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钱老夫人数落了一通之后又想起来了岑氏,便指着那小两口道,“孙媳,这两人是你父亲和母亲,快快上前见礼…哎,不对,你还没敬过茶呢,来人…快去准备茶。”
早有那腿脚麻利的奉上了茶盘,岑氏端过了茶盘,心里直打鼓,暗自希望老夫人是真的没有认错人才好。
“你们两个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儿媳妇都娶上了才回来。你们的儿媳妇是我老婆子挑的,岑氏是镇国候家的嫡出女儿,入门这十几天里甚是孝顺贴心,哼,比你们可强得多了。”
在钱夫人的数落声中,云妙只是大致瞧了儿媳妇一眼,见这位年轻儿媳不过十八九岁,模样很是温婉美丽,便也点点头,接过茶来略沾了唇,便从袖中拿出一对物件来放在茶盘之上。
正是一对黄金嵌宝白玉支,这物件可是有些年头了,钱夫人见是此物,眉头一舒,倒是想起二十年前的事来,时光如梭,当年衡儿娶亲犹历历在目,如今已是虎哥儿的媳妇来接手这只传家玉支了。
岑氏打眼瞧见这一对玉支,便知来历不凡,她娘家镇国候这几年有些没落,但早年间也是见过好东西有眼力的,心想都传说公婆二人是因为上官家被夺爵心情苦闷才四海云游的,如今瞧着公婆二人虽然衣着寻常,出手仍是阔绰不凡,想来这些年在外,过得也甚是逍遥自在。
谢过了婆婆云妙,岑氏又给上官衡敬茶,上官衡接了茶,也在盘中放了见面礼,岺氏见那荷包轻飘飘的,想是其中装了银票之类的,也恭敬地谢过。
这边敬茶礼刚刚完成,岑氏刚要站起,却听厅外脚步匆匆,昭示着主人急切的心情,“祖母,真是我爹娘回来了?…”
话音未落,上官兴已是冲进了厅里,瞧见那高堂上坐着的,模样可不正是这十几年来记忆中的爹娘,竟然丝毫未改。
岑氏只觉得一阵风袭过,自己的身边就多跪了了个人,正是相公上官兴,只见自己的相公伏在婆婆膝上,哽咽道,“娘亲,真的是你们回来了。”
自家相公跪着,岑氏也不好起身,只是用眼角余光偷偷瞧着,见上官兴那修长高壮的个头,还跟个几岁的孩子一般,哭天抹泪地抱着貌如少女的婆婆直喊娘亲,真心觉得诡异万分。
不过她也不敢面露惊异之色,只好拿出帕子,装作与相公同悲的模样擦着眼角不存在的泪。
其实同样不大自在的还有上官衡,方才匆匆一瞥,见儿子生得英气勃勃剑眉星目是很高兴没错了,不过这臭小子趴在小妙的膝上哭得也太久了吧!
上官兴哭了一通之后,这才想起还有老爹在一边呢,回过身来望着老爹,叫了一声爹,见上官衡容颜依旧,心想,老爹可真是妖孽,这模样怎么看着比我还小哩?
哎呀,这要是上了街,旁人瞧着还当我爹是我弟呢。
哭也哭过了,上官兴终于起身,岑氏也松了口气站起来,两人陪坐在一边,听钱老夫人问着这十几年来的事,上官兴时而插一两句话。
岑氏跟公婆是头一次见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端庄地坐在一边当听众,钱老夫人看出来孙媳的不自在,便让岑氏下去给公婆归来准备接风宴去。
岑氏忙起身领命而去。
钱夫人瞥了云妙一眼,道,“本来虎哥儿娶妻,应当是由你们夫妻拿主意的,可你们一去不回,也只得我老婆子做主了,你们俩个没有意见吧?”
云妙陪笑道,“母亲做主便是,只要兴儿满意就好。”
上官衡也点头道,“娶了媳妇是要陪着兴儿一辈子的,只要兴儿过得好,我们哪有什么意见。”
说到一辈子,眼光不由自主地瞧了瞧边上的云妙,带着脉脉温柔。
上官兴对爹娘这样的目光小的时候见得多了,只不过那时他还年纪小,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如今年纪长成,也懂得多了,心里不由得发窘,爹娘也是老夫老妻了,怎么倒比自己这小年轻夫妻看着还粘乎。
不由得咳了一声,看着厅中还有些丫环婆子,也正用好奇惊讶的目光偷瞄着自己这一对神奇的爹娘,便挥了挥手,让闲人们都下去,只留下了一家四口。
上官兴才酝酿着感情,满怀悲愤地控诉道,“爹,娘,你们当时骗我说是去海上给我寻找有趣的东西,结果便一去这么些年!”
