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婆这边哭着喊,声音传到里面,惹来青竹一声满含怒气的呵斥,“闭嘴!滚出去!”
立时,哭声戛然而止,产婆慌忙的走出来。
听着那边门关上,青竹也哭了。
“皇后娘娘,这怎么办?”她手里的针都在抖。
这一番折腾,如果不是心里有一股意念撑着,宁云筱早就晕过去了。
“你过来。”她说道,声音都透着虚弱,用眼神示意青竹退开。
青竹退开回头,见身后站着的是另一个产婆,也是这厢房里剩下的最后一个产婆。
产婆发觉宁云筱叫的是自己,手都跟着一抖。
“皇…皇后娘娘有何吩咐?”她凑近了问。
“你叫…什么?”宁云筱喘着粗气问。
“奴家姓刘。”产婆说。
“好,刘产婆。”宁云筱沉声说:“你一定遇见过和本宫一样症状的产妇,本宫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继续催生。”
“现在本宫给你两个选择,一,让胎儿顺利降生,从此以后大富大贵,让你的孩子享受和官宦子女一样的待遇,二,出了这道门,继续做你的贫民。”她说道,眼中目光闪亮。
刘产婆闻此,脸上出现挣扎与害怕,还有向往的神情。
“皇后娘娘,奴家是有办法,可是……不能保证成功,而且即便成功,皇后娘娘以后也不能生育了。”她最后一咬牙说道。
“不能生育?”青竹瞪大眼睛说:“不行绝对不行,皇后娘娘——”
“这个代价本宫承担的起!”宁云筱打断青竹的话,看着刘产婆,“需要什么,立刻准备。”
“皇后娘娘!”青竹大声说道,“万一生出来的不是皇子,而是公主,那皇上的江山岂不是后继无人!”
“江山代有才人出,那么多的皇亲国戚,总有一个能接替皇位。”宁云筱说,盯着刘产婆,“需要什么?说!”
“奴家什么也不需要,只要皇后娘娘忍住疼。”刘产婆身子一颤,在青竹凌厉的目光下硬着头皮说。
“这算什么需求,来,催生。”宁云筱不自觉的上挑眉头,这一路走来,痛过的地方还少吗?
“是。”产婆站到床榻边,掀开了被子。
……
……
自青竹呵斥完,厢房里一直没动静,官员在外面来回走。
这是什么运气啊?!
天元国的皇后在这儿难产,外面白晨霖和边境守军在打仗。
宁云筱有了什么差错他要被牵连,守军败了他要跟着一块儿承受皇上的怒火,真是撞了太岁了!
如果不是外面正在打仗,他早就亲自跑到天元国的边境把黎翊炎这尊大佛给请过来了。
他这边来回走,那边幕僚匆忙的走了进来,手里掐着信件,欣喜急切的说:“大人!大人!好消息啊!白晨霖大败,带着两千龙虎骑兵落荒而逃,边境守军正在抓捕。”
“什么?败了?”官员停住脚,声音拐了好几个弯,“怎么可能?白晨霖那可是领兵四万,就是四万只鸡,边境守军杀也得杀三天啊!这白晨霖早晨才遇伏击,安营扎寨,下午就被打的带着残兵窜逃了?傻子都不信!”
他指着幕僚,“你信了?你傻啊?!”
幕僚讪讪的把信件呈上来。
“下官不傻……”他说道,“可这是真事啊!”
官员接过信件,看了一眼,将信将疑的说:“真的?”
幕僚点点头,“真的!”
“那真是太好了!”官员顿时哈哈一笑,话音才落就感觉数道仇视的目光从后面射过来,落在他的身上,如芒刺在背。
这回讪讪的变成了官员,僵着身子回过头,便对上守着厢房房门的护卫那凶狠的眼神,连忙转开视线,结果又对上一旁的护卫的眼神,又连忙移开,结果再对上另一个护卫。
他总算有机会一睹宁云筱此行跟随的全部的护卫的英姿了,原本在暗处隐着的护卫也被他的笑声引出来,此时院子里二十多个护卫,厢房房顶上七八个,院子外、四周房顶上,更是密密麻麻一片。
尽管“密密麻麻”这个词有点夸张,可二百多个护卫在周围半米内遍布,一个个的都恶狠狠的盯着他,可想有多瘆人了。
“是前方战场传来了消息…白晨霖吃了败仗,狼狈窜逃……”官员连忙说,企图转移护卫们的注意力,结果脱口而出的下一句话让护卫们那恶狠狠的目光瞬间翻倍。
他说道,“各位放心,本官已经将城门紧闭,白晨霖绝对逃不到城里来,不会对皇后娘娘产生威胁。”
“你说什么?”林钼当真是一个闪身,一个窜步就到了官员前面了,“你关了城门,季护卫怎么进来?”
“这……”官员瞪着眼睛,惊愕的说:“还有人不在城中?”
