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了多久,地牢内是一片诡异的静。
宁言用那根细铁丝打开了锁住四肢的铁索后,便开始着手摆弄起牢门的锁。
“嗒嗒嗒…”安静得诡异的地牢内,很快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宁言闻罢,抽回正在摆弄铜锁的铁丝,迅速的翻了个身,用干草往自己身上一裹,压住被打开的锁头,眼一闭,装起睡来。
火把将地牢内昏暗的视线,照亮了一片,那人只是远远的在暗室的入口处站了下,摆着火把照了照,却不敢前进半分。
那地牢的暗室内依然透着一股腥膻味,昏暗的地牢暗室,即使站在暗室入口处,也依然能感觉到那幽深的暗室内,无时无刻的在透出一股令人胆战心惊的凶煞气息。
宁言侧着身,睁开了眼,眼珠微转,见那火把只是在暗室的入口出晃了晃,便猜到是巡夜的人来查房了,既然有人来查房了,那么,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子时了,宁言猜测到。
那巡夜的人只是将火把在入口处照了照,见里面的人都还在时,也没多做停留,转身便“蹬蹬蹬”的上了台阶,飞快的离开了。
“爹…”宁言轻声唤道。
“没睡。”宁老头没有翻身,微微的抬起头,简洁的回道。
宁言借着昏暗的灯光,挪到了宁老头身旁,着手摆弄起宁老头身上的锁来。
与宁言身上的锁不同的是,宁老头的身上,除了四肢捆住的铁索外,脖子处还被加了一个粗大的铁环。
用宁老头的话说,这铁环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跟狗脖子上的铁环似的,所以宁老头最痛恨这个铁环,一开始便催促宁言赶紧把他脖子上的铁环给卸了。
宁言先是试着打开宁老头的铁环,发现这铁环上的铁锁的构造有些不同,试了许久发现也打不开,无奈,为了节省时间,只得先将宁老头四肢的铁锁打了开,最后才开始开宁老头脖子上的铁锁。
“哎,你行不行啊,笨手笨脚的。”宁老头催促着,他现在是恨不得拿他的大刀将这破铁锁给砍了。
“这个很难打开啊。”宁言有些着急,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点点冷汗。
“我来,你去开锁。”宁老头一把扯过宁言手中的铁丝,将铁丝折中折断,给了宁言一半,让他去开暗室的牢门,剩下的一半,自己摸索着开脖子上的铁索。
暗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中,唯独能听到的,就是几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和手中铁丝开锁时发出的细微的“嚓嚓”声。
“喀嚓”暗室的门锁应声跳了开,宁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回头看见自己的父亲正铁青着脸在摆弄着脖子上的锁。
许是开了许久也打不开,宁老头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就差破口大骂了。
宁言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我来吧。”
“言哥哥,快点,要到子时了。”叶清歌早已醒了过来,也开始催促着宁言。
“言儿,你们逃出去吧!找到诺丫头,再回来救我。”宁老头开了许久也打不开脖子上的铁锁后,便知这铁锁不简单,也失了耐性,便催促着宁言带着叶清歌先离开。
叶清歌坚毅的摇了摇头,“我不会丢下宁叔叔不管的,逃出去,什么时候都可以,我们可以慢慢的开锁,一直等到锁打开了再逃出去。”
“傻丫头,你姐姐在外面接应你们,这说明今夜是潜逃的大好时机,怎么可以为了我这个老头子而错过了呢。”宁老头摸了摸叶清歌的脑袋,像极了一个慈爱的父亲。
“清歌…”叶清歌还准备说什么,忽的听见一声熟悉的轻唤,怔了怔,回头瞧见叶翩跹着了身墨色的长裙立在暗室的入口处。
“大姐!”叶清歌欣喜的喊道,“大姐,你赶紧回去吧,宁叔叔的铁锁打不开,我们要等铁锁打开了再逃出去。”
叶清歌的话没有丝毫的犹豫,却听得宁老头眉头直跳,低声怒骂道:“笨丫头,叫你逃就逃,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叶清歌看了眼横着眉的宁老头,笑嘻嘻道:“我要跟着宁叔叔一起。”
叶翩跹有些焦急的走了进来,怀中不知道抱着什么,用一大块黑布裹着,神色焦急道:“我在单台的营帐内拿了东西,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
宁言闻罢,接过了叶翩跹手中的东西,打开黑布一瞧,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对叶翩跹道:“是我们的,多谢姑娘了。”
“要谢的话,就请你帮我照顾好清歌。”叶翩跹幽幽道。
“宁某一定会将清歌安全的带出去的。”宁言抽出双刀,看向宁老头道:“爹,你忍忍,我现在就将铁索砍断。”
“小子,下手准点。”宁老头闻言点了点头,也不拖拉,转过了身,将后脖颈露了出来。
叶清歌不解宁言要做什么,睁着大眼瞧着宁言,却看见宁言扬起手中的双刀,一刀砍向宁老头的脖子:“啊…唔唔…”
尖叫声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被叶翩跹一手捂住了嘴,叶清歌瞪大眼,伸手想抓宁言的衣角,发现离得远了点,够不着。
“当啷”一声脆响,宁老头脖子上的铁环应声而断,落地时发出了一声闷响。
宁老头摆了摆头,骂道:“臭小子,下手再重点,就不止擦破皮那么简单了。”
