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们知道杨妈妈是装病的!金铃直觉得眼前一黑,才来的一点儿喜悦烟消云散,双腿又开始不可抑制地发抖。
怜香把她这模样尽收眼底,笑了笑,道:“你可千万别说漏了嘴,告诉杨妈妈我们知道她是装病的,不然我就只能说这是你透露给我们的消息了。”
金铃不假思索地连忙道:“不说,不说,打死我也不说。”
怜香摆了摆手,道:“行了,知道你懂事,去海三公子那里领一两银子罢。”
真有钱拿!而且有一两!金铃顿时又陷入了狂喜之中。
怜香却叹了口气,道:“唉,我们小姐本来是要亲自见你的,却没想到杨妈妈病了,丢下这么个烂摊子,这船上的事,倒还罢了,可我听说后天我们就要抛锚靠岸,到达广州了,这以后的事,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呢,你们海家,可是个大家族,人口又多,事情又杂,我们小姐愁得不行呢。”
金铃还沉浸在那一两银子的喜悦之中,不假思索地道:“余小姐若是有甚么想知道的,尽管来找我就是了。”话已出了口,她才开始后悔,怎么就轻易作出了许诺呢,万一杨妈妈知道了怎么办?唉,算了,话说都说了,也不能再收回来,顶多以后余雅蓝问的时候,就答一声不知道好了,她也不能拿自己怎样。
这样一想,她的心又定下来,开始想那一两银子。一两,足足一两呢,要知道她虽然是杨妈妈跟前的红人,但到底只能算是个仆妇下面的丫鬟,地位很低,所以月钱也少得可怜,只有几百钱而已,这一两银子,几乎抵她两个月的工钱了,这怎能让她不欢喜?
正高兴着,怜香道:“有了你这话,我可就放心了,以后真遇了事,你可别推诿。”
金铃连连点头。
怜香便道:“那你去罢,径直去海三公子那里领银子就是了。”
金铃高兴地应了一声,转身出门,朝海祥云的船舱飞奔而去。
海祥云刚换了一身干净的月白色绣银色云纹的袍子,正准备到甲板上去散散步,忽见金铃飞奔而来,那嘴角都快裂到耳朵根去了。不知怎地,他突然就想起前几天那帮管事来找他领赏钱时,也是差不多的表情,心里就不自觉地咯噔了一下,只是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想,金铃与余雅蓝不和,不罚她就算好的了,怎么还会赏她?
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想错了,金铃到了他面前,直接噗通一声跪下了,磕着头道:“谢三公子赏。”
得,这赏都谢了,银子能不给么?海祥云气得是七窍生烟,又不好当着金铃的面说甚么,只得随便摸出一块银子,丢到了她面前。
金铃捡起来一掂量,估摸着足有二两多,不禁喜出望外,咧着嘴笑个不停。
海祥云喝了一声“滚”字,大步朝余雅蓝所在的船舱走去。
玉盘正守在门口,见他怒气冲冲地朝这边来,连忙高声报信:“海三公子——”
海祥云不等她通报完,用手将她一推,直接撞开门,冲了进去。
余雅蓝半躺在一张软榻上,手捧一卷书,看得入神,怜香伺候在一旁,不时剥一粒葡萄,或是掰一瓣橘子,喂进她嘴里,这情景,怎么看怎么悠闲无忧。
海祥云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出来,上前一把夺下她手里的书,吼道:“你把事情都丢给我,自己倒安闲!”
余雅蓝看得正入神,突然手里落了空,很是不满,皱着眉头道:“海三公子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把甚么事情丢给你了?”
海祥云气道:“前几天,船上管事的都跑我那里领银子,今天金铃又跑了去,你当我是甚么呢?”
余雅蓝委委屈屈地道:“银子都在你那里,我手头又没钱,不找你,找谁?”
海祥云一想,这倒也有些道理,他虽然给了余雅蓝管家权,但却没给她银子不是,所谓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手里没有钱,又想打赏下人,不找他找谁?
这样一想通,海祥云就不但消了气,还有些自责起来,于是这被摆了一道的冤大头,主动地道:“我屋里有一本帐的,钱也都在杨妈妈那里,不过现下是在船上,她又病着,有诸多不便,等下了船回了家再说罢。”说着,让小厮取了一只匣子来,递给她道:“这里有些散碎银子,你先收着,不够再来找我要。”
余雅蓝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结果匣子,道:“多谢三公子了。”
虽然给未婚妻钱用,天经地义,但不知怎地,海祥云还是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疑惑地偏偏头,出去了。
船行很快,第三天清晨,已然抛锚靠岸,玉盘出去瞧了一回,蹬蹬蹬跑回船舱,喘着气告诉余雅蓝:“小姐,小姐,外头来了好多人,好多马车,好多轿子,把整个码头都给占满了。”
余雅蓝本想出去看看,又怕海家规矩严,正踌躇,忽见金铃出现在门口,笑容可掬地给她请安。
余雅蓝有些惊讶,问道:“是杨妈妈叫你来的?”
金铃笑道:“杨妈妈还躺在**起不来身呢,奴婢是想着今天下船,所以过来看看余小姐这边有没有甚么需要帮忙的。”
余雅蓝忍不住笑了,那句老话儿,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然不假,金铃肯定是想着,今天余雅蓝初到广州,面对海家的大阵仗,肯定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她若是能趁此机会把她给服侍好了,再得个几两银子,这一年也就尽够了。
怜香瞅了瞅余雅蓝的脸色,对金铃道:“你来帮忙,我们自是欢喜,只是怕杨妈妈不高兴。”
金铃道:“余小姐是客,我来帮忙,乃是待客之道,就算杨妈妈晓得了,也只会夸我懂事的。”
既然她自己不怕责骂,那还顾忌甚么,怜香马上问道:“听玉盘说,码头上来了很多人?”
金铃笑道:“这码头本来就是海家的,听说海三公子要回来,三天前就已经封港了,专候咱们的船靠岸。所以现在码头上除了海家来接的人,再没有闲杂人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