他看这些护卫几乎都是一个样的,黑衣服,手里拿着刀剑,还都是凶神恶煞的,多了一个他能察觉到,少了一个真就不知道。
他话音才落,就感觉眼前人影一晃,自己的衣襟就被拽了住,然后人被强拽着往院子外面走。
“别拽别拽!你要去哪儿,本官跟着就是了!”他忙说道。
不说还好,林钼只是拽着,一说完,林钼立刻由拽着改成了扛着。
是的,扛着。
官员一晃就被抗到了林钼的肩膀上,来了个倒栽葱,只不过是没栽到地上!
“这这这是干什么啊?”他大惊,哪知道这是林钼嫌走的太慢,直接扛着他要施展轻功。
于是在他的惊叫中,林钼扛着他轻松跃起,径直出了这官府府邸。
为了城外的状况能及时传达给官员,官邸建造的和城门很近,林钼这才出了官邸,几个跳跃,远远的就看见了城门,以及上来来回巡逻的官兵。
忽然一个官兵站定,一边指着城门外,一边挥手叫别的士兵。
离得太远了,林钼根本听不见他说的什么,不过猜也能猜出来,白晨霖好不容易逃了不会再进边城,来人除了季风根本没别人。
那边城门上官兵们已经排好,搭弓,拉起了箭,林钼焦急的喊,“住手!”
可惜声音传不到城门上,倒是引得街上行人纷纷抬头看过来,见他飞檐走壁,无不露出惊讶错愕的表情。
城门外,黎翊炎等人也没料到他们才现身,城门上的官兵就已经拉弓,把箭矢搭上了,而且看这样子竟然是早早的就把城门给关上了。
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气氛犹显怪异。
季明忍不住说:“这官员是什么胆子啊!”
话音落,便听“刷”的一声抽剑声音响起,与此同时城门上的郎将一箭射.了出来。
“护驾!”季明忙说,话音落抽.出剑,那边箭矢已经要到了眼前,他计算着方向发现射的不是黎翊炎,略松一口气。
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箭矢已经射了过来,到了近前。
刷!
箭矢越过季明,直奔身后而去,他没来的急拦下箭矢,因为第二支箭矢射.了过来,他盯着郎将的动作,判断这一箭是射.向黎翊炎的。
锵锵!
结果那只越过季明的箭矢被黎翊炎拦腰斩断,掉到了地上,原来他早就预料到郎将拉弓要.射的人,早早的就拔了剑出来。
斜后面,沂水看着那箭尖余惊未了,头一抬,脱口而出,“小心!”
她话音落,箭矢就已经到了黎翊炎身前。
黎翊炎回过头,面对着箭矢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几乎是同一时间,季明手腕翻转,挑着箭矢甩到了地上。
“混账,连话也不问就直接射箭。”他恶狠狠的说。
“无妨。”黎翊炎道,插回长剑到剑鞘中,一扯缰绳,竟然是驱马向前走了。
城门上郎将见此,冷哼一声,“大胆。”
“这一回可不会让你躲过去!”他说道,再度拉弓,这边手才要松,身后传来官员的声音,“住手!”
官员一边跑过来,一边伸出一只手,就像要拦住一样,另一只手摁着脑袋上的乌沙。
“住手!快住手!”他喊道,“别射错了人!”
结果,大概是因为他的第一声太过“撕心裂肺”了,郎将手一抖,弦上的箭矢竟然射.出去了。
“哎呦!”官员脸色都变了。
他后面,林钼立刻到城墙前往下看,第一眼没看见季风,而是黎翊炎策马上前,这边箭矢射.出去,那边他挥着马鞭加快了速度,风将他的外袍吹起,箭矢跟着风加快速度,竟然就这么和黎翊炎擦肩而过。
这个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林钼细看过去,倏的神情一僵,下一刻转过身,连忙往城门下走去。
那边官员也扒着城墙往下看,可惜他对季风的记忆不够深刻,离得又远,下面那四十多号人,他愣是看着哪个都像。
他这边才想问问林钼哪个是,可回头连林钼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一旁的官兵忙说:“方才那个护卫下去了。”
官员听了就知道这是人在下面了,立刻说:“开城门。”
另一边的郎将犹豫,“大人,下面有蓝日国的士兵。”
“有吗?我怎么没看见!”官员立刻去看,还真看见两个。
“这……”他也犹豫了,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了下面城门开启的声音,然后一群黑衣人策马而来。
这是要进城了!
官员不敢耽搁,也连忙跑了下去。
结果才下去,就看见刚刚扛着他过来的那个护卫正和一个正骑在马上的男子行跪拜大礼。
“免礼,快带路。”这边林钼跪拜行礼,黎翊炎急着说道。
他后面一个护卫自觉下马,将马匹让出来。
林钼立刻绕过去,翻身上马跑在前面,一边一字不差的禀报,“皇后娘娘情况危急,两日前便已发热不退,今日晨起到了边城便腹痛难忍,召了大夫产婆,可到现在情况也没好转。”
黎翊炎驱马跟着眉心紧锁,此时恨不能将京中的太医凭空叫过来。
听了禀报也没什么好再问,只希望快点看见宁云筱。
城门通向府邸一弯过后便是直路一条,远远的就能看见宁云筱的仪仗,黎翊炎便不用林钼领路,扬手挥鞭,急急的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