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枣红马低下头,大概知错了吧。看它这样,我心软了些许,也想着赶紧说些好听的,别让林辰星想多了,“我了解你只是爱玩了一点,但是以后能不能温柔点?我们还当好朋友?”
春桃笑着拉着马过来,对我说,“大小姐,现在上马吧!它现在应该知道错了。”语毕,自己倒笑得花枝乱颤。
我又戴起了斗笠,小心爬上枣红马,对张大伯说:“张大伯,今天就麻烦你牵着绳子了。下次,我还是自己来吧,你不要担心,我一定能学好骑马的。”张大伯小声嚷嚷,“其实大小姐不用急着学,我也不介意就这样一直牵马的,总好过担心死。”
我们一直走到下午后,才看到不远处有个小村落,可一条街只有一个不大的饭馆。而且门前还停了很多马,我看了看那些马匹说道:“估计里面也没剩下的地方了吧。”张大伯说:“嗯……我进去问问。”不一会儿,张大伯就出来了,“还好,里面剩下一张空桌子了,我们还能进去休息一下。”
爬下马,这一路上让我觉得很累,面无表情地走进了饭馆。只见里面满满的都是陌生人,只剩下角落那边一张空的桌子了。我挑了靠墙的位置坐下,春桃马上在我旁边坐下,张大伯选择了我的对面,然后他后面的林辰星说:“林公子也坐下吧!”林辰星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坐在张大伯旁边,然后尽量远离我。
突然我有了种委屈的滋味。折磨他的又不是我,为什么承受这一切的却是我呢?我能理解他讨厌的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但他也了解我并不是以前那个大小姐了。在他从马上救了我以前,我再也不能对他保持冷淡了,他明显疏远我的行为让我很不舒服。仔细想想,我想这应该是欠了别人人情的心虚和羞愤吧。我道谢的时候,他仿若未闻,给我被羞辱的感觉。我从来就不喜欢欠别人什么,照现在这样子,我也不必介怀了。
这样一想,我心里更加烦躁了,猛地把斗笠摘下。对面的张大伯马上向我使眼色让我戴上,我正准备戴上,就听到旁边有人叫:“姑娘好模样!”我一抬双眼,看到从门边进来个男子,身着墨色一闪,带着个包裹,包裹上还有个算盘,一看就像奸商!
我本来心里就不爽,正愁没地儿发泄,于是说:“你别装了!你心里打什么算盘以为我不知道吗?就是想蹭顿饭吧?家里又不穷,还到处蒙混。你运气不好,姑奶奶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要是想跟我们一桌,我们就凑着,不干就拉倒。”话不经过大脑就冒出来了,直到身边的人喷茶,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
那男子一愣,说:“大小姐以前见过我么?”
我翻个白眼给他,“你这样的我见多了,铁公鸡!”春桃在旁边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男子低头想了想,终于一咬牙对我说:“好,我今天就认了你作知己了!”说着,他从兜里掏出钱来,数了半天才对我说:“要不就半两,行不行?”
我冷哼了声,说:“当然行!你就坐在地上好了,一分银子一分待遇。”喷茶声再次传来,连带的还有林辰星的咳嗽,我心里又烦躁起来。
男子把银子放在在桌上看着我,我用眼神向他示意张大伯和林辰星中间的空位子,男子立马拿个凳子放在他们中间坐下来,面对着我抱拳道说:“你们好,在下金盛。”我冷笑着回,“还不如叫皇甫子星算了!”喷水声继续传来。我慢慢说,“有人连茶都不惑喝了,倒学会了喷。”皇甫子星大笑着,立马成了我这边的人了。他看着我说:“你们是……”只听又有人朝我们这里走过来,张大伯严肃地盯着我,心虚让我低下头来。
那人走到我们桌子边停下下,突然说:“在下也愿凑个份子。”他的嗓音洪亮,听起来像个美声演唱家。他说着就在桌上搁了块大块的银子。忍了忍,我叹了口气,本来还说不会惹麻烦的,可就因为气林辰星,于是招来这些陌生的人。无奈啊,我头也不抬地说:“公子,也不是这么个凑法吧,得公平不是?你一下子拿出那么多,我也不好找给你,你把钱收起来吧,这顿就当我请你吃的吧!”
皇甫子星说:“啊?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他不用出钱,为什么到我得这儿就得出钱啊?他愿意多出,我就不用给了吧?”说完就想把自己的钱收回去,我白了他一眼,皇甫子星呆了,“干嘛这样看着我,挺吓人的。”讪讪地把手拿了回去,旁边春桃傻傻着笑。林辰星则不停地咳了咳。
桌边的那人也笑了声,收起银子,抱拳道了声“谢谢”,就自己去搬了凳子,一屁股坐在我身边。对面隐隐约约传来林辰星身上的寒气,只见他僵硬地坐在那儿,呼吸弱弱的。见他这种反应,我才抬头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只见他大概二十多岁的年纪,浓眉大眼,目露精光,虽然身上穿的很普通,可怎么看怎么觉得比平常人尊贵霸气。这时候,他看着我的双眼,眼神里带着深情一片,让我差点以为他认识我了。我摆摆头对他说:“不必拿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免疫,不会上你的当的,正常点吧。”
他显然被我的反应吓到,笑了笑说:“大小姐为什么能这么肯定呢?”
我回他一个微笑,“可能因为我通晓天意吧。”他脸上的微笑顿时敛去,双眼像针一样射向我,我却依然注视着他,目光平和冷静。
他点了点头问:“敢问大小姐姓名?”
