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执结束工作回到家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一进门,看到薄念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脸色一片煞白。
他换鞋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薄念,她双手捂着肚子,表情似乎很痛苦。
精致的眉宇也死死皱着。
他弯身,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念念。”
薄念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开始有些迷茫,眸底还带着些许氤氲。
等看清眼前的人时,有气无力的叫人,“哥。”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薄执皱眉问道,若是平日,他看到的绝对是生龙活虎的妹妹。
这么焉巴巴的,倒是少见。
余染跟薄言去外面旅游去了,余染还顺带陪着薄言去参加一个会议。
所以家里只有兄妹两人,余染离开的时候,还不是很放心,问过需不需要让人来给两人做饭。
薄念第一个拒绝,薄执在家吃饭的时间更少,于是就此作罢。
余染走的那天,还叮嘱了薄执一句,“好好照顾妹妹,如果没时间,就电话照顾一下。”
换来薄念的一句偏心。
余染笑,在她鼻尖点了点,“你要有哥哥一半听话,我就不偏心了。”
薄念心虚,别开头,还是上去抱了抱薄言跟余染。
让两人玩的开心。
薄执见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手背贴上她的额头,“没感冒吧?”
薄念虚弱的看着他,顺手挪开他贴在自己额头的手,“没有,我大姨妈。
肚子痛,还特别没胃口。”
薄念:“……”
盯着自己蠢妹妹的脸,无语了一会儿,他叹息。
在柜子里找到暖宝宝,折回来丢给沙发上躺尸的薄念,“先用暖宝宝贴着缓一缓,我给你熬点红糖姜水。”
薄念刚拆开暖宝宝,闻言可怜巴巴的露出半颗脑袋,“哥哥,我不吃姜。”
薄执头也不回,从冰箱里拿出一瓣姜,又弯身从另一个柜子里拿出独立包装的红糖。
“我没让你吃姜。”
薄念,“姜的味道也好难闻,我可不可以不喝呀。”
薄执哼笑,“可以,晚上痛死你的时候,不要叫我。”
薄念:“……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妈妈离开前是怎么交代你的?
你就是这么对你妹妹的?”
薄执,“你对妈妈说的照顾,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薄执虽然在跟薄念掰扯,可手里的动作倒是没有停下来,很快就把姜洗干净,架锅上水,给薄念熬红糖姜水。
薄念撅着唇,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她已经大学毕业,并没有去工作,而是跟朋友合作了一个工作室,专门给人剪辑短视频。
类似于环境记录,参赛的时候还获得了不错的奖项。
她的爱好也很广泛,跟父母和他说的是,想要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将爱好发展为事业。
她最多想要的,是自由。
薄言跟余染并不会干涉孩子的选择,就如他这个做哥哥的。
也一样。
薄执很清楚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气,安静不下来,也坐不住。
他记得她念大三那年,瞒着家里的人去非洲,自己跟朋友,祖了哈雷,一路从南非骑往埃及方向。
她跟他打电话的时候,语气振奋得不得了。
如今想起来,也记忆犹新。
薄念在电话里跟他说,“哥,你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我经历了什么;
我骑车穿过了非洲大草原,有狮子追在我身后,特别刺激;
我看到落日在非洲大草原地平线上消失,升起;
景色美得有些失真,哥,我的车坏在了半路上,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特别好。”
当时他在研究所不眠不休待了三天,因为一个研究。
而猛然听到这个消息,他差点没拿稳手里的手机。
“薄念。”
他几近咬牙切齿的叫她名字,为她的胆大妄为。
薄念打小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做什么都有人兜底。
但是出去玩这件事,他不赞同,一点也不赞同,还是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薄念因为振奋,完全没听出他这个哥哥的愤怒,反而笑嘻嘻的跟他分享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薄执的指责顿时说不出来了。
想到这些,他失笑,半小时后,端着红糖姜水走出来,递给她,“已经不烫了,喝掉。”
薄念皱着眉,鼻头也一动一动的,特别不高兴。
一副不准备喝的样子。
薄念委屈屈的看着他,“哥哥,打个商量呗,你先放着,我一会儿喝。”
薄念扯扯唇,“你当我是你的小跟班,你说什么是什么?喝下去,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说第二次,就代表,我会灌你。”
薄念顿时觉得自己弱小无助可怜惨。
她小腹上和后腰上都贴着暖宝宝,已经没有刚才那么难受了。
她还想打商量,可薄执的一个眼神,让她顿时萎靡不振了。
“我喝就是了,你不要这么凶的看着我,我是你妹妹,又不是阶下囚。”
“长得美,想得也挺美。”薄执哼笑,“你要是我阶下囚,你有这待遇?”
