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送了早膳去厨房让厨娘热的丫头正巧回来,还没进屋就听见程梦溪在里面哈哈大笑,顿时打了个冷颤。
果然是疯子,自己一个人待着也能笑的这么欢!
笑就笑了,却又笑的这么怪异,这么渗人!
她缩了缩肩膀退出去好远,还是觉得不放心,想了想直接折身回了厨房。
那边丫头刚走,这边程梦溪便推了门出来。
她顺着西边墙下的小角门出去,一路顺着游廊,从后门出了王府。
王府后门临街便是一排两进两出的院子,常年有盯梢的跟这儿住着,是黎灏宇派过来的几率占了七八成,也有别方势力派过来的探子,就连黎翊炎手下的暗卫也隐瞒身份住在此处,以便更好的注意着周围的异动,秘密的监视着几个身份可疑之人。
只不过宁云筱深入大理寺牢房劫狱,一干护卫、暗哨上至季风,下到城中眼线,凡是担着不紧要的差事的都出去寻人了,这里便松了几分防备,给了程梦溪有机可乘的机会。
她穿过小巷敲了一处宅院的大门,门房很快从里面探出头,见是她忙将门推开,让到一旁。
“属下参见王妃。”廊下有一个男子迎上来,恭敬的行礼。
“免礼。”程梦溪忙说,“现有一事要你去办,小心行事,切记别被旁人发现、”
男子应是起身。
程梦溪急着吩咐,“是个女子,会武功,不过应该受了伤,身边有护卫,人在王府西侧临街的药堂,具体是哪个药堂本妃不清楚,不过一共就两个药铺,你一去便知。”
“记住,一定要活的,可她若反抗,你就砍了她的手脚。”她整容嘱咐道,脸上阴毒之色一览无余。
男子重复应是,返回房中准备。
程梦溪也怕被人发现,急匆匆的离去。
一墙之隔的宅院里,两个暗卫对视一眼,很是疑惑。
“没想到这院子里的是懿王妃的人,她连疯也不装了,过来吩咐什么了啊?”其中一个说道,方才程梦溪的声音不大,二人只听见模糊的话声,还凑不出一个整句。
另一个开口,“怪不得总管大人吩咐咱们好好的盯着懿王妃,选择了为皇上效力,竟然背着皇上整事,可是也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要办的是大事还是小事,怎么回宫禀报啊?”
他犹豫着说,“要不…这次就别回禀了?”
方才说话的摇摇头,“不成,别真是什么要事,耽搁了咱们两个就等着给皇上试药吧!你回宫禀报,我去跟踪。”
说着已经踩着假山,往那边院子里看去,准备跟着那边的男人走。
“要不你去吧。”另一个有点不愿意。
假山上的暗卫一蹙眉头,“不对啊,这人怎么还没出来?”
说完脸色就是一变,“坏了!是密道!”
虽然这一片都是宅院,有点大动静根本瞒不住,可偷挖了几十米的地道还是可以的,他们二人现下所在的宅子下面就有一条,直通巷子里。
上下两个护卫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快追!”
旋即便匆匆出门,向宅院后的巷子跑去,可不过十几息的功夫,等他们到那里,连程梦溪的手下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药堂里,宁云筱还烧着,伤口发炎导致的高烧没那么容易退,可大夫压根就不知道她受了伤,见喂了药,也针了灸,依然不见好,额头都冒汗了。
他手又搭上了宁云筱的脉搏,摸了把胡子,疑惑的自言自语,“这脉…有些不对劲啊…”
易长老一听就紧张起来,“如何不对劲?请大夫直言。”
大夫啧了一声,又看了眼宁云筱,然后抬头问,“这病患是男子吧?”
易长老僵硬的笑了笑,“大夫问的这是哪里的话,我家侄儿自然是男子,明年就弱冠了。”
大夫扫了眼宁云筱的身体,也觉得自己糊涂了,这确实是男子。
同时也松口气的说,“幸好,若是女子,这般脉象,怕是不好了!”
他此话一出,易长老的心立马就提到了嗓子眼,“若是女子,怎么就不好了?”
大夫也没有迟疑,“我方才似是摸到了病患的隐脉,男子原是没有的,不过若是女子,这隐脉便是胎——”
“啊!”这话没说完,小童突然在外面惊叫了一声,喊道,“师傅!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把后堂的药都偷走了!”
大夫一惊,后堂里放的可是新收上来的药材,被人偷了就等于白花花的银子一齐飞走了!
他连忙出了屋子跑到后堂,明摆着是看还剩多少碎银子了!
易长老微微蹙了下眉,好像猜到了什么。
大夫和小童的声音没再响起,眼皮倏的一跳,易长老想也不想的说道,“带堂主走!”
