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翊炎这说的句句在理,又可行,季明愣是找不到话进言。
这空档窗外的官兵已经走过,黎翊炎说道,“事不宜迟,叫人送兵服过来。”
“这……”季明犹豫,却也只好应是,退下去吩咐。
……
与此同时,季风也早就带着两个护卫潜入了军营之中。
但偌大的军营,守军三万,找一个人哪有这么容易,转悠了半个时辰无所获,季风三人在一处帐篷后藏了起来。
一个护卫说:“抓个官兵来问,杀了便是,在旁人发现他不见了,闹出乱子之前把那个叫沂水的找到,让她下毒。”
另一个护卫赞同,“此法可行。”
季风摇摇头,“不行,万一赶不及,整军自查,我们跑不掉。”
“方才观察,已有五千官兵出了军营,八千官兵做准备,看样子是要主动进攻边境,观其仪仗白晨霖似乎要亲自领兵,我们静待时机,等白晨霖走了再动手。”他说道,“我若猜的不错,他手下的刺客,住的地方不会离他太远,到时候只搜主营帐附近便可。”
两个护卫听了应是。
季风继续说:“沂水的左手手臂有刀疤,而且之前与我交战时右侧肩甲受了重伤,如果你们搜查时被发现与之打斗,发现对方躲着右侧肩甲,就应该是她了,还有……”
他又说了别的需要注意的事项,压低了声音,不是很近都听不见。
……
另一边,边城,官邸内。
厢房前,几个大夫各守着一个药炉,其上药罐摆着,热气从药盖中冒出来,满院子都是药味。
房中的床榻纱帐垂下,其内青竹针灸,一个产婆接生,可这三个时辰来,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的。
宁云筱不生了。
也不出血。
肚子却一直痛。
催生的办法也不好用。
但这样却让产婆们放心了,她们说道,“皇后娘娘这是日子还没到,不必急着生,月份大了,肚子疼是常有的事。”
这话怎么能听,青竹还以为产婆能帮上点忙,现在看来是帮不上。
“你们先下去。”她说道,拧了巾帕替宁云筱擦汗。
产婆们互相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宁云筱的心也吊着,她自打怀孕,想过流产、早产,难产,唯独没有生不下来。
青竹用银针,在宁云筱的腋下和肋下分别放了两滴血,用巾帕擦拭,用药水试验,腋下的那块已经黑透,肋下的那一块也已经有黑的迹象。
“皇后娘娘,怎么办?”她说道,“毒向下转移了。”
宁云筱动了动胳膊。
青竹继续说:“娘娘能不能想起来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奴婢也好有个凭据推断,这毒何时会再向下移。”
“我没察觉到……”宁云筱摇摇头,“既然生不出来,那就扶我下去走,我就不信连番折腾,还生不出来!”
话毕她已经撑起了身子。
青竹一边扶一边骂,“该死的白晨霖,竟然用这么恶毒的办法害娘娘,他究竟能得什么好处?”
“刚刚就应该告诉季风在白晨霖的饭菜里下毒,让他偿命!”她说道。
饭菜?
宁云筱身子倏的一顿。
“我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下的毒了。”她说道,“我被抓进宫,每一顿饭菜都叫宫女试吃,所以饭菜不会有毒,唯一接触过的就是盟书!但我当时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青竹猛地一怔。
“奴婢知道了,这不是毒,是药,两种药材混合,只对身怀六甲的女子有效。”她说道,颤着声音,“而且是只在生产的时候才会发作,现在三个时辰过去,毒幻已经从头部蔓延到肋下肺部,那还有两个时辰,如果生不出来,胎儿就会胎死腹中!”
宁云筱只觉脑袋里“嗡”的一下,大概是情绪波动,受了刺激的原因,她的下|体竟然出起了血。
“娘娘……怎么办?”青竹一眼就看到了,这回是真的慌了。
宁云筱也感觉的到流血,而且腹部绞痛,不同于之前。
“你去,去把那些产婆叫进来,她们做产婆这么多年,肯定有帮过官宦人家的孕妇催生的经验,不同于你的针灸刺激穴位,用她们的办法,一定能生,快去叫!”她说道,大口的吸着空气,疼的脸都扭曲了。
青竹连忙点头,跑了出去。
……
日头高挂在天空正中间,边城与边境之间两方已经开战。
白晨霖原派出副将率领五千官兵攻击,蓝月国的将军便派出八千兵,剩下的两千兵马调去后面,欲封了白晨霖的后路,可哪里料到白晨霖竟然又亲自带着八千兵马出战,将这两千兵马给堵了个正着。
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一百多骑兵,连人带马都被抓了。
虽然蓝月国先派出的八千士兵损白晨霖三千官兵,可派过去断后路的两千兵马彻底搁了下去,不能说败,可也没讨了好去,幸亏又一位将军带兵逼向两侧,这才赚回了势头。
战斗在继续。
白晨霖惜命,对自己有着足够的信心,带着亲卫深入敌腹,丝毫不退缩。
军后,小将看管着方才战败投降的蓝月国战俘,这眼睛盯着前方的战场看了一会儿,再回过头来就觉得战俘少了。
他挠了挠头,以为自己记错了人数,抓过了一旁的官兵问,“方才抓的战俘,是多少个?”
