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差低下头,在她嘀嘀咕咕的嘴上啃了一口,看到阿施的脸变红了,还扭扭捏捏地偷笑……夫差的胸口暖洋洋的:真是心满意足啊……
施施小心地扶着吴王坐在起居室的竹榻上,想起她熬了两个时辰的牛骨头,伸长了脖子要喊春杏给阿轩盛汤来,夫差及时地捏住她的脸颊,不许她叫出声:吃什么见鬼的牛骨汤?本王想吃肉、吃肉、吃掉眼前这只水汪汪的小娘子……
“阿施,我想你了……想得不行……轻来轻去的要一次好不好?”他的舌尖卷上施施的耳垂,呼呼地喷着热气。
“现在不可以。”两人许久没这么亲热过了,施施觉得身子软趴趴地,骨头都要酥掉了,脸庞和耳朵都热得像是在喷火,“你伤得这么重,哪里能做那种耗气血的举动?等你的伤彻底痊愈,想怎样都可以……”
在她的生死关头,夫差下意识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替她受了清姬临死前那饱含恨意的一剑,施施突然就想明白了:这男人并非未用平等的眼光看待她,而不是晓得怎样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感情,他对她的深情从来都只用行动表白,虽然有时候表现得占有欲太强烈些,这样恰恰说明他是最在乎她的!是她以前想得太偏执,稍稍有些不如意就给他套上薄情寡义的大帽子。
“怎样都可以?”夫差吃吃地低笑起来,把脸凑过去和施施的脸贴得很近。
施施被夫差邪气的眼神看得恼羞,伸出手掌遮在他脸上,夫差拉下她的小手放在唇上吻了吻,细细地把玩她小巧的手指头:阿施身形纤细,手脚却都长得肉乎乎地非常绵软。
多久没有机会这样仔仔细细欣赏她的容光?
阿施总说头顶压着重重的发髻会觉得头昏,只要不出园子,她那捧已长到腰下的油亮黑发总是披在肩后,额发用丝带在头顶简单一系,衬着那张玲珑剔透的小脸,显得这副冰肌玉骨、花容月貌更加地灵秀逼人……
一对弯弯的黛色细眉下,晶亮的眼瞳宛若质地上乘的墨玉,迎着他灼灼地注视,闪动着盈盈流转的波光,率真的眼神中不再有之前的猜疑和冷淡,圆润的双唇对他绽开甜而羞涩的笑意,简直让他爱惜到想一口吞到肚子里去!
夫差感叹,背上这一剑没白受啊!他含住施施的食指轻轻咬了一口,然后笑眯眯地看上面浅浅的齿印……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装大发了,其实后背的伤根本没什么要紧的!用那种或者那一种姿势亲热,都不须背上吃劲……只是阿施前两天又吃了好一番苦头,心气弱得走几步脸就红红地,他舍不得现在就碰她……
施施伏在他未受伤的左肩上,任由这男人像她前世外公家养的那只大猫咪一样折腾她的两只手,那只肥猫没事就爱窝在沙发抱着人的头指头啃来啃去地嘻闹……好吧,这男人不发脾气的时候就是一只好哄的大猫咪。
两人静静地靠着,好似平常的老夫老妻,不必做更亲密的事情,心里就胀满满地全是幸福。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夫差抚着施施的长发叹了口气,“我好像是老了……阿施,我比你大十一岁……再过一年就满三十呐……待我脸上长满皱纹,垂垂老矣……恐怕你还是这等秀色可餐的模样……到那时,你会不会嫌弃我?”
施施怔了一下,这好像是小女人才会有的伤春悲秋、患得患失吧!她憋住闷笑正容道,“三虎哥不是很会弄面具么?给你多制几张年轻俊俏些的皮子天天换着戴。”
“也是……”夫差喃喃道,“晚上摘下面具睡觉,得把灯烛全熄了,干那事的时候你就看不清我是啥模样……”
“讨厌,你怎么尽想这个?!身上有伤口本来就大耗气血,再这样……”
意**比纵欲更伤身体知不知道?!这话她可说不出口,“给我说说你早上都吃了些什么浆食?别尽想那些有的没的。”
“你身上香香的,和新鲜的蜜桔味儿一样……又靠我这么近,我要是还能坐怀不乱,还是个正常的男人么?!”
“要是别人的女人离你这么近,身上也有吸引你的果香味,你会不会来者不拒?快说!”
“……我不知道……别拧、好痛!不会啦,我发誓!”
“切——你给我发的誓言够多了,没几回作数的……”
两人坐在一起尽说些幼稚又没营养的废话,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时辰之久,门口突然响起内小臣(女御头目)成玉尖利的嗓音,“主上请以龙体为重!该是时候起驾回宫了!”
(这时期的宫规还没有后世的王宫体制那么繁琐,女御们不会真的像大太监那样守在门口计算着君王和后妃上床圈圈叉叉的时间,以免君王纵欲太久得‘马上疯’精尽而亡;大周时期的女御只负责晚上听从君主的意愿,晚上安排某个后妃进长乐宫燕侍。)
只因内小臣一职归君夫人统管,成玉一直就住在鸣凤宫西角的一个小园子里,她刚刚听说主上来探望施良娣,两人已经在起居室里单独处了近一个时辰……出于职业本能,她忍不住提醒主上不要太放纵自个。
夫差气愤地哼了一声,把脑袋伏到施施的肩上就当没听见,施施却想到别处了,以为内小臣成大婶是提醒阿轩该是时候回去喝药,便把夫差的脑袋推开,“你本该在**躺着养伤的……正好喝了骨汤回去吃药,乖啊!”
