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青就怕这声音惊扰到黎翊炎休息,连忙跑过去轻轻打开了门,看外间小太监候着,后面站着个人,正是和皇上一同处理乡镇增加赋税案的李大人。
隋青连忙拱了拱手向他问安:“李大人好,不知您有何事?”
李大人连忙一脸着急的伸手拉住隋青说道:“本官今日收到一个线人重大的消息,要马上禀告给皇上,劳请公公帮我通报一声。”
隋青皱了皱眉头,神色为难的说:“这……可皇上昨晚看了一宿的奏折没闭眼,刚刚才歇息下,您现在进去,恐怕有些不妥……”
“李大人,进来吧。”黎翊炎不大不小的从屋内传来。
隋青听了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打开门把李大人领了进去。
到屋内一看,黎翊炎已经把身上的披风搭在了椅子的扶手处,自个儿已经拿起奏折皱着眉头,默默研究了。
“微臣参见皇上。”李大人走到近前忙行礼。
“平身吧,”黎翊炎看着奏折咬了咬下嘴唇,又说道,“你有何事禀告朕?”
“回皇上的话,微臣刚刚得到府中派去的线人的消息,说那乡镇增加赋税的官员的大头已经查到了……”李大人一脸想要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嘴。
黎翊炎一挑眉,视线从奏折上移开,放到了李大人的身上,略显着急的问他:“怎么不说了?那人是谁?”
李大人深吸了一口气,浑身上下有着一种将要赴死的决心:“回皇上,是…是先帝…是黎瀚宇的昔日旧部……”
“哦?旧部?何许人也?”黎翊炎挑了挑眉,继续问他。
“是管城中守军的柳江琨。”李大人战战兢兢的回黎翊炎的话。
“啪嗒”一声,奏折从黎翊炎手上摔落,只见他站起了身,满脸的怒火显而易见,“朕还以为这么长时间的整顿,已经足够让暗处的贼子安分了,现在看来还是不够!”
“季明!”他唤道。
“嗖”的一下,只见一身蓝衣的少年不知从哪瞬间跃到了黎翊炎的身边,单腿跪地,向黎翊炎拱手道:“臣在。”
“朕命你派人速速前往,务必要把那一帮增加赋税的逆臣捉拿回宫,特别是那些黎瀚宇的旧部,给朕抓活的回来!”黎翊炎吩咐,声音透着杀意。
“属下领旨。”季明一脸平静的接了黎翊炎的命令,又一个翻身跃了出去。
李大人被这短短几分钟的场面吓得不轻,总管隋青是见多了这季明嗖来嗖去,倒也没他那么大惊小怪。
季明走后,场面略显尴尬,李大人起身向黎翊炎行礼,“臣以为人抓回来应当昭告天下,将这帮贼子处以极刑!”
黎翊炎摇摇头,“黎瀚宇死的时候身败名裂,现在也不曾入皇陵,朕已经是一国之君,和他的旧部计较未免有失|身份。”
他再度坐下来,“就按正常的形式走,把案子移交大理寺。”
“是。”李大人应声,恭敬的行了一礼,“那下官告退。”
黎翊炎恩了声。
隋青看着李大人退出去,神色轻松的说,“皇上这下可以放心休息了。”
黎翊炎摇摇头,“还不行。”
“皇上还要看奏折?”隋青惊愕。
黎翊炎笑了笑,“时候不早了,云筱该起了,朕去看看她,与她用过膳再休息。”
……
经过半月的赶路,季明带着一派精兵到了浚县。
一路深入浚县,见到的老百姓们个个都是一副被摧残的双无无神,满脸疲倦的模样,为了交那莫须有的赋税,他们是拼尽了全力。
整个镇子除了那官宅装饰得是熠熠发光,其他的百姓屋前屋后,都是一派名不聊生的景象。
季明看着这个满目疮痍的镇子,心里是一阵心疼,咬了咬牙,暗自发誓一定要将那狗官千刀万剐。
季明带着一队人马赶到官宅时,竟是一片安静,没有季明心中想的莺歌燕舞。一队人马用力撞开了大门,看到院里地上满是枯黄的落叶,这时所有人才明白,这里,早已人去楼空。
“搜!”季明带着人分头在宅子里搜查。
最后所了解到的整个情况就是:宅子里所有值钱东西都被带走,除了厨房里温热的炉灶证明这儿曾有过人,其他地方根本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季明恼火极了,眼见着脚边的凳子都不顺眼,一脚把脚边的凳子踢飞得老远,捏紧了拳头,眉头紧皱,发狠的目光盯着踢飞得凳子,一锭拳头就打在墙上。
“狗官!”他说道,吩咐,“去和城中百姓取证,看看能不能查到线索,另外,飞鸽传书通知皇上,柳江琨跑了。”
手下人应是,接着便赶忙分派了小队,命令他们去查。
季明自己就留在官宅中搜寻着这些人可能留下的某些线索或者是证据。
各路小队便分头去搜查,有的在郊外,有的在镇子上,还有的则跑到了山崖和临近的村庄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从午时到了黄昏,季明在官宅中一无所获,各个小队的人马也依次回来禀告。
季明在官宅的正殿中央来回走动,背着手紧闭嘴唇听着各个小队的汇报。
“报,我们搜查了附近的山崖和道路,并未发现有正在逃窜的疑犯。”
“报,我们搜查的桂花村的每个居民房,并未发现有任何疑犯躲藏的痕迹。”
季明的步子越走越急,背后的手也慢慢紧握了起来。
“报,我们询问了桂花镇野郊附近活动的百姓,有所收获。”
季明停下了步子,猛地转身到那人的面前问:“什么收获?”