部下反应极快可还没抱起宁云筱,锁骨处的衣裳就被飞镖割开了一个大口子,这还是他躲得快,否则就被割了喉了,再不济也要留下点血。
门帘是半截的,外面的人从双腿判断了他的身高,投出来的暗器还将门帘穿透,却一点都没偏移。
外面候着的部下有八个,可现在一个都没进来,要不是被缠住了,要不就是死了。
也就是说能保护宁云筱的只有现在屋子里的两个人了。
不知道敌人是谁,是哪边的,总之可以用“棘手”二字断定。
易长老那宝贝腰带没扔,手臂一勾一甩,软剑就被抽了出来,剑刃上沾着的血都没来得及擦。
易长老沉下脸,几乎同一时间,一个护卫持剑冲了进来,像一颗横着钻头的钉子一样,利剑直刺他的面门。
易长老往后一退,抬了手,食指、中指一并,就将护卫的剑夹得死死的,随后左手长剑一挥,血顿时喷洒开来,护卫摔在地上,抽搐两下不动了。
一边部下抱起宁云筱,在护卫冲进来,门帘即将落下的一瞬间疾步出去,而迎面就是一刀挥来,他急骤的后弯下腰躲开,同时凝聚了内力在脚上,直踹持刀的护卫檀中穴。
护卫被踹的飞身而起,为了避免街上路人看见药堂中打斗而关上的门一下被砸开,他直接滚到了外面台阶上。
路过药堂门前的路人一块傻了眼,护卫吐了口血在地上惊的他们回神,如蚂蚁遇了水一样慌忙散开,然后还恋恋不舍的看。
最近的热闹不少,前儿天一楼还闹一遭,今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把官兵引过来。
程梦溪派过来的人一个排一个能绕着药堂一周,这边部下才抱着宁云筱出来,那边见这场打斗怎么也瞒不住的护卫们就如鼹鼠从洞里爬出来一样,从药堂后堂里跃出来,将部下团团围住。
易长老在此时出来,浑身染血,百姓们又往后退了一大截。
两边开打。
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宁云筱,部下的手就没松过,怕宁云筱被掳走。
然而也因着如此,他只能一昧的躲闪,最多一脚将人踹开,然后又被围上,很快就落了下风,腿上,后背都流了好多血,强撑着没让人把宁云筱抢走而已。
易长老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虽然武功高强,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围攻。
死手是下了,也杀了好几个人,可两边一对比,实力悬殊的情况让他焦急,手下没了准头,腹部被刺伤,一下子就松了劲。
刷!
同是一剑刺来,部下躲闪不及,大腿被长剑刺穿,直直的跪倒了地上。
双臂早已发酸,这一跪,宁云筱直接从他怀里摔了出去。
一个护卫立刻疾跑过来。
部下大骇,没有丝毫的迟疑抽出腿上的剑就要迎上去。
可护卫却突兀的将剑抵在了宁云筱的脖颈上,闷闷的声音透过蒙面的黑布传出来,“都住手,否则我就杀了她!”
打蛇打七寸,这一句话就让易长老和部下不敢再动。
又一个护卫走到宁云筱身旁将她扛起,快速的向西边街道掠去。
见已经得了手,众护卫如同潮水一般散去。
易长老眼睛都红了,这回完了!从牢里救了人出来,把宁云筱搭进去了!
那边部下想追又无力,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的双腿已经经不起内力的游走,无法大肆施展轻功。
远处官兵们又来凑热闹,刷刷刷的脚步声整齐划一。
只是就这么划一划下去,等到明年这个时候该抓不到人还是抓不到。
易长老和部下不做犹豫的抽身逃跑,只是都往宁云筱被掳走的方向不死心的看了一眼。
“这么说,宁云筱现在下落未明?”景雪青拨了拨笼子里虎皮鹦鹉的的尾巴。
青护卫颔首,“是。”
景雪青眯了下眼睛,“我当真是小看她了,竟然把那么多人从牢里救出来了!”
青护卫不知怎么答,就没接话。
鹦鹉叫了两声,蹦到另一边。
景雪青道,“派人把她找回来。”
“那……”青护卫迟疑的问,“那些部下呢?”
眼睑一直跳,他总觉得有坏事要来。
“待事后风波平息了,再传召他们回来。”景雪青又走到另一边去扒拉鹦鹉的尾巴。
鹦鹉大概是被扒拉的烦了,回身就在景雪青的指尖啄了一口。
哪成想他这皮肤这么薄,一啄就出了血。
“堂主!”才为那些不用被遗弃的部下放下心,青护卫又紧张起来。
“无妨。”景雪青淡淡的说,拿了巾帕出来擦拭了指尖血迹,然后将笼子打开了。
鹦鹉不明所以,歪了下脑袋。
景雪青突然把手伸了进去,一把掐住鹦鹉,手背上青筋暴起。
鹦鹉连挥翅膀,叫一声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掰断了脖子。
青护卫惊愕的看着。
“凡是冒犯我的,不论是人是动物,都是同一个下场。”景雪青收回手,说话的语气分不出喜怒,“死——”
他说道,“宁云筱我就先放她一马,寻找宝藏还需要她,但易赢那个老东西,和这个承了上一任长老位子的张长老,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