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揭开的时候,云妙头一眼就看到了上官衡那带着喜色的俊美笑脸。而新房中众人却是终于瞧见了这位突然被好运道砸中的新娘子,身形修长,身条儿纤侬合度,俊脸修眉明眸皓齿,丰润的红唇,唇角微扬,带着一抹微笑。被众多目光注视着亦无窘迫之态,与新郎倌对视那一眼,更是充满着情投意合的默契。
就是再挑剔的眼光,也难以在相貌上挑出这新娘子的毛病。
在场中有那心眼灵活的便知道,这新娘子看来倒是新郎自己选的呢,就是上官衡居然能让圣旨赐婚,果然是神通广大。
“哎哟,三弟妹生得果然颜色好,难怪呢…呵呵呵。”
有些突兀的夸赞传入耳中,云妙都懒得做理会,倒是上官衡淡淡地瞥了那发出声音的妇人一眼。那妇人被看得有些心虚,又笑了几声,便同退后几步,悄没声息地出了新房。
上官衡虽然这一整天都处于乐得晕晕陶陶的状态之中,却是不太情愿让这么些人都来看自己的小妙,他自己还没看够呢。
而且这么多人都挤在房中,也会让小妙不自在,便使了眼色给在一旁伺候的老嬷嬷,老嬷嬷忙笑眯眯地请女眷们都到外间去吃喜果喝茶水。
那些人自然明白这是在赶人了,不过上官衡在这府里地位超然,有那存心找岔的也不敢妄言,只是说两句酸话罢了。老嬷嬷将这些少奶奶小姐们送走,再回过头来进新房,见那两只正笑嘻嘻地喝着交杯酒,自家少爷那眼光,啧啧,都快温柔地滴出水来了。
让她这年过六十的老婆子,小心肝都要跳上一跳咧。
上官衡喝完了交杯酒,挨坐在云妙身边,目光灼灼,只觉得怎么也瞧不够,老嬷嬷进来提醒他还要去前厅敬来客人酒,上官衡满心的不情愿,磨蹭着才起了身,正要出房门,却又转回身来,提醒着,“小妙,一会厨房送点酒菜过来,就先用些,可别饿着…还有若是累了就先歪着歇会儿。我若是回来的晚…不会的,我敬个酒就回来啊!等我啊!”
可别他回来了,小新娘子倒已经睡着了,他…他还有好多话要说呢,这良辰美景,怎能轻易睡去?
云妙一一点头,看着他话痨的样子也觉得很可爱。
老嬷嬷心中暗叹,这位少奶奶果然是深得少爷心爱的啊,瞧瞧这话多的,平时见了那些表小姐们或是来府上作客的小姐,三少爷可是连眼角都不多斜一下的,更别说还会这么多话了。
上官衡只是刚走一小会儿,那酒菜便给送来了,那老嬷嬷忠心地执行他家少爷的吩咐,恭敬地请少奶奶先垫垫肚子。
云妙虽然不必吃东西,但瞧着老嬷嬷一脸着急的样子,心想寻常人一天不吃东西也的确受不了,便坐在桌边,少少用了点,上官府里果然是世家风范,那上来的菜无不精美细致,比云府是强了许多,云妙虽不饿,还是忍不住地多尝了几筷子。
老嬷嬷瞧得暗自点头,看这位少奶奶,饿了一整天了还是这般精神,用餐也是斯条慢理,各样都是略尝尝就罢了,倒真不象是门第低的人家出来的。
吃过饭云妙看看跟着自己来的两个陪嫁丫头,这两个初进公府,公府中处处的气派令她们有点缩手缩脚,有点怯场了。
云妙便请这眼前的老嬷嬷也将她们带下去用点饭食,再安顿了,晚上她这里是不需要人服侍的。
老嬷嬷心想怕是这位新少奶奶累得想歪一会了,便依言带了两个丫环下去,却是留了几个仆妇站在门边随时听候召唤。
这新房中终于只剩下云妙一个人,云妙这才松了口气。
站起身来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果然是公府嫡子的卧房,供花设瓶,盆景器物,琴剑桌屏等等摆放各有讲究,一应阵设皆是珍品古玩,真是花团锦簇,温香一室。
云妙正好奇地研究着一个碧玺桃树盆景,却听到了上官衡那熟悉的脚步声。不由得心念一动,上官衡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云妙侧头而望,四目恰好相接,却又急急退开,心下都有些凌乱。
上官衡心跳又加快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小妙身边的,见云妙正站在那碧玺桃树盆景边上,便道,“原来小妙喜欢这种盆景么,库里还有好几个,娘房里也还有好几个不错的,明儿咱们再去挑些来玩。”
云妙心下一窘,这还有到婆婆房里去挑好东西的,还是明天,明天不是该敬茶的日子么,不想着敬茶反去搜刮东西,这不是找死么,不过看上官衡那有点呆的傻笑,估计此时他说的话都是随口而出,没过脑子的。
“就是随便看看而已,哪用得着挑别的。”云妙微微一笑,见上官衡额角上还有些薄汗,便取了帕子帮他擦去,想着他回来得这般快,想是匆匆敬了酒就一路跑回来的。