宁言干笑了两声,收起双刀,将另一把大刀递给了宁老头,朝叶翩跹道:“走吧。”
叶清歌挣脱开叶翩跹的手,抓住宁言的胳膊,劈头盖脸的就骂道:“你怎么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以为…以为你要…”
宁老头笑得很开怀,揉了揉叶清歌的发,道:“小子,下次可不要再吓清丫头了,瞧你,差点把她吓哭了。”
“这不是急着将铁索砍断嘛。”宁言挠了挠头,尴尬的笑道。
“好了,不要再磨蹭了,赶紧随我来。”叶翩跹焦急道,转身急急忙忙的往出口走去。
宁言牵起叶清歌手,跟着叶翩跹往地牢的出口处走去,宁老头也紧随其后。
上了一段蜿蜒曲折的台阶,一路上,没有陷阱,没有机关,空荡的走道里回响着空洞的脚步声,很轻,却是实质的脚步声。
踏出了地牢后,几人都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宁言才发现,此时已是入冬的节气了,呼出的热气都成了一片的白雾。
叶清歌脸上的神色有些兴奋,紧紧的抓着宁言的手,贪婪的多吸了几口干净清新的空气。
“走这边。”叶翩跹压低了声音,带着宁言三人往西走去。
宁言有些疑惑,更是不解道:“再往西就没路了。”
叶翩跹却道:“放心,我会带你们出去的。”
宁言虽有疑惑,却还是牵着叶清歌的手,跟在了叶翩跹的后面。因为,他相信,一直在叮嘱着自己照顾好叶清歌的叶翩跹,绝对不会再害叶清歌的。
一路向西,北鲜大营的西面很是荒凉,一路行来,不见几个士兵,就连巡逻的士兵都未见着几队。
拐过一个小土包,清晰的瞧见不远处的土包下,围着几名正在取暖的士兵。
“杀了他们,不要弄脏他们的衣服。”叶翩跹不看宁言,语气里透着些微的冰冷。
那一处火堆旁,围着五名北鲜的士兵,寒冷的子夜,略显单薄的衣衫,他们只能围在火堆旁取暖。
宁言没有多话,他已经猜到了叶翩跹的想法,松开了握着叶清歌的手,对叶清歌道:“清歌,闭上眼,言哥哥马上回来。”
叶清歌微微犹豫了下,乖乖的闭上了眼,“言哥哥要小心。”
“嗯。”宁言轻笑着应道,飞快的闪身袭向了那个土包下面的五名士兵。
双刀闪着寒光,轻盈的划开了五人的咽喉,还来不及呼唤的五人,瞪大眼,看着突然袭来的那名瘦弱男子,一脸的不可置信。
喉管的鲜血喷涌而出,宁言手脚利索的扒下了五人的衣服,杀人需要技巧,就如宁言这般,能够无声息且手脚干净的将人杀死,再剥下干净的衣服。
“穿上。”叶翩跹异常平静的说道。
宁言没有马上穿衣服,而是先把被他杀掉的五人的尸体都挪到了土包后面,再用地上的干草将其掩盖了起来。
将一切弄好后,宁言才对叶清歌道:“好了,清歌,可以睁开眼了。”
叶清歌睁开黑溜溜的大眼睛,向四周扫了一遍,没有什么令人作呕的尸体,只是空气中弥漫着有些微浓重的血腥味,叶清歌皱了皱鼻子,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宁言。
宁言将手中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叶清歌,道:“先穿上,取个暖,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叶清歌异常乖巧的接过宁言手中的衣服,然后便往自己身上套去。
叶翩跹有些怪异的看着叶清歌,发现自己这个妹妹真的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刁蛮,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耍着大小姐脾气,现在的她,更多的是随和。
宽大的衣服不是穿在叶清歌身上,想是挂在上面一样,叶清歌朝宁言晃了晃偏长的袖子,一脸的俏皮。
宁言笑着将叶清歌手上偏长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了半只小手,这样手指既可以活动,也不怕会冻着。
三人都穿好衣服后,叶翩跹才缓缓道:“跟我来。”
三人对视一眼后,默不作声的跟在叶翩跹的身后,沿着西营的路线,一路向东行去。
一行人,跟在叶翩跹的身后在大营中缓缓的行走着,却总是绷紧了神经向四周探查着。
“喀喀喀”一队巡逻的士兵从对面走了过来,领头的士兵带着一队巡逻士兵站在了叶翩跹的面前。
叶翩跹呼吸一滞,握紧了微微颤抖的双手,强自镇定了下来。
领头的巡逻队长看了眼叶翩跹身后的三人,眼里有些疑惑,微微的朝叶翩跹躬了躬身,道:“属下参见王妃,不知王妃深夜出来可谓何事?”
“噢,无事,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叶翩跹只觉得自己的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在这深夜的寒风中,有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巡逻队长不敢表现出太多的轻视,毕竟叶翩跹也算是单台空的王妃,就算不待见叶翩跹,也不能驳了单台空的面子。
巡逻队长见叶翩跹神色平常,又扫了几眼叶翩跹身后的三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夜里风大,王妃注意身子,你们几个,保护好王妃。”那巡逻队长在队伍中随意的点出六名小兵跟在了叶翩跹的身后。
叶翩跹看了眼那出列的六人,其中一人个子偏瘦,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显得极是机灵活络。
叶翩跹微微的皱了下眉,将心中的不快,不着痕迹的带了过去,没有拒绝,淡淡的朝那巡逻的领头将领点了点头,转身带着几人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