“一百七十五个。”官兵说,这都是数了好几遍的了。
小将松了手,细数了一遍,然后“嘿”了一声又一把抓过官兵,一指被绑在一起的战俘,“这叫一百七十五个?当老子不识数?这明明是一百四十一个!”
官兵一脸错愕。
“小的数了好几遍,不会有错的啊。”他说道,就要去数。
小将一拍官兵的后脑勺,喝道,“谁说你数错了,老子是说人跑了,还不快去找?!”
“是是!”官兵听了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应是而去。
而那不见的三十四个“战俘”此时正在一个伤兵所休息的帐篷里,仗还打着,能在帐篷里休息的只有重伤的士兵,不是昏迷就已熟睡,黎翊炎带人进来时还先放了迷药,现在这些伤兵更是连被扒了兵服都没有察觉。
换了蓝日国的兵服,黎翊炎铺开了典图。
“后方十八里处是白晨霖的大军驻扎的地方,这两边的距离不远,可以说是很近,吹着顺风,鼓声都可以传回去。”他说道,“驻地所占的地方也大,绕道会遇见河水阻拦,没有船只过不去,所以只有装作蓝日国的士兵混进去这一个办法。”
“但距离近,驻地不用探子来回禀报都能知道仗打没打完,我们靠近驻地便会被盘问,为什么仗没打完就回去了。”季明说道。
黎翊炎点点头,“所以需要这些伤兵。”
季明一愣。
“皇上的意思是借护送伤兵为借口?”他说道,“但运送伤兵这么大的动静,逃不过这些官兵的眼睛。”
他话音落,外面就已经响起小将的叫喊声,“快找,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些俘虏找出来!”
这声音响起不说还越发的靠近了。
“所以还需要人质。”黎翊炎收起典图,“把那个小将抓进来,让他开口,把那些官兵支到别的地方去搜查。”
“是!”季明应是,起身,“你们两个过来。”
他领着两个护卫闪身出去,立有间,回来了,小将的叫喊声也偃旗息鼓了。
他被点了哑穴推进了帐篷里,假装脚下踉跄,想趁机跑出去,可几个护卫同一时间抽出长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让他瞬间没了动作,也不敢。
季明跟上来,捏着小将的下巴喂了毒药给他吃,开口道,“现在出去和你手下的官兵说看见我们往边境的方向跑了,不然就等死。”
小将手捂着脖子狂点头。
……
军营中,主帅营帐的周围的帐篷,三个人来回查探。
搜完三百米内的最后一个帐篷,三人在帐篷内驻足,季风不解的说:“怎么会没有?若是找错就罢了,可这些帐篷大多数都没有人,少数几个有人的也都武功不高的样子。”
一个护卫说:“会不会是都呗白晨霖带着上阵了?”
“行军打仗,刺客不大抵用,应该不会。”另一个护卫想了想说:“会不会是被派出去执行任务了?”
先前开口的护卫摇摇头,“应该不会,这荒郊野岭,会执行什么任务,有什么人物是值得杀的——”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季风惊愕,两个护卫也愣住。
可杀之人,值得杀的人怎么没有?!他们的皇后娘娘就是!
“坏了!”季风脱口而出,抬脚欲走,倏的一顿。
“有人!”他说道,急忙往一旁躲去。
两个护卫守在门后。
很快,有人掀了门帘进来,绿色罗裙,面遮轻纱。
这边才迈进来,沂水就察觉到帐篷里面有人,心中一跳,以为是自己拦下信鸽内容一事被发现了,白晨霖派人来解决她,几乎是一眨眼,她就退了出去要逃跑。
结果下一秒,门帘里面伸出一只手把她抓了回去。
“嘘!”季风捂住了沂水的嘴,“是我,别叫。”
沂水一下子就听了出来,立刻点头,她还想着去找季风,没想到人家找过来了。
季风松开她,立刻从怀中摸出瓷瓶,“皇后娘娘允诺你郡主之位,性命无忧,下了毒,和我走。”
沂水一愣,“下毒?什么毒?”
“下在哪儿?”她看向瓷瓶。
“做饭的水缸里。”季风说。
沂水立马摇头,“不行。”
季风道,“你放心,是稀释过的,师傅这也是为了和白晨霖谈条件,会把解药拿出来的。”
沂水将信将疑,“怎么你自己不去?”
季风把瓷瓶交给她,“那里戒备森严,我们进不去,你去,我们在外面放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