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筱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直到街道中的士兵们反应过来,陷入混乱。
“这什么味道,这么呛?”
“是毒药,已经有人倒地,面色发紫了。”
士兵们已经急的的四处乱窜,白烟笼罩的范围很大,也很浓,别说找出说话的是谁,就连分辨身边的人是谁都很困难。
忽听“刷”的一声响起,两个人影渐渐出了白烟范围,手持软剑,上面染着鲜血。
两人一出来就看见了宁云筱,觉得她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宁云筱总算是回过神,又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快速离去,近十息以后追上了等着她的季风,和他还有女童、男孩儿,一同进了拐角深巷。
这边两个男人也离了巷口,待此处白色烟雾完全散净,士兵把眼睛都瞪得酸了也看不到二人的踪影。
两个死士眉头紧锁,没发现和发现了却没将人擒住完全是两码事。
刚刚叫那两个人跑了,那等待他们的就是死。
黎瀚宇性情暴躁,心狠手辣,上一个死士没能完成任务,还没禀报完就被砍了脑袋。
尽管他们是死士,不怕死,可是死在主子手里和死在敌人手里……
旁边认为刚刚的两个男人就是潜进国库的贼人的小将吼道,“别让贼人跑了,立刻去追。”
身后的士兵们应是,匆匆去追。
“你,速回宫中将方才两个贼人的相貌告与画师,绘了画像立刻在城中张贴告示。”小将又吩咐身旁的亲兵,旋即看向另一个,“你带人把这些娼|妓压去大理寺。”
两个亲兵颔首,带着一队人马各自去了。
有好几个妓|女和丫头晕了,是被他们半拖着带走的。
小将又想到什么看向巷口,已是空无一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两个死士从旁边掠过,在两边街道房屋脊背上轻跳快跃,去追踪跑掉的两个男人。
小将也不敢再耽搁,骑了马匆匆跟了上去。
至此,已临近晌午。
不过今日阴天,太阳这会儿还被乌云挡着。
与此同时,京城北侧的州县外一行人马上了官道。
三十几人锦衣墨黑,皆骑着良驹。
唯一不同的是三十几人明显分成两派,前面一辆马车周围有六个护卫护着,一直骑马随行,后面三十人并驾而行,两者之间差了十丈有余。
大概行了一个时辰,一行人到了州县城门下,前面有出城、回城的百姓若干,一行人排了队,好一会儿才轮到他们。
刀枪剑戟这些武器敢当众拿出来的定是得了官府县衙的允许,开了文牒。
不过守城的巡甲看过文牒还是检查的很严,没发现问题,最后一指马车,道,“让里面的人下来。”
护卫笑着说,“官爷,马车里有病人,见不了风,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他说道,拿了锭金子塞到巡甲手里,“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官爷拿了去吃酒。”
巡甲低头一看竟然是金子,惊讶中又带着迟疑,说道,“掀开车窗帘让我看一眼,宫中遭了贼,怕贼人跑出去,又怕外面有人来接应,不敢马虎。”
“遭贼?”护卫的惊讶不亚于巡甲看见金子,“宫中守卫森严,竟然还会遭贼?”
巡甲点点头,“就昨夜的事,今日一早接到了消息。”
护卫又拿出一锭金子塞进巡甲手里,“不知那贼人有几个,又偷了什么,长了什么模样,我等也好注意着些。”
巡甲见又多了一锭金子心动不已,捡着能说的都说了,“贼人有两个,虽然混进了宫中,可是运气却不大好,才溜进国库就被发现了,什么也没偷到。”
他说道,“至于长相,布告还没发下来呢,不过两个贼人,你们大可不必在意。”
不在意?
这可不行。
护卫心中暗道,只是普通的贼人用得着连临城都戒严?而且听这意思还有布告,一看就是非要抓到不可。
如果是什么都没偷到,何必大张旗鼓。
他笑了笑,“麻烦官爷了,我掀了车窗帘给您看看。”
“不用了,你们进城吧。”巡甲收了银钱哪好意思再看,手一挥,放行了。
护卫连连道谢,折回后面的马儿旁边,翻身上马。
一行人很快进了城,在行走大半个时辰以后到了城郊,在一家客栈前停下。
马车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护卫拿了马凳摆在下面。
前些日被白灼刺伤的肩膀昨日沾了水,身子发热,可却觉得冷,景雪青披了大氅,在马车里待了半日才缓过来。
脸上戴着面具,发髻整齐,插了支碧玉发簪,身上一如既往的穿着紫色华服,不用开口说话,故意吸引人的注意力,就已经是瞩目所在。
以至于他才进了客栈,里面正在吃饭的客人立时顿住了脚。
小二愣了愣立马迎了上来,恭维的说道,“客官里面请,是打尖还是住店?”
护卫代答,不知又从哪儿拿了锭金子出来,扔了出去,“住店。”
小二手忙脚乱的接住,笑的很是灿烂,“客官请,客官请!”
