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宁云筱的允诺,隋青放心的回到勤政殿,弯着腰,低着头,脚步轻快的走进去,见御史大夫还和皇上死磕。
如果不是皇后娘娘真的带来了实际利益,估计御史大夫这会儿连“清君侧”的口号都喊出来了。
“好了,爱卿自是不必争辩,朕已命人请皇后前来,到时如何处置,再做裁决。”黎翊炎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隋青,他知道所有的事宁云筱也了解个一二。
黎翊炎望了望御史大夫,他真不明白,为何他一定要处罚宁云筱,这想防患于未然也太过了,不过想想也是,云筱能力出众,别说这帮大臣,就是换了个皇帝,肯定第一个想防的就是她。
“皇上,万万不可,皇后乃后宫之首,并非朝堂官员,这有违祖训,有违祖训呀,皇上。”御史大夫惶恐不安,扑跪在地上,拼命的叩首,黎翊炎知道他又在拿祖训压制自己,于是蹙眉摇头。
“皇上,上有妲己狐媚纣王,致使商汤基业毁于一旦;近有则天武氏干预朝政……”别的大臣也说。
“好了,爱卿是把朕比作昏庸无道的纣王,还是沉迷女色的唐帝。”黎翊炎眼神一厉,他没有想到御史竟然把他比作纣王。黎翊炎已然隐忍御史大夫良久,龙椅上的龙头早已隔得黎翊炎的手掌殷红。
“大胆。”隋青看出来黎翊炎的气愤,指着朝堂前的御史大夫,大声说道。
朝堂上的官员眼见黎翊炎面带愠怒,各个都扑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但见那说话的大臣也不停地擦拭额头的汗,似乎意识到自己冒犯了龙颜,“微臣不敢,微臣冒死斗胆请皇上三思,万万不可让女子干政啊,皇上。”
御史大夫知道此番皇上早已对自己心存怨怒,若此番退缩,皇后临朝堂,必然会有口舌之争,他日也少不了责罚。他心存侥幸,想借百官之口,请黎翊炎收回成命,切莫把皇后请到朝堂。
“请皇上三思。”
朝堂上的百官随声应和着,黎翊炎知道他们这是以众来为难自己。
“大人,本宫与妲己比较,如何?”
站在勤政殿宁云筱眼见着大臣们将皇上胁迫的左右为难,未得门口太监的通传,兀自走进朝堂。而后她向黎翊炎施了万福,便径直质问眼前置自己于死地的御史大夫。
“回娘娘,娘娘自是天资聪颖。”
御史大人显然对这个贸然进殿的宁云筱心存不满,但是毕竟她乃是天元国的一国之后,不得不唯喏的应和着。
“后宫之事如何?”
隋青告诉自己朝堂前的事,她就猜到御史大夫借干预朝政之事,来暗示她未处理好后宫之事。
“一片祥和,未出现女子罅隙斗角之事。”
御史大夫无奈的回答着,此刻他才幡然醒悟宁云筱此番发问的目的。
“天元国政事如何?”
“我主国君圣名,举国上下歌舞升平。”
御史大夫大声的回答着,像是在告诉宁云筱,天元国的太平盛世,都是黎翊炎的功劳,与她一个女流之辈无关。
说着还不忘看一看坐在龙椅上的黎翊炎,看到他脸上的愠色逐渐被笑容取代,御史大夫掏出怀里的汗巾擦了下汗。
“那本宫与则天相比如何?”
宁云筱望着滑稽可笑的御史大夫,也深感到这个老匹夫的聪明,暗自里告诫自己得小心为妙。
“各有千秋,无论政事还是后宫之事。”
御史大夫的身子开始从佝偻慢慢的直立起来。
“本宫可曾僭越?”
“这……”
御史大夫迟疑,毕竟她是天元国的皇后,可是如果不说,那么今日之事,她宁云筱也会借机难为自己。
“大人是否想说三州之事?”
宁云筱望着义愤填膺的御史大夫,正色道,“狐媚妲己可曾深陷他国?则天可曾深陷囹圄?”
“不曾。”御史大夫有些糊涂了,这宁云筱究竟在做什么?
“倘若大人之妻落入歹人之手,大人可会搭救?”
