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如郡主想了想,原来还算得艳丽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气急败坏地嚷着,“是谁?这京里还有哪个贵女敢跟本郡主争?”
让她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瞧她怎么治那小贱人!
倚在山洞里的云妙笑了。
意如郡主的亲爹平王爷这几年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意如郡主也因为郡马死后,生活不检被太后下旨训斥过几次,现如今的勋贵人家都是避意如郡主如蛇蝎,生怕这么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被娶进了自己家门,戴那现成的绿头巾。
当然还是有那门第略差些的,贪图郡主的大笔嫁妆和郡马的名头,还是愿意娶她的,可这样的人家,意如反又瞧不上了。
因此意如成了京中第一恨嫁女。子平何其不幸,被她给盯上了啊。
上官衡眉目漠然,眼光中如带丝丝冰霜,完美无缺的面容也好似千年寒玉,冻彻心腓,唇边泛起微微冷笑的弧度,“在下的亲事,似乎还用不着郡主来多言吧?在下对郡主丝毫无意,此心可鉴日月,还望郡主莫要多加纠缠。在下谢过了。”声音虽是悦耳,却也带着极度不耐的冷意。
说着冲着意如微施一礼,瞧也不瞧她,便要大步离开。
意如郡主那张芙蓉面上神色变了一变,想不到这上官衡如斯冷漠无情,能把话说得这么绝,平日里那些公子哪个见了自己不是客气三分,只有他从不假以辞色,…不过,上官衡这冷若寒冰的神情,看起来…还是该死的让人动心啊!
云妙也是瞧着呆住了,一手摸着下巴,心想,我家小衡衡果然是不世出的美人儿,连生气的时候都可以这般美得惨绝人寰啊!以后再见了他,一定要让他多绷着脸,不要总是傻笑,破坏形象啊。
意如郡主见上官衡就要不顾而去,一咬呀,就要朝自己的衣襟撕去,“上官衡,你再走,我就大叫啦!你上官衡拖了本郡主到这偏僻无人处,起了色心,欲对本郡主不轨,我这便将所有人都叫来,你毁了本郡主的名节,看你上官家敢不娶我进门!”声音嘶哑,想到自己的将来,硬生生还憋出了几滴泪。
上官衡微微转过身来,笑容更冷,“郡主莫要高看自己,以郡主的为人,还有名节可言么,你若真做出那等无耻之事,上官衡宁愿出家为道也不会让你这样的人污了我上官家的门楣。”
说着上官衡继续前行,意如郡主被打击得面容都扭曲了,发恨道,“好,好一个上官衡,你莫以为我不敢!…”说着又下手解了一半衣襟,还待将自己头发弄乱。
上官衡头也不回,脚步却是加快了,却听身后略上方处,传来一声轻笑。
还有其他人?
意如郡主如遭雷击,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双目欲裂,狠狠瞧向那声音来处。
却见那假山大石上的洞口处,身着淡绿衫子的少女俏然而立,居高临下,唇角带笑,可投来的目光里满是讥诮,好象意如是个什么肮脏恶心的东西一般,而这样的目光,却是意如郡主常常用来看那些地位不如自己的人的。
意如郡主再是厚脸皮,想到方才自己对上官衡的威胁丑态,竟然全被这小贱人看去,这张脸简直没地方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藏进去,不由得低声叫了一声,捂着脸飞快地逃走了。
上官衡见她这般怪异,也回头看向假山之上,但见那春衫淡绿,倩影亭亭的可不正是自己找了半天的人儿么,此时正倚着石壁,笑吟吟地瞧着自己。
“小妙!”
上官衡惊喜地叫了一声,面上神情如春风吹过,寒冰初融,看得云妙更是心动不已。
云妙足尖轻点,身子轻盈如燕,飘然而落,上官衡唇边笑意更深,“小妙原来在此,害得我好找。”
云妙微微歪头看向眼前玉郎,嗯,这样笑着也很养眼,不过最是那如冰似雪般的冷冷神态更令人心折啊。何物意如,竟敢垂涎本仙的人!
想到适才那冰雪淡漠极艳之姿尽数给那厮瞧了去,云妙顿生悔意,本该早点跳出来,惊跑了那厮的,白白给她瞧了那么久!下回再敢如此,瞧本仙不戳瞎了那对狗眼!
见云妙这般瞧着自己,神色间忽而调皮,忽而迷醉,复转为懊悔,又带了些凌厉。上官衡有些不解,轻轻握住云妙的手,探问,“小妙怎么了?”
