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调虎离山之计
紧接着两天里,赵小茁安排好时间、马车以及要联系的人,又要柳月去跟平生再次确定接头地点,一切准备就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晚上各院落锁后,柳月留在里屋值夜:“四小姐,平生那边已经备好了车和盘缠,他还特意嘱咐,说京城什么都有,我们只管带些细软即可,等安顿下来之后再做打算不迟。”
赵小茁微微含额,不再细问。她知道,平生的所有安排一定是武嗣侯亲定的,否则就是借平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自作主张。
或许是明天真的要离开,或许是对未知的紧张与兴奋,总之赵小茁熄灯后很久,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四小姐?”
床下传来柳月的声音。
“怎么,你也没睡呢?”
柳月含含糊糊“嗯”了声,似乎翻了个身,带着一丝疲倦的声音说道:“四小姐,奴婢总觉得有一事怪得很。”
赵小茁微蹙下眉:“你是想说,我们一切太过顺利,府里这段日子太过安静了吗?”
柳月不置可否:“看来四小姐也注意到了。”
赵小茁淡笑一下,目光适应了房间的黑暗,支起半边身子,声音冷静而清晰:“前些时忙准备去了,也顾不上这头,不过我倒想了个办法,原想等到了那天再告诉你的,既然你今天问了,我提前跟你说也无妨。”
柳月微翕下嘴,往床边那边挪了挪:“四小姐只管说就是。”
赵小茁继续道:“明儿等酉时末,天近黄昏,我们先跟着辛妈妈去马房备车。辛妈妈前两天已经请示好了太太那边,领了块出府的手牌,我们只管跟着她出去就是。”
酉时末出府,太太既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柳月愣了又愣,难不成太太转性了?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下意识问了句:“四小姐,这里面不会有什么诈吧?”
“有诈也只有这个办法。你以为你最近能经常出去是为什么?”赵小茁顿了顿,又道,“一来是辛妈妈卖了个老脸,那西侧门有个值班的婆子是她同乡;二来是辛妈妈请到了手牌,她提前给那同乡看过了,打了招呼,你才进出这般自如,否则就是有一百层皮也不够太太揭的。”
柳月恍然,难怪最近进出看到都是同一张面孔,原来还有这个玄机在里面。其实也不能说她没注意到,只是近些时忙着奔走自家主子的事,其他方面心思也就用得少了。
转念,辛妈妈若放走她们,难道就不怕被太太责罚吗?
她们走了就走了,可留在府里的人难则其咎。
想了想,柳月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四小姐,我们走了,辛妈妈她们怎么办?”
赵小茁似乎猜透了对方的心思,轻笑了声:“你放心,辛妈妈是二老爷打发来的人,就算太太想动她,也得看几分二老爷的面子。”
否则驳了二老爷的脸面,到时有意见的只怕不止二老爷一家,还得加上大老爷。太太那么精明的人,不会算不清这笔账,得罪了哪一边,都不会让她有舒服日子过。
柳月想明白似的“哦”了声,哂笑道:“真没想到,四小姐思虑可真远。”
那可不,赵小茁闷闷一笑,如果自己都不替自己想好每一步,也就只有等着被太太鱼肉份了。
直到外面响起三更的梆子声,两人才停了说话,各自睡去。
第二天白天异常的顺利,从太太那定省回来后,赵小茁就打发柳月和辛妈妈一同去马房,自己则又清点了下随身带的细软和银钱,确定无误后,睡了个午觉。
再醒来时,柳月已经回来。
“辛妈妈呢?”
赵小茁看了眼堂屋,确定没人,问了句。
柳月端了茶来漱口,应道:“辛妈妈留在马房跟一个老同乡说话呢,估计晚点会回来。”
赵小茁笑了笑,心思到这辛妈妈还真是人来熟,认识的同乡还不少。
洗漱完毕后,她回了正题,问道:“事情都准备妥当了?”
柳月轻点下头。
“秋分和碧桃没发觉什么吧?”
柳月摇摇头:“四小姐放心,这事奴婢谨慎得很,就连辛妈妈都真的以为小姐只是想偷偷出去玩而已。”
“那就好。”
赵小茁轻轻含额,虽然心里觉得有点对不起秋分和碧桃,但她现在能力有限,也带不走太多人,不过退路倒是帮这两个丫头想好了,万一太太要赶这两个丫头出府,她也提前跟吴娘打了招呼,要她在京城的亲戚帮着寻个人家,或者找份活计营生。
总算不是个太坏的结果。
至于会不会受皮肉之苦,她不敢想,也不能想,不然那种挥之不去的负罪感会重重压在心头,让她每想及此,难过至极。
可现在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她又有什么资格帮她们做什么呢?就算这样浑浑噩噩留在府里,到最后还不是被太太左右,这些下人跟着她又有什么样的未来呢?