宁云筱话风一转,询问御史大人。
“回娘娘,会。”
御史大夫丝毫没有迟疑,肯定的回答着宁云筱的话,而且同一个问题,之前黎翊炎也曾这样问过。
“以良宅千顷呢?为何?”宁云筱想知道,如果对方要求他拿良田换取妻子的性命,他是否愿意。如果不愿意,宁云筱私下将三州许诺给蓝月国的白晨霖,似乎也有欠妥当。宁云筱想到这里,她不知道御史大夫是否与妻子伉俪情深,是否好颜面,这一切都只是在赌,宁云筱的手不自觉的搓了一下。
“会,糟糠虽贫贱,但若不救,他日必会遭人凌|辱,兹事体大。”御史大夫无奈的回答着,如果妻子被强人劫走,不施救自己难躲悠悠之口,颜面扫地。
“皇上,臣妾有一事不明?可能要冒犯御史大人。”宁云筱又看向黎翊炎。
“但说无妨。”黎翊炎应允。
“本宫与御史夫人若是同被掳走,御史大人只可搭救一人,敢问大人当如何?”宁云筱咄咄逼人的质问着眼前的这个重颜面的男人,在国事和家事面前,他御史大夫会舍弃什么来显示他的衷心。
“回皇上,臣定全力以赴搭救皇后娘娘。”御史大夫怯怯的回答着,这宁云筱已然牵着他的鼻子走。
“为什么?难道御史夫人不重要吗?”宁云筱狡黠的望着这个御史大夫,这个口口声声为了天元国陷自己于不义的御史大人。
“皇后娘娘乃是天元国的国母,若是遭受陷害,毕竟会引人非议,也会波及皇上的圣名。”御史大夫说道。
宁云筱满意的听着御史大人的回答,朝堂的百官也应和着,赞许着。
“皇上,大人将臣妾比作妲己,则天全然是因为臣妾私自做主划分三州给蓝月国之事,然臣妾从未做僭越之事,蓝月国也念及我主圣名,以示交好。正如御史大人所说,如果臣妾在蓝月国突发变故,臣民必会心存猜忌,恐皇上圣名不保。”
宁云筱望着朝堂的官员交头接耳,点头默许,宁云筱继续说道,
“皇上,妾身乃是一介女流,不懂得什么朝堂政事,也不懂得什么国家大事,臣妾不想皇上因为自己,而让皇上背负有违祖训的恶名。”
宁云筱看了看身旁不断擦汗的御史大夫,瞥了眼镇静自若的张、李大人,倒吸了口气,
“皇上,妾身无意做妲己之流,只想留在后宫之内,躬亲抚养我们的儿子。”宁云筱说道,冲黎翊炎遥遥一拜,“望皇上恩准。”
“准。”
黎翊炎知道宁云筱不忍自己难做,深陷囹圄之时也在顾他周全,这样的皇后岂不是他天元国之福,他一定要好好的补偿他的皇后,他的妻子,他儿子的母亲。
“朕登基数年,尚未立储君继承大统,今日特立皇后的儿子为太子,择日赐封。”
黎翊炎望着眼前的皇后,心生愧疚,如果不是这段时日的奔波劳碌,她与爱子怎会分离数月,也不会时至今日,爱子依旧没有名字。
黎翊炎轻轻揽住的宁云筱,他的爱妃向寝宫深处走去。
留下隋青重复着亘古不变的话语——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皇后深院里,栀子花瓣撒落一地,扑鼻的馨香让人心旷神怡,宁云筱将儿子抱在怀里挑逗着,近旁的男人痴痴的望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宁云筱一个转身,险些撞上背后深思的黎翊炎。
一旁伺候的青竹拉了拉傻笑的隋青,示意他退去,以免打扰这对有情人。
“怎么了?”黎翊炎回过神,看着娇羞的宁云筱,这模样让他情不自禁。
“喂,在宝宝面前,你还要如此吗?”宁云筱数落着黎翊炎。
“怎么了?他以后也是别人的夫君,我和我的皇后恩爱,他还要过问不成?”黎翊炎故意打趣宁云筱,看着她如此妩媚动人,黎翊炎满心欢喜,如今又有了如此乖巧的儿子,这岂不是他的幸福。
“你还说呢,名字都没有,怎么娶妻,难道让儿媳妇叫他喂?”宁云筱说着,摸了摸熟睡的宝宝的小脸,“看看,儿子都不乐意了。”
远处花丛后,青竹拉着偷看的隋青,隋青的眼里满是主子们的幸福甜蜜。
“谁在那呢?”
隋青责怪着青竹,如果不是她拉着自己,也许他们还可以继续沉浸在黎翊炎和宁云筱的温馨里。
宁云筱哭笑不得的望着青竹,自己的宝贝宫女。
“不若皇上开口,把她许了谁。”
说着眼睛看向隋青方向。
青竹一脸的娇羞,主子老是拿自己打趣。
“皇后不是要给太子取名呢吗?”
青竹赶紧转移话题,她深怕宁云筱看出了她此刻的羞射和心思。
“也是,朕就罚你们给朕的太子想名字。如果娘娘同意了,觉得合适了,才饶了你们的偷听罪过。”黎翊炎说道。
“放心吧皇上,我会好好的难为难为他们的。”
宁云筱狡黠的望着青竹一笑,随后抱着他们的儿子,在黎翊炎的搀扶下,走向御花园尽头的凉亭里。
时至仲夏,遍野的栀子花开,馨香扑鼻,忙碌的各国国君陆续结束了五国的友好往来。这日火烁国的老皇帝也回到了皇宫。
“来人。”
疲惫不堪的老皇帝,竟然没有休息,径直走到大殿上,苍老浑厚的声音唤着身边的随从,似乎怕数月的没在皇宫,这群手下的人已忘记了他的威严。
“皇上。”
身边的近侍谄媚的讨好着。
老皇帝瞥了他一眼,不屑的神情让近侍有些害怕。
“皇上,空灵道长求见。”
来人怯弱的禀报着。
老皇帝的眼里发出了一丝亮光,素来听闻空灵道长对研究丹药颇有心得,这次这么巧的到来,是否暗示着,他有一统五国的可能?想着火烁国的老皇帝胡子都翘起来了。
“宣。”
火烁国老皇帝迫不及待的坐在他的龙椅上,等待着空灵道长觐见。
随从们簇拥着空灵道长走进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