我笑着回答:“江心雨。”不想问他的名字,他也不提。
尽管林辰星什么都不说,也不做任何表现。可我还是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他从内心三幅出来的紧张和恐惧,好像很想立马消失掉才好。我脑子里意念突然出现,能让他如此害怕的能有谁?爹已经是位极人臣,权势不笑了,但他也没见害怕,可现在,莫非这人比爹的位子还高?那不就是……?想到这儿,我心中开始慌起来,冷汗直冒。还好我一直反应够迟钝,虽然心里害怕,脸上却还是镇定自若的样子。
旁边的男人继续说:“既来之则安之,江大小姐喜欢吃什么菜?”我笑笑说:“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随你们喜欢就好,公子何必考虑那么多。”我朝张大伯看去,说:“张大伯,要不你来点菜好了。”心里了解刚才我的那些话已经算的上是不敬了,若他要真的是皇上……看来,我只能继续装不知道才能免过一劫。
我看看他,笑了笑说:“刚刚在草坪那边,你们还对我拔剑相向吧?”
他呆呆地看着我,突然又笑了,“在下就代家仆道个歉,只是大小姐的骑术真的有待商议。”
我笑笑大方道:“算了,不知者无罪。就当是那不听话的马害的吧!”
这一来一往之间,饭菜已经上桌了,我了解现在不可以大意,也就只象征性地吃了一点菜,还喝了点茶水。张大伯他们跟金眼倒是吃得不亦乐乎,看来还是猜不到的好,林辰星没有摘下斗笠,所以吃得很少也很慢,但他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咳声。
那男人笑着看着我怕吃,自己却不动,我把筷子搁在桌上看了眼他,“你怎么都不吃啊?看来不找你收钱是对的,要不还是我欠你钱了。”话里倒是带了两重意思。
他打哈哈,“大小姐怎么说就怎么算。”
我摇摇头,“欠与不欠倒是没什么的,主要是你要不要我还呢?”一下子想到之前在草坪欠了林辰星的人情,又不爽起来。
他假装疑问地看着我,“如果你欠我的话,就会还么?”
我摆摆手,“所以幸好刚才没收你的银子,欠了我可不好还。”可对林辰星怎么可做不到那么洒脱。
他沉下脸色,继续说,“大小姐能有如此言辞,已经是女中罕见的了,之前学过诡辩的技巧吗?师从何处?”
我只是笑了笑,“我记性一直都不好,书看了也就忘了,倒是以前涉及过一些商业知识吧,可也大多还给师傅了。”
他不屑地说:“哼,商人!”
金眼惊喜地说:“怪不得你能看得懂我的意思,原来你也是商人啊!”
我白了金眼一下说:“别拿我跟你放一起,我看得懂不代表我就是商人,是我本身能看清楚你是什么样,不知道就别乱说话!”这也是为他好,万一获罪,也不关他的事。
可能是皇上的男子冷哼着说:“如此可看到商邹们的野心,大家都知晓。”
我猛然想起来,在古代的中国,商人的地位是比较低的,若给他们传输些现代的经商观念,或许他也会比较尊重我的知识,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于是,我笑了笑对他解释:“公子此言差矣,我倒是对经商另有一番见解,可愿听我细细道来?”
他又开始重新审视我了一番,“大小姐愿意说,那必然是好的,在下洗耳恭听。”
我赶紧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这个人头脑不好,书里的知识记得的也不多。只是靠着自己的理解推测的。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公子见谅。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觉得,我们该不该让每个人都发挥自己的长处?该不该让他们术业有专攻?”
他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我笑了笑,“可生活用品不是但只需要一样的啊!”
皇甫子星得瑟地插话:“这就得靠我们这些商人了啊!”
他脸色沉下去,“商邹们唯利是图而不肯自己劳作,只想着从别人的劳动成果里谋取利益,两边取利,中饱私囊。”
我满意地笑笑,“这是因为商人远远还不够多,没有竞争力!”
他冷笑地看了看我,“大小姐为什么这么说?”
我继续说下去:“若商人多了,他们肯定会相互竞价,劳动者可以自己选择在哪个商人那儿售卖自己的东西。而为了得到货源,商人们肯定会把价钱提高,然后自己赚的钱就少了很多,利润也就拿不到那么多,他们也只能得到自己奔波赚来的钱,这就理所应当了。他们可以作为劳动人民的代言人,帮他们互相交换商品。这样大家都可以制作自己分内的事,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这些理论在现代是生活常识,可在古代却是天方夜谭。
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继续反驳:“要这么多的商人干嘛?劳动者的数量是固定的,干嘛要那些商人都来从中牟利?!”皇甫子星好像感觉到不太对,不再做声。
我看了看皇甫子星,“事实上,商人们的存在只是个利益问题,而不是道德上的。若有了商人,大家能可以尽情发挥自己的长处。这样,物产品种多了,民众就比原来要富裕多了,国家的税收也可以增长,还不会带来老百姓的反弹,所以干嘛要局限商人的用处?”现在伸出去一刀,缩回来还是一刀,只能尽量说服他了,才能保住这条小命了。
他眯了眯双眼,看着我道:“朝廷的经济来源就是靠纳税,这些靠商人的力量有什么用?只能靠增加赋税才行啊。”
我摇摇头,“此言差矣。民富则国强,主要是要百姓都富裕起来。若百姓富裕了,轻税是可以让朝廷收入更多的。百姓生活富裕,国家自然强大。”
他眼神慢慢动摇了,“经商自古就被排斥,这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了解他大概理解了我的思想,赶忙说服他,“古书上说的也不无道理,可现在已经不是那时候了,书上也说过要因地制宜。经商只是一个可以连接各行各业的纽带。”这几年的商业学的也不是白搭的,还好论文还记得一点。
他听后问我:“这些理论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赶紧解释清楚,“偶然得之,梦里听大师说的,我能理解的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