“报,说是有人看见一大批身着铠甲的士兵趁夜而走,走了一批又走一批,总共大概走了二十几批的样子。”
士兵?!季明心中一惊,这人该不会把士兵也一齐带走了吧?
季明更是恼火了,连忙又问:“可有人知道他们所去的方向?”
“报,无人知晓,他们只是看个热闹,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贼子!
季明心里狠狠的骂着,这狗官不仅带走了财宝,还带走了三千士兵。看来这狗官在皇宫里有线人啊,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还来得及撤离。
这次行动,怕是要以失败告终了。季明狠狠的跺了跺脚。
“去追,那么多人肯定会留下车马走过的线索。”他说道,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天过去,这些线索又能剩下什么。
手下侍卫们应是。
……
玉凤楼,全京城最大最豪华的酒楼。今夜只供一人享有。
那男人坐在玉凤楼顶楼包间的窗边,包间里只亮着一盏小蜡烛。男人倚在窗口,笑看着京城中的灯火,他知道,最明亮的那十几处,便是宁云筱的医馆。
“呵。”男人冷笑的一声,端起酒碗微微啄了一小口。
他便是那带领着三千士兵跑了的首领,柳江琨。
千代的身边还候着一个黑衣人,不细看的话,早已与黑暗融成了一体。
“传我命令,将那三千人分批安排在这十几处医馆周围,监视着医馆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那女人在某个医馆现身,立马来向我禀告。”他说道,轻启唇瓣,发出极其好听的声音。
那黑衣人拱了拱手,回道:“明白。只不过,不知大人说的女人,是何人?”
柳江琨瞥了一眼黑衣人,又转头看向那窗外,那十几处灯火明亮的地方。
微风轻拂在他好看的脸上,还略微吹起了几根发丝。
“宁云筱。”他说道,除了她还能有谁?想活命,谋取最大的利益,这个“皇后”必须握在手里。
……
深夜的京城中,十几家医馆都还亮着灯,护士们在医馆里照顾着病人,来来往往轻轻的脚步却也有些急促。每一个医馆都是如此,除了节假日外,从不关灯关门,时刻都为病人作者充足的准备。
殊不知,在这漆黑的夜里,有些人,比他们的脚步更要轻,更要急促。
那暗藏在京中的三千士兵,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分批安排在了十几处医馆的周围的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或是偏僻的角落,或是窄长的巷道,又或是穿插在喧闹的饭店酒楼里。三千士兵,只有一个目的,监视,以及,搜寻宁云筱的身影。
……
而要被搜索的宁云筱此刻正在寝宫中用膳。
宋太医才走,给宁云筱号了脉说她腹中的孩儿态象平稳。
加之她不过怀孕五个月腹部隆起的幅度就很明显,一偏一坡,以及脉象,很有可能是龙凤胎。
小西西在靠近宁云筱的时候还一个劲儿的往她肚子上摸,嘴中婴宁。
黎翊炎将他抱起,喂羊乳给他喝,他还不喝。
宁云筱如今不过问朝中政事,但黎翊炎还是会和他说,比如最近查到的黎瀚宇旧部增加赋税,纳集资金。
“弄明白这个柳江琨纳集资金的目的了吗?”宁云筱一针见血。
黎翊炎摇摇头。
“这是个隐患。”他说道。
宁云筱出主意,“得先知道他把这资金放哪儿。”
黎翊炎恩了声,“我早就让伴当去查了,这人不会束手就擒,肯定留有余地,要一举剿灭,虽然派了季明潜入捉拿,但想来是抓不到的。”
似乎是为了应证他的话,话音才落外面就有人禀报,“回禀皇上,季护卫有加急密信。”
宁云筱一挑眉,“你技高一筹。”
黎翊炎笑了笑,“呈进来。”
外面太监立刻进来,将信件奉上。
黎翊炎打开来看,原本神情愉悦,在看过后双眼里流露出冷淡神色。
“柳江琨带走的不止资金,还有官兵。”他说道,为宁云筱解惑。
“**裸的要造反。”宁云筱撂下筷子,“那现在这三千官兵就应该在进京的路上,或者……”
黎翊炎接过她的话,“或者已经进了京。”
这话音落,犹如一把锤子落下,敲在二人心口。
宁云筱说道,“只能暗访,不能明查,以免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