说着引着景雪青就往楼梯上走。
景雪青跟着上了二楼,进了客房。
“客官稍等,小的这就送饭菜上来。”小二又说,然后退了出去。
景雪青在软榻上坐下,解下大氅。
护卫立刻接过来,挂到衣架上,然后推开窗子看了一眼,下面大堂里已经坐满了那三十号人,还有他手下的五个护卫。
他阖上窗户说道,“堂主,这些人真的要带进京,和我们一起去找宝藏吗?”
景雪青撩了衣摆,“否则该如何,现在杀也杀不得。”
最要紧的是等以后他要复国,自立为皇,还需要赫连月的兵力支持,否则难成大事,以至于他现在和被赫连月拿捏住一样。
不过合作就是这样,总有弱势的一方要受些打压。
更何况他只是暂时处于弱势而已,等到找到了宝藏,别说他赫连月现在还只是个皇子,就是继位做了皇帝,也要让他三分。
想到继位,景雪青面具底下的眉头蹙了蹙。
虽然他并未在飞龙国皇宫内安插人手,可沿途还是得到了不少消息。
老皇帝病重,朝臣分别推举赫连月和那个假的赫连浅继位,想来赫连月也应该会揭穿赫连浅是假的了,不过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白灼和真正的赫连浅有联络,但派去尾随他和宁云筱回天元国的两个探子却传回消息,说已经确认白灼已死。
他不禁问道,“确定白灼真的死了吗?”
“确定。”护卫说,“范谭亲自确认了,没有*。”
景雪青又问,“果真是黎翊炎派来的人?”
护卫点头,“他二人亲耳听到的。”
景雪青又不说话了。
护卫才想开口,房门被敲了两下,紧接着小二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臂长,半臂宽的托盘,其上三道小菜,米饭呈盅装,还沏了一杯热茶。
而后面还有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身穿土黄色袍子。
“客官慢用。”小二将饭菜放到桌子上,说完了,快步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掌柜的跪下行礼,“属下参加堂主,青护卫。”
景雪青嗯了一声,“起来。”
话音落走到桌子旁坐下,拿了筷子吃饭。
掌柜的撑地起来,不用景雪青再问,就将京中皇宫的消息一一道来,“路将军带领大军回京,请旨黎瀚宇命督造司打造神器,黎瀚宇还未应允,皇宫昨日起火三次,国库遭贼人潜入,欲偷取还未完善的弩机,不过未遂,之后窜逃。”
“而后今日凌晨,勤政殿有刺客潜入。”他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好像并不是刺杀黎瀚宇,而是偷了一副画卷。”
景雪青喝了口茶,闻此话抬眼,“哦?一幅画?”
“是,而且偷画的人……是宁堂主。”掌柜的垂头说。
景雪青惊愕,“果真?”
“是总管太监所说,抓了他的对食和他的侄子,他不敢说假话。”掌柜的接着说道,“黎瀚宇喊了宁堂主的名字,总管太监这才认出来是宁堂主。”
景雪青心中疑惑,宁云筱偷画做什么?
他问,“那副画内里有什么玄机?”
掌柜的道,“不过是黎瀚宇空闲时所作,没什么新奇的。”
景雪青更加不解了,按照他对宁云筱的了解,这幅画定然是对她有用,很重要,她才会去偷。
掌柜的见景雪青没接着问,有些迟疑的说,“堂主,宁堂主……受伤了。”
“那她现在所在何处?受的伤严重否?”景雪青立刻问。
“属下不知。”掌柜的这话说的明显底气不足。
景雪青嗯了声,尾音上挑。
掌柜的立马跪了下去,“宁堂主是和别人一起偷的画,受了伤就没回天一楼。”
“别人?”这句话的尾音还是上挑。
掌柜的僵硬的点点头。
这时外间忽然传来马儿的嘶鸣声,紧接着就听有人急着问了一声,“掌柜的在哪儿?”
“在……在二楼客房……”小二话说的颤抖,可见来人有多可怖。
旋即便是蹭蹭蹭的脚步声响起,连门都没敲就窗了进来。
掌柜的吓得魂不附体,大声喝道,“放肆!”
来人的表情比魂不附体严重多了,说快魂飞魄散都有人信。
他说道,“掌柜的不好了,天一楼被查封了!”
“什么?”掌柜的大惊。
景雪青和青护卫几乎同一时间流露出狠历的目光看向来人。
来人被看的一哆嗦,支支吾吾的忘了该说什么了。
掌柜的催道,“还不快说。”
来人连忙哦了一声,说起新传过来的消息,“潜进宫中的两个贼人有一个被查出了身份,是曾经在天一楼弹琴的琴师白灼,宫中禁军侍卫亲自去天一楼拿人,没发现白灼就把天一楼的人都抓进了大理寺,连丫头和小厮都没放过。”
“不可能,白灼都死了,还能从坟里爬出来吗!”青护卫听了立刻反驳。
来人颤颤巍巍,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