记得当时这两人要走时,自己傻乎乎地拉着娘的衣角直嚷着也要跟去玩,结果爹就哄自己说,他们要去海上给虎哥寻那有趣的东西带回来,若是带着虎哥儿,那海里爱吃小娃儿的怪兽就会从水中跃出,爹娘是打不过的。自己这才丢开手,跟着祖母同爹娘挥手告别。
结果这两人一去就是两年,中间有平安信捎回来,还有一些海中的各种奇型怪状的贝壳和小小的珊瑚树,那时他还小,得了好东西就乐得不行,也不去想爹娘是否回来了。又过两年,信使带回来的却是这两人又跑到了塞外雪山之上,据说是听了祖母有咳疾,为祖母去采雪莲了,好吧,果然半年后他们又收到一盒雪莲还有产自冰山的晶莹好看的玉石,那雪莲的确有用,祖母的咳疾也好了,玉石自己也很喜欢…
可是这二人却始终不回,平安信和礼物倒是都不断,每到自己和祖母的寿辰,这一对总还想得起来给送回些贺礼来,这回返京,想来也是知道了自己娶了亲的缘故吧。
至于为何这二位不在娶亲之前回来,好赶上喜宴,上官兴略带恶意地推测老爹老娘怕是不愿意跟那些亲友们照面才有意如此的。
钱夫人一听孙子的控诉,登时也眯起了眼,用谴责的目光瞪着这两只,这两人被瞪得都面带愧色地低下了头。上官衡试图转移话题,呐呐道,“虎哥儿可收到爹娘送来的那些小东西,可还喜欢?”虽说他们是打着给儿子寻找有趣的小礼物的旗号,但是那些小东西不也确实送到京中了么,听说儿子很喜欢,专门辟了个小房间来放那些宝贝,平时都不让人瞧,就是云家的祯哥儿来了,也只能进去瞧一小会儿。
上官兴幽怨地盯着这一对儿,再好的东西也比不上有亲爹娘在身边啊!
嗯,不过转念一想,这不靠谱的一对即使在身边,只怕也顶不上什么大用。
云妙也心虚地道,“嗯,那个,兴儿,娘不是让小雪陪着你么。”
临走时,云妙对小雪威逼利诱,讨价还价,以一百颗灵宠丹的代价,换得了让三阶灵兽小雪在儿子身边守护十来年。
上官兴忍不住要翻白眼,留个小宠物就可以弥补人家那一颗幼小心灵受到的伤害了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哈,小雪果然是居家旅行打架斗殴必不可少的宠物猴啊,因为有它,哥上学出门从来就没有吃过亏,吃亏的都是别人啊。
不过,这半年来,小雪好象是生病了一般,每日窝在专属的小窝里,昏昏而睡,怎么叫也不理。本来他还着急小雪若是生了病可没人能看呢,正好爹娘回来得及时。
上官兴把小雪的情况一说,云妙忙起身道,“啊,儿子你快带我去瞧瞧,莫不是真生病了。”
其实一听就知道是小雪这三阶灵兽要晋阶了,为了躲避儿子和婆婆的谴责,咱还是先拿这个当借口躲一躲吧。上官衡也想跟着去瞧,却被钱夫人哼了一声,给拉住了。只得老实地继续听着老娘的唠叨。
小雪大人身为当家家主的护身宠物兽,那住宿条件是相当优越的,小小的格子间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窗明几净,一张金丝楠木的小**铺着锦缎的软被,雪白的一团窝在被中,好似一个毛球。
只不过稍用神识,云妙就能察觉出小雪这是快要升成四阶灵兽了。这些年来,小龙龙随着自己二人四处历练,也已经有了三阶的灵力了。相比起来,小雪的速度稍稍慢了些,但也很不错了。
“娘亲,小雪没什么病吧?”
上官兴关切地问着,这小雪可是他的好伙伴,表哥云祯每次瞧见都妒忌得不得了,想拿好吃的引诱小雪跟他走都回回失败,若是小雪有个什么,他可要伤心死了。
“没事。过几天就醒了。”云妙伸指摸摸小雪的白色绒毛,十几年不见了,儿子都长成了俊美少年,小雪却还是那个巴掌大的小不点猴儿。这回再外出,是该带上它了。
上官兴跟着母亲出了小雪的房间,瞧见母亲那明丽如花的面庞,想到自己爹那顶多二十的俊美模样,不由得呆了一呆,心里闪过无数念头,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娘,你和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模样都没有变?”
传说仙人才会容颜不老,或是吃了仙丹也能驻颜有术,难道爹娘得了什么际遇?还是爹娘也都是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