“春杏?把小炉上焖着的砂锅端来!”
“诺。”门外的红云和春杏同时应着。
红云用大托盘端着热气腾腾的砂锅进来,施施又让春杏多拿几只碗过来,“俗话说春夏养阳、秋冬养阴,这锅牛骨头汤是发汗的,多盛几碗,红云春杏、还有成女官,我们都陪着主上喝点。”
名叫成玉的内小臣大惊失色,“这怎么使得?主上用饮食,按大周礼制规定,我等奴婢应在一边侍奉……”
“对啊。”施施笑吟吟地递了一只碗给成女官,“主上在后宫用膳,我们原该先试食,无异状才敢让主上进食。”
成女官听着有道理,就学着春杏她们的样子,围坐在小木机边上,品尝起香浓的肉汤,她跟着侍女进得门来,发现主上气色如常,并没有和施良娣欢好的迹像,也很纳闷两人窝在房里这么久在做什么。
(宫里的女人一般都认为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肯定会有jq,除非这男的是寺人、阉人……)
施施念在夫差伤的是后背右侧,不方便举手拿汤勺,把自己的手帕子塞到他前襟上,亲自端了小碗喂他喝汤;夫差没发觉得自己的样子格外滑稽可笑,乐滋滋地瞧着施施往勺子上吹气,然后小心地伸到他嘴边。
“还要。”一碗骨头汤喝完,夫差意犹未尽,施施取下帕子帮他擦嘴,“快到晚膳时间,喝多了汤水顶饭食……你爱喝这个,明天我再煮一镬让阿松送到长乐宫,你不许再出门走动,省得了吗?”
“不。”夫差咂咂嘴,“我明天还来,要不……你晚上去我那边过夜?”
成女官又忍不住开口劝阻,“禀主上,根据大周礼制……”
“知道啦、知道啦!”夫差悻悻地起身,“阿施你不要出去,门廊下有穿堂风,身子弱的人吹着骨缝患上风湿病。”
红云和春杏见主上这样爱护夫人,打心眼里高兴,成女官却不以为然:身为君王得对后宫妃嫔恩德匀布才对!独宠施良娣一人,绝非为君之道……
夫差走到长乐宫前的抄手廊,望见公孙雄在门口的石狮前转来转去,好像有要紧的事向他禀报。
他并不喜欢姬雄这个心机很重的堂兄,伍子胥倒台之前此人还是伍氏一党的,阿施刚进吴王宫的时候,他还跟夏侯将军争抢过阿施呢!甚至在伍子胥提议将阿施一劈两片的时候,也未他放手饶过阿施……
伍家如今遭受灭顶之灾,公孙雄立刻站出来在大殿之上揭发伍子胥父子之前的种种不轧之举!他和誓死捍卫伍氏的公孙义简直是两个可恨的极端!
公孙义现在在吴国王族之前四处奔走,联合多位上大夫为伍相国鸣冤叫屈,目前的形式对夫差极为不利,他需要有公孙雄这样的王室公孙站到他这边分化那帮老顽固的联盟……
夫差走过去,“雄爱卿,你在等本王?”
公孙雄急忙上前叉手行礼,“禀主上,伍子胥他、他在石牢自尽了!”
“怎么回事?!”
夫差下令把伍子胥押入前宫石牢重地,曾严令侍卫们日夜看守,若伍子胥有何闪失,唯他们是问!
要义和阿施都对他说过,伍子胥不能被处死!至少不能死在近期!夫差也明白,伍子胥一死就落下他苛待功臣的口实,伍封所犯的过错还不足以祸及伍子胥的性命,伍子胥顶多是教子有失,革去他的相国之职足矣,终生监禁便有些过了!
可是若放他自由,让伍子胥得知妻儿已经惨死,还不知道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事情!他前些年为他父仇将楚先王掘墓鞭尸、令吴兵**楚君妃姬和楚臣妻女的举动,足以证明这人并没什么道德底限。
吴王在伍子胥所中的迷药失效醒来之后,曾告诫他:若他胆敢有求死自尽的举动,则送他的妻儿一起受死为他陪葬!
伍子胥在伍封被乱箭射杀之前就中了迷药,并不知道妻儿甥女早已丧命,为着伍家的血脉能传承下去,他甘愿忍辱在石牢偷生下去,只求吴王放他儿子一条生路。
“他为何还会自尽?难道石牢中有人将伍封的死讯通传给他?!”
夫差冷冷地盯着来传讯的公孙雄,公孙雄额上冒汗,“回主上,看守石牢重犯的侍卫,全部都是夜华统领亲选的暗卫,就连微臣也无权到牢室内见伍氏一面,微臣早上去西方位巡查从牢卫口中得到这个消息,才进得牢中看到伍子胥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