薄念:“……”
也是哦,她哥哥高冷无情,能随便给姑娘熬红糖姜水的吗?
她讨好的笑笑,“哥哥,我会全部喝完,你要监督吗?”
“那你倒是喝啊。”
薄念:“……”
其实这红糖姜水的颜色很好看,看着有食欲,闻着就……
她最讨厌姜了。
见她皱眉发呆嫌弃。
薄执开口,“或许,你更喜欢我灌你。”
“我喝,我喝,我马上就喝。”
薄念壮士断腕一般,直接仰头捏着鼻子就就猛往嘴里灌姜水。
三两口全数灌下去。
她感觉嗓子都不是自己的了,忙求救的看着薄执,薄执手里已经多了一根棒棒糖。
剥开糖纸,直接塞入了她嘴里。
满口姜味得到了缓解,薄念笑眯眯的将手里的碗递给薄执,“麻烦哥哥。”
薄执叹气,从她手里接过碗,拿去厨房洗干净,这才洗手出来,“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薄念不得不承认,红糖姜水是难喝,可是效果很好,之前痛得她要去死的下坠感,这会儿已经有了明显的缓解。
不仅如此,也不那么难受了,她站起来也舒服了很多。
眨眨眼睛,看着薄执,“嗯,哥,你真厉害。”
薄执扶额,往楼上走,“滚去睡觉,明天不要吵我。”
“哦,好的。”
……
薄执原本是第二天休息的,可研究所并没有给他休息的机会,大清早的就一个电话吵醒了他。
“薄院长,有个名匠的记者,找到咱们研究所,说是有事情想要找你。”
薄执眯起眼睛,他起床气很大,一般没睡好的话,脾气就格外恶劣。
闻言,声线冷得跟结冰了一样,“她约我就要见?”
“呃……”
店里的成员,一时语塞,薄执冷声道,“我记得刚入所的时候,我告诉过你们,我们院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访;
不管来人是谁,都给我推掉,概不接受。”
“是,是。”
挂上电话,被人这一膈应,他也没有了睡觉的心思,爬起来冲了个澡下楼。
自己那仿佛野生的妹妹,影儿都没一个。
他皱眉,打电话给薄念,薄念那边嚷嚷得厉害,好一会儿才听到薄念的声音。
“哥,什么事儿?”
“昨晚痛不欲生,你今天就满血复活了?”
薄念在电话那端一哽,觉得自己亲哥真不会说话,“哥,我临时加班,之前有个项目没做完;
现在跟其他同事在加班呢,我这么热爱工作,哥你不夸我就算了,还打击我?”
“想吃什么,一会儿给你顺便送过去,主要是给你送红糖姜水。”
薄念诧异,“哥你不是今天休息吗?不好好休息吧,平日里那么忙,不必刻意给我送。”
“想得倒是挺美,我会刻意给你送东西?”薄执揉了揉眉,“我被电话吵醒,研究所有点事儿;要去一趟。”
知道自己逃不过喝红糖姜水的厄运,她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起来,“……哦,好吧。”
薄执,“你对我的安排,似乎很不满意。”
薄念,“哥,你多虑了,你熬出来的红糖姜水,特别好喝。”
薄执嘴角抽抽,“少拍马屁,你心底几个意思,我没点数?”