自强才能强他人。
赵小茁心里暗暗立誓,有朝一日她有能力时,一定不会亏待这些曾经帮助过她的人。
这一天似乎过得特别快,转眼离酉时还差半刻钟了。
赵小茁环顾下这半旧的屋子,还有屋里每一件陈设,还是下定决心要走。
只是她实在不忍心看到碧桃那种也想出去的渴求目光,只留了柳月下来伺候更衣。
等一切就绪,柳月对着镜子里的赵小茁小声说了句:“四小姐,辛妈妈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赵小茁点点头,带着柳月鱼贯出了屋。
走在门廊下时,碧桃听见外面的动静,还是探出头来,神色飞扬道:“四小姐,秋分说也想尝尝糖葫芦,四小姐这次能否带两支回来?”
“你就知道吃!”柳月佯装没好气白她一眼。
赵小茁脚步微微一顿,含笑点了点头。
然而背过身去时,她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眶一阵发热,连视线都模糊了。
柳月轻拍了下她的背:“四小姐,您可别忘了您说过的,以后有能力一定好好善待她们。”
赵小茁吸了吸鼻子,用力点了点头。
从马房到西侧门,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辛妈妈和马夫同坐在外面,有一句没一句搭着,然而刚到西侧门,就被拦了下来。
“我有太太给的手牌。”辛妈妈沉着声音,从怀里掏出一块鸡翅木刻朱漆红字的牌子,递给上前查问的婆子。
那婆子接过牌子认真翻看了下,眼底闪过一丝不信任的神色。
辛妈妈看在眼里,并不过多解释什么,只是抬起头瞧了瞧门房那边,好似无意问了句:“李二家的今儿没当班啊?”
那婆子抬头,似笑非笑看了眼辛妈妈,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道:“哎,您不知道吗?李二家的昨儿下午就调到后院小门去了,这边不归她管了。”
辛妈妈若有所思“哦”了声,不再言语。
那婆子似乎不打算放行,把牌子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后,丢到辛妈妈脚边,冷冷一笑:“辛妈妈,只怕这手牌是不能用了,太太今早刚说了,没她的批条,谁都不准出府。”
辛妈妈露出狐疑的表情:“不会吧,这事我还真没听说。”说着,她从脚边捡起那块手牌,用袖子擦了擦,吹了吹沾上的灰,又笑道:“您可看清楚咯,这是我亲自从太太院里请示的手牌,可没人敢捏造这玩意。”
门房婆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啧了声道:“辛妈妈,我念您年纪长,也不想说什么难听的话。我就问一句,您这大晚上出去,是打算干什么呀?”
语毕,那婆子又看了眼马车,问道:“您这里面是载人还是载货呀?”
话点到此,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只怕太太那边知道了什么,正等着抓她们个现形!
辛妈妈挤出个笑容,瞥了眼身后,掏出一两碎银子不着痕迹放到对方手里:“还望妈妈通融通融。”
“可别。”那婆子迅速抽回了手,跟身后两个小丫头递了个眼色,令了声,“搜!”
辛妈妈“哎哎”两声,还来不及阻止,就见两个小丫头麻利地把车帘子掀开,探头进去一看究竟。
然后两人愣了愣,看门婆子看出蹊跷,骂骂咧咧上前推开两个小丫头,自己探头进去看了眼,随即也是怔了怔。
这车里哪坐着什么人,只有两口撞破了的樟木箱子,还堆着一些半旧不新的粗布、粗绸的衣裳,显然是不要了,拿出去不知是扔还是捐的。
看着对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辛妈妈心里暗暗发笑,面上还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呀!这都是我家小姐清出来不要的,您可千万别告诉太太,不然肯定得骂小姐浪费。”
那婆子翕了翕嘴,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只是一瞬,她转念过来!心思着,完了!完了!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于是也懒得管辛妈妈出不出去,对着两个小丫头吼道:“还不赶紧分头去找,东侧门还有后院门!一定要给我截住!”
不过事已晚矣。
再等她们搜遍每个门时,赵小茁和柳月已经坐上了平生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往城郊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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