“子平也还饿着吧,叫他们去把酒菜热了重新送来。”
上官衡眯起眼,享受着娘子的擦汗服务,瞄了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酒菜一眼,道,“不用热,这也没过多久,想来还是温的。”
这一来一回,又要外人进自己的新房,误去多少独处的宝贵时光,上官衡自然不乐意。
二人携手坐于桌前,云妙也贤惠了一把,亲手取了碗为他盛了汤,那汤放在小锅中盖得严实,果然还略有些烫手,又给他少许盛了几块点心,放在上官衡面前,上官衡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小妙这另一面,心下自然乐得春花盛开,满心明媚。只觉得这汤饭好象也都比平日里香了许多倍一般。
不过再香,也比不上赶紧吃完了好搂着媳妇的**大啊。上官衡三口两口地草草用完了饭,贤惠的小手巾就递过来给他擦手脸了…
哎呀,受宠若惊的小衡衡只觉得心中充盈了喜乐。
手脸都擦过了,接下来…嗯…
上官衡一颗小心肝又开始乱跳,如有只春天里的淘气小鹿在胸中没头脑地乱撞。
“子平快去沐浴吧。水已经备好了,正在后面小套间中。”
见上官衡的呆样,云妙莞尔一笑,推了推他的身子,上官衡忙嗯了一声。却似才想起来一般,望着眼前人儿,低声询问,“小妙也去沐浴么?”
见云妙点了点头,上官衡眼中光华愈加灿然,惊喜不已,啊!鸳鸯浴啊…
啊呀呀,这可要怎么办,怎么办?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怎么做,万一出错了可怎么办,这可是第一次啊…
云妙瞧着上官衡玉颜微微晕红,眼眸兴奋地闪亮,渴盼里还有丝羞涩,便也不去说破,等上官衡进了小套间才发现,原来房间里摆了两个大浴桶,中间用一道厚厚的花月春风的云母屏风隔开,换洗的衣物都放在两边。
上官衡盯着那屏风怨念重重,恨不得用视线波在上面烧出两个洞来。
这谁啊,恁般多事,气杀人也!
云妙看得直乐,也不理他,自己就要转入屏风之后,上官衡却大叫一声,“小妙且等等。”
云妙讶然地停住了步子,上官衡却是将云妙左看右看,一眼复一眼地。
“小妙这新娘子装扮这辈子就这一次,定要好好瞧瞧,记得牢些。”
原来如此,云妙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有道理,便坦然地任他瞧着,却也含笑望着对方。
“嗯,既然这般,子平也是新郎服饰这辈子只此一回,我也多看看。”
这两只新婚的也不嫌肉麻,还真是光用眼睛互看就腻在一处好一会儿,才各自去沐浴。
云妙筑基仙灵之体,自然不会有什么污垢,只是将厚重的嫁衣换下,洗去面上的铅华,素面朝天,进了浴桶中只是略泡了下,便出来,只着了中衣,坐在一边用长巾擦着湿发。
正擦着,觉得那长巾自己动了起来,却是上官衡不知何时已经洗好,跑过来热心帮忙。
这种速度,居然比云妙还快,云妙不禁怀疑,这厮只是在水中打湿了来糊弄的吧?
水气氤氲,刚刚沐浴过的身体散发着澡豆的清香,上官衡也只着了中衣,系带松松挽着,露出了修长的脖颈下的一小截胸膛,尽是白玉无瑕,雪光微润,比之童年时肌肤更丰,骨架长成,尽显成熟风情。
云妙顿时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起来,还没等着上官衡帮完忙,便也来帮着他绞头发,握着一把黑亮顺直的长发在手里,细细用干净的布擦尽水痕,云妙做得细致又耐心。
这回换了上官衡口干舌燥了…
待两只从浴间出来,大红龙凤喜烛都烧去了小一半了。
将千工床前的两重绣幄都依次放下,大大的千工床内登时昏暗一片,自成空间,只能朦胧地瞧着人影儿,这让这有结紧张的两只都感到心下微安。
云妙面上镇定,内里紧张,毕竟两辈子这也是头一回。
上官衡却是面上和内心一样地都有些紧张,直怕表现不好,被小妙嫌弃了。
不过这光线一暗,瞧着一切都朦胧不清,暗香浮动间,手足微抵,肌肤相贴,说不尽的温柔旖旎,令人胆儿也大了,话也说得得顺溜了,自然便有了寻幽探胜,摸索尝试的勇气。
听得帐中娇呤婉转,间杂以沉声喘息,千工床虽然经过千日打造,绝对的结实,却也在烛光下微微有着颤动。
正是,芙蓉帐暖处,春宵苦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