云妙莞尔一笑,“没事,就是方才瞧见一只癞蛤蟆,想啃天鹅肉来着,幸亏本姑娘跳了出来,将那癞蛤蟆吓跑了。”
上官衡面上微微一红,却是佯恼道,“小妙也来打趣,方才何不早些出来!”
云妙呵呵一笑,“本想早些出来着,可又想看看那天鹅训斥癞蛤蟆的模样…哎哟…你怎么咬人?”
却是手上一痛,被上官衡在上面轻咬了一口,恨恨道,“坏小妙。尽是看戏了。现下可是天鹅饿了,要找点肉来吃…”
云妙光棍地笑道,“本姑娘又不是天鹅,肉也不好吃的。”
上官衡搂着心头宝贝,毫不客气地在那如玉面庞上就是一口,方才解恨,“小妙不是天鹅,是仙娥。”再等上几天,这小仙娥就要名正言顺地归于自己了,上官衡想想都觉得飘然欲仙。
云妙心头酥麻,靠在身后人的怀中,却是伸出两臂,反抱住那松柏修竹之姿的身影。只觉得此时甜蜜微醉,只想着就般懒懒靠着,什么也不想理。
二人相依偎着坐在先前云妙坐的长椅之上,喁喁私语着,只是说些若在外人听来无聊,只是热恋中的人才觉得有意思的话语,也不知过了多久。
听得腹中开始鸣叫,显然到了该用午饭的时候。上官衡自己倒不觉得,却是怕饿着了云妙。其实云妙不须食物,但他又不知道。
上官衡不舍地松开手,道,“小妙,我去膳堂拿些饭食过来,你在此等我回来。”
原来这芳春花会十分自在,宾客们可以自行选合适之地游玩,就是吃食,也可以命园中侍人去拿了来,就地享用。不过园中侍人数目有时不足,宾客也可选择在膳堂里用膳或是带着食物回去。
看着云妙点头应了。上官衡低下身又亲了一下云妙的发际,这才迈着轻快地步子朝膳堂而去。这花会他也来过许多次,自然记得膳堂的方位。
膳堂位于园子中间,中心湖边的一角,一个个相连的湖边小亭中设着考究的桌椅胡榻,四面垂着轻纱的幔帐,宾客们自可以选一处,叫仆人们送上美食,若是想小憩,便可令仆人将帷幔放下,自在榻间休息。
不过一般有这等结识众新旧贵人的好机会,是少有人真格地吃饱了就睡的,除非是那本身位高权重,不屑于讨好他人的——比如德王爷。
上官衡挑了一处无人的小亭坐下,就有侍女殷勤上来问,上官衡也没细问都有些什么,只是让挑两个菜,两碗香粳米饭,再加些果子点心之类,装到食盒里便可。
果然那侍女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送了红漆雕花小提盒过来,上官衡打眼一看,里面放着几样精致小菜和晶莹米饭,还冒着热腾腾的香气,不由得很是满意,随手扯下腰间的玉佩给侍女做赏赐。
上官公子身上所佩,别说是价值不菲的和田白玉,哪怕是块不值钱的狗屎地,估计也有人抢破了头,那侍女接了玉佩喜出望外,连声谢赏。时不时地还偷眼觑着上官衡,只盼着上官公子能多看自己一眼,这芳春园里有一年一个侍女就被宾客看中,向公主求了带回家中做侍妾,这成功事例让芳春园中有点小心思的侍女们都做起了飞上枝头的美梦。瞧着那年轻公子的眼神都似能滴出水来,不过公主府中规矩森严,也只能眉眼示意罢了,若是有其它出格举动,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可要奴婢送去?”
能跟着上官公子走一程也是好的,时间越长,机缘越大么。
上官衡已经提了食盒在手,摆摆手示意不必。这些丫环跟他家的一个样,心思多得很,本公子可没空理会。
抬起脚就朝外走,却听左近有低沉醇和的笑声传来,“子平,哪里去!”
上官衡微微一愣,见笑声来自于旁边一个幔帐低垂的小亭中,但见一双纤手动作优雅地将幔帐向两边挑开,挂在亭角的飞龙玉钩之上,露出了亭中胡床高卧的年轻男子来。
但见那男子一身锦绣雪白直裾长衣,腰系玉带,身形矫健如龙章凤质,鼻高深目,凤眼微挑,浓眉斜飞入鬓,长相微异于常人,却也为此人平添了些许邪魅惑人之感。
此人慵懒地靠在**的锦垫之上,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白玉酒杯,旁边是为他添酒的俏丽侍女,望着上官衡,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正是那位名满京城的四大公子之首的德王爷。
“子平,好久不见,何不来陪本王共饮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