“那你还问我。”
“不满意?”
薄念:“……”
兄妹两人挂断电话之后,不过一个小时的功夫,薄念就再次接到薄念的电话。
薄念合作公司的人对薄念电话里的哥哥可感兴趣了,薄念下楼拿东西的时候,大家撑在窗户边看。
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卡宴,但是车上的人没下来,薄念透过窗户拿到一个袋子,然后冲着车里的人挥手。
也不知道车内的人说了什么,薄念皱眉,随即眉开眼笑。
没看到薄念的哥哥,倒是有些遗憾,可是薄念上来之后,大家都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有人问薄念,“你哥哥给你送什么啊?”
因为工作室的合作伙伴是个姑娘,招进来的男男女女都年轻,大家说起笑话来,荤素不忌。
“念念,是亲哥哥,还是情哥哥?”
薄念一抖,看着说话的姑娘,“张张,你真的好污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
薄念哼哼,“当然是我亲哥,我来大姨妈,我哥给我熬的红糖姜水,怎么,你想喝一喝?”
叫张张的姑娘退开,“你哥也太贴心了吧。”
众人感慨的点头,确实贴心。
薄念耸肩,没有反驳,她哥哥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好哥哥。
红糖姜水被她哥拿保温杯装着,还有她喜欢吃的徐记小笼包,一罐豆浆。
大半个工作室的人都酸了。
有这么暖心的哥哥,可真是实在是难得。
薄执抵达研究所,原本以为名匠的人已经离开,倒是没想到会被拦个正着。
正好拦在路上,挡住了自己的车。
薄执特别厌恶这样的强买强卖,踩下刹车,降下车窗,梅沙面色一喜,匆匆迎上来。
半开的窗户,并不能完全看到薄执的脸,可光看三分之一,已经能看出非常精致。
梅沙面色微微泛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为刚才的鲁莽,“薄先生,你好,我……”
薄执没让她多说,打断了她,“我之前似乎有让研究所的同事告诉你,我不接受任何采访。”
梅沙欲脱口而出的话,羞愤又尴尬的堵在咽喉。
她以为,薄执至少是一个有风度的男人,即便是不悦她这种做法,也能理解她在这个位置的不容易;
况且她是个女人,看到男子丝毫没有软化下来的脸,梅沙突然感觉到委屈。
眼底有莹莹的光闪烁。
薄执根本不是一个会怜香惜玉的人,看着对方泫泫欲泣的样子,没有半分怜悯,有的只是厌烦。
毕竟在家里,他妹妹跟母亲,从来就不靠着柔弱取胜。
反而在自己的领域如鱼得水,也不会动不动就面露委屈。
包括……
脑海中闪过一张脸,他轻哼了一声。
“谁允许你在这里半路拦车的?名匠的手伸得挺长,在我们研究所也有内线?”
这话有些重了。
梅沙觉得如果自己不解释,那么这件事一定不会山善了。
万一闹到了名匠,那她还怎么混?
想到自己自信满满的从名匠出来,还放了狠话,嘲笑了陌吻。
最后什么都没捞到,还丢人,那还有什么面子有什么脸?
虽然恼恨,可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梅沙也不敢张狂,她后退了几步。
摇摇头,“不是,没有,您不要误会。”
薄执毫无感情的说到,“我不接受任何杂质任何形式的采访,研究所的任何人都不会接受;
你们找错了地方,还是另觅良处比较好,麻烦让一让。”
梅沙感觉自己的脸丢尽了,薄执简直就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她,不仅不给,还给她难堪。
这回即便是回到名匠,她都不知道如何跟吴主编说。
之前她多有信心,现在,就有多郁闷。
……
梅沙灰头土脸的回到名匠,脸色阴沉难看,一位副主编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脸,多嘴了一句。
“梅沙,不顺畅啊采访?”
梅沙窝了一肚子的火,就像猛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控制不住的冲着那位副主编嚎叫,“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主编吗?我采访没采访到,轮得到你问?”
那副主编:“……”
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