裹着做了一个简易冰袋敷在脖子上。
家庭医生来的很快,看起来像是正在附近打高尔夫的样子,穿着一身休闲装,头发很随意的梳着,手里提着两个大箱子,下了车就直奔大厅而来。
“请大家散开一些,不要阻碍病人的通风环境。”边说边把手上的箱子打开,半跪在魏以沫身旁给她做检查。
中途陆墨城被人群裹挟着向外走了几步,他脚下不稳,踉跄了两步后正对上我的视线。
我直视陆墨城,他下意识地回避我的视线。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家庭医生指挥众人把魏以沫抬上楼去,陆墨城很积极去托着她的腿向二楼去。
我在楼下等,听到医生说:“魏小姐没什么大碍,属于刺激过度导致的精神不稳和昏厥,我给她打了一针安定,睡一觉就好了。”
“但是!”医生边往下走边强调,“近期最好让她远离刺激源,给她适应的时间。”
魏以沫的刺激源是陆墨城、魏东河,还是我?
我想了想,没敢说出来,略向后退,给包围着医生的魏东河一行人让路。
家庭医生离去后,魏东河和陆墨城在客厅沙发上面对面坐着,聊关于魏以沫的事。
魏东河说:“陆总,沫沫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知道星海忙,事情多,我手里也有东河集团,能理解你的难处。但是小女的情况放在这里,我实在不能放心,所以倚老卖老一回,请你留下来陪她!”
陆墨城轻轻摇头:“以沫她,是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没几天,沫沫失忆了,对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前后的事都不记得,只知道自己有个好朋友叫宋如芸。”魏东河看了我一眼,小眼睛里暗含得意。然后将视线转向陆墨城,一脸惊讶道:“如芸没跟你说吗?”
陆墨城顺着他的视线转身看了我一眼,又回过头去,深深抹了一把脸:“还没有。”
“大概是她忘了吧。”
魏东河呵呵直笑,皮肉分离,看起来狡诈又做作:“那也许吧。”
“不过既然沫沫醒了,如芸的身份差不多也该恢复了吧。”
陆墨城不吱声,频频往楼上看去。
魏东河继续道:“这样,我们不如联合起来开个记者会,给她们正名你看怎么样?”
“陆总?”
“什么?”
“我说沫沫不能这样没名没分的做黑户,要给她正名。”
陆墨城胡乱的点头:“嗯,都行。”
我的心被击穿,心船上的风帆被折断,一个漆黑的窟窿直挺挺的镶在中央,冬风从胸口呼啸而过,吹凉了全身的血液。
我忍不住摸了摸额头,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转眼就成这样了,男人靠得住,猪都能上树。
我有些想笑。
他们又聊了些细节,陆墨城全程都在点头。
刘晨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摸了摸我的头:“走吧?”
我又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等待着陆墨城回头,可是他始终没有动作。我勾了勾嘴角:“走吧。”
刘晨昊打了个寒颤,把我努力扬上去的嘴角扯下来:“皮笑肉不笑,不如不笑。”
我跟着他向外走,到了屋外被寒冷的空气一吹,脑子才清醒:“你不是在刘家老宅吗?”
“啊。”刘晨昊应了一声。
“啊什么,你这么出来刘晨天不得趁机说你坏话。”
“行啦。”刘晨昊接过我敷在脖子上的、裹着冰块的毛巾,将它们随手扔在魏家的草坪上。
四道青紫色的指痕清晰的暴露在空气中,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刘晨昊的眼睛眯起来,一双桃花眼里寒气四溢:“谁做的?”
“魏东河。”说罢,我艰难地吞了口口水,我的扁桃体可能肿到堵塞呼吸道了。
刘晨昊一言不发地把我带上车,一脚油门飙到上百,我赶紧去扯安全带:“你干嘛!”
刘晨昊冷哼:“声音哑成这样就别说话了,像只唐老鸭。我不会放过魏东河的。”
我抓住车把手,用了咳了一声,想把扁桃体咳出去:“知道,但是你能不能先放过我,开太快了,我想吐。”
“忍着。”
半小时后,我们来到医院,我的脖子已经肿到跟脸连在一起了。
刘晨昊将他的西装外套脱给我,我困惑地回头,就见他抿了下唇:“我不想让别人家以为我在家暴你。”
“如芸,这是公立医院,一会儿医生一定会问你要不要报警,你打算怎么做?”
刘晨昊沉静而专注的看着我,我避开了他的视线:“我也不知道。”
魏东河不仅仅是魏东河,他还是魏以沫的父亲,我跟他之间的事不仅仅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中间还牵涉到魏以沫。
牵涉到魏以沫,等同于牵涉到陆墨城,我不想跟陆墨城闹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而且与跟他产生矛盾相比,我更怕他会为了魏以沫来恳求我放过魏东河。这样的场景一旦出现,会显得我在感情里一败涂地到可怜。
可是,有些事是无法逃避的。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和淋漓的鲜血,我不是勇士,可是我亦不想逃避。
我们走进医院,在排队挂号的时候被等待的人一路让到最前面,挂号的护士本来在正常工作,一抬头想问挂哪个科,看到我的脖子后明显惊住,直接给急诊打电话。
过来的医生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眼神一直往刘晨昊身上瞄,在委婉地问了两遍我的夫妻感情后,直接让刘晨昊去外面等:“我们有一些私密的检查。”
刘晨昊出去了,医生很严肃又很同情的问我:“你是被家暴了吗?”
我点头,医生脸上的愤怒立刻点满。
“被我父亲。”
女医生愣了一下,我微笑着看着她:“报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