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南宫凌很容易就说服自己,宽衣解带,到了床的另一侧躺下睡到。
只是天才知道,他的理由是有多么的幼稚可笑。
吹了几盏蜡烛,只留下床头一盏照明,放下轻纱的床帐子,宽敞的床第之间顿时一片暧昧的粉红。
睡觉头上有光亮,南宫凌很不习惯。他喜欢黑夜,喜欢一个人坐在浓的化不开的黑色里,默默的想事情,默默地等待黎明。今天,留下一盏灯,是怕这个女人会害怕黑暗,特意给她留下一盏。
闭上眼睛,床铺间是浓烈的酒气,自己知道今晚喝的确实有些多了。但酒气里还有丝丝缕缕的甜香。这种香气闻起来很舒服,心尖尖上有一些悸动。不似梅香身上那种浓烈胭脂的香气,闻了只想作呕。
南宫凌不是冲动之人,身体自持力很强,平时鲜少有女人能勾起他的欲.望。今天这么反常,只能说是酒精的作用。而且,他不缺女人,太子府有蔡云,黯月总舵也有碧溪。如果想要了,随时可以去找她们解决。
但是每次**,总是不会在自己的**。而且完事之后,毫不留恋,起身就走。不是嫌弃,只因为不想身边有个女人和自己一起度过黑暗。他喜欢,所有的黑暗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抗。所以,即使心里很想很想表妹兰芷,也只是默默爱着。给她足够的安全。只等自己的黑暗过去,风光娶她过门。
想起表妹兰芷,南宫凌的心里才有一些平静。
那日山上的客房,南宫凌深夜找到上官兰芷,像她表达了爱慕之情。这是南宫凌十年前就想做的事。只是那时候表妹太小,害怕吓到她,现在,其实时机也不对。但是怕说晚了,被南宫肃那厮抢了去。
南宫凌对表妹说,他的痨病好了。对她说等着他,等他登上皇位,用江山做聘,迎娶她做他的皇后。
听说太子的病好了,上官兰芷很意外,也很‘高兴’。
点头答应,她会等着表哥,等着表哥捧着江山来娶她。
南宫凌那晚很高兴,二十多年,从没有这么高兴过。和兰芷一起坐在山坡看星星,一直到黎明。王静婉回将军府,兰芷也没有跟回去,而是和南宫凌在山上游玩,尽情过着浪漫的二人世界。直到南宫凌不得不回太子府,两人才依依惜别。
南宫凌酒意袭上头,不知不觉想着表妹兰芷睡着了。
而且,还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表妹和他正在漫山遍野的抓蝴蝶。只是抓着抓着,表妹的脸突然变成了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孔。而这脸孔看了一眼,便一辈子不想忘记。
南宫凌猛的惊醒,坐起,发现后背都有些湿了。
不过一个梦,自己怎么会那么大的反应?即使表妹的脸变成了竹意现在的脸又怎么样?自己心里始终唯一爱的只有表妹兰芷。
伸手捏捏鼻梁,自己最近真是休息不好,做梦都做的古怪了。
忽然想起什么,猛的扭头。
身侧的竹意和他睡着的时候一模一样,姿势动作什么都不曾改变,只是……呼吸怎么会这么微弱?
几不可闻。
南宫凌眼眸一凛,急忙看了一眼摆在房间不远处的更漏。
脸色一下子就白了。绝对是吓白得。
南宫凌回手风一样的将竹意耳后和脖子上两根银针拔下来扔在一边。
公孙木子走的时候,特别说明,这针只能留两个时辰,而现在距离下针的时候已经超过了那个限制的时间。
南宫凌无比懊恼,急忙伸出二指摸到竹意颈部的动脉上。还好,虽然跳动缓慢,还总还是有口气。
翻手为掌,刚想把一些内力渡到竹意的身体,淑香园的院子外突然想起嘈杂的脚步声。
“快快……快去禀告太子殿下,丹朱王子中毒了!”
丫头的惊呼声,侍卫的敲门声,瞬间一起传来。
南宫凌眉头一跳,翻身披衣而起。挑起珠帘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回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还在昏睡的竹意。
这女人昨晚在柴房里和自己说,明天,太子府必出事。他当时还没放在心上,现在,一天眼看就要过去,却在黎明前,真的出事了!
开门迅速出去,跟着侍卫来到拓跋丹朱独立的西苑。
发现拓跋丹朱浑身黑紫,呼吸时有时无,眼看就要魂归阎王的征兆。
南宫凌怒了,让人速速招了公孙木子来。
“怎么回事!”南宫凌怒而问伺候拓跋丹珠的婢女。
婢女早早就跪在一边身如筛糠了。
“回……回太子殿下,鞣鞣王子今晚从宫中回来,心情似乎很不错。在房间好一会儿睡不着,起来就说要喝烧酒吃烤肉。于是奴婢就立刻让厨房准备了。但是鞣鞣王子在房间喝了一会儿,突然房间传来一声闷响。奴婢急忙过来看看,发现……发现……鞣鞣王子就这样了。”
南宫凌扫了跪地的婢女一眼,是老实的丫头。因为之前让管家给丹朱王子挑选丫头的时候,都是挑的手脚勤快,做事麻利,但却不多言多语的丫头。
锐利的眼眸又扫过桌上的残羹,的确是一壶喝了一半的鞣鞣国特酿的烧酒,和一大盘烤好的肉。因为鞣鞣国的羊肉特别鲜嫩,南燕没有那样的肉质,这肉还是鞣鞣国的随从特意千里迢迢从鞣鞣国运送来的。
这毒下在哪儿?酒里还是肉里?
南宫凌暗暗捏紧了拳头。
胆敢在他太子府下毒,而且毒的还是来和亲的鞣鞣国王子,这人是何居心?
拓跋丹朱若是没事便好,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南燕和鞣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停战邦交就会毁于一旦。而两国若是再次交火,一直观望的北齐将会趁乱而入,坐收渔人之利!
南宫凌一面出手极点,护住拓跋丹朱的心脉周围,防止毒素攻心,一面暗想,谁有胆子敢给鞣鞣国王子下毒?
这人应该不是和他有仇的人。
因为和他有仇的人,都是对南燕皇室觊觎皇位的人。
而觊觎皇位的人,又怎么会只为陷害他,而至两朝邦交不顾?
南燕若是垮了,那些争夺皇位的人即使夺了皇位又能坐得几天?
不是想害自己的那一伙人,难道是……北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