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路有人走,咱们跟着走被发现就完了。”树林里矮身藏着几个男人,其中一个说道。
另一个想了想说,“抄近路吧,我知道有一条。”
“别动!”旁边一个男人突然喝道,旋即惊呼一声甩了甩手。
雀草手脚并用的往路上爬,边大声喊,“救命!救命啊——”
不过她手被绑着,能借力爬却不能撑着站起来,话的尾音变成痛苦的低吟,她捂着脑袋跌坐在地上。
方才被咬的男人拽着她的头发,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贱人!”
打完又用手捂着大腿,因为天黑了连流了多少血都看不清,不过看他的样子便知不严重。
他扔了簪子在脚下,方才这女人竟然扎他,他恨不得将其掐死。
这一路上挣扎不休,雀草已被打的双颊通红,却仍是用愤恨的眼神瞪回去。
男人抬手又要打,另一个拉住他,“算了,面前赶车的人我都打不过,别提车里的人,方才我们已经被发现了,别等人好奇折回来,就走不了了。”
说着一把抓住雀草的衣襟,道,“带路。”
其他几人立刻往林子里走,男人恨恨的说,“明明喂了药,却醒的这么快,还这么能折腾,怪不得人要你死…”
黎瀚宇正宠她,皇后还没用够她,想让自己死的也只有宁嫔一个了。
对方人多,迷药又在被抓的时候遗落。
雀草踉跄的跟着走,脑中不断想着逃脱的办法,又逐一否定。
不止一次对自己不会武这一事实感到萎靡、又痛恨。
灭门时有族中亲长护着她逃走,庆平关被利器波及有妹妹推开她,宫中遇火也有人救她。
那这次呢?
念头匆匆兜转间,这几个人已经带她走到了一处湖泊前,两个男人在湖边抬了一块石头过来,把她的脚也绑了住。
雀草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她迈步就要跑,忘记了自己的脚也被绑住了,直接跌倒。
没等缓过劲来,身子就是一轻,这几人已经把她抬了起来。
嘭!
冰凉的湖水刺骨,身体随着石头急速下降。
雀草没准备,直接被呛了一口水。
尽管立刻闭了嘴,可肺还是被激的生疼。
她挣了挣绑手的绳子,或许是因为之前挣扎的次数多了,这一次竟然叫她给挣开了。
眼中溢出欢喜的神色,雀草又弯腰去解脚上的绳索。
湖边几个男人说道。
“总算是处理干净了,还没见过这么拧的女人…”
“可惜了…”
“也不知道这两边都是什么人,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价钱。”
“方才抓人的时候可看的真真的,丫鬟跟了七八个,气势大不说,连她们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绸面的。”
“估计是哪个大户人家的…”
“你们说…会不会是宫里的娘娘?”
忽然有人说了这么一句,原本不断的说话声顿时止住了,再看几人的表情,都和被掐住了嗓子一样。
“仔细想想真的有可能,皇上今日携了皇后上了天街啊。”那人还在说,“能被带出来的都是宠妃吧,说不定咱们抓的这个就……”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近处突然传来马蹄声,肉眼可见马车的影子。
几人全都一脸的惊愕。
“快躲起来!”
“被发现就完了。”
他们乱哄哄的说,向一旁的树林跑去。
湖底,雀草还没解开脚上的绳子。
绑她的那帮人已经知悉此道,绳结绑的很严谨。
即使她会泅水,在水下解绳结也很困难,弄了半天,只解开一扣。
很快气就不够用,手上也使不上力,她下意识的张嘴呼吸,湖水立刻灌进口中……
“行了,就停在这里吧,别离湖泊太近。”马车里宁云筱说,掀了车帘。
在后面赶另一辆马车的季明跑过来问,“哥,你带火折子了吗?”
“方才用光了。”季明道,“湖边有石头,用打火石。”
季风嗯了声,快步往湖边走去。
“这个行不行?”孚儿很快跟了上去,越过季风,率先跑到湖边,指着一块儿石头道。
说着感觉脚下咯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节绳子,而且没有耗损。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绳子?
他下意识的往距离湖面更近的地方看去,只见一片脚印。
“季大哥!”孚儿喊了一声,快速扑走到湖水里,往里湖水里走了能有十多米,俯身潜了下去。
季风这边才找到合适的石头,打火石敲在上面火星还没敲出来,就听孚儿喊了一声,本没当回事,忽而落水声响起,立时一怔。
“孚儿?!”他猛地站起来喊了一声,很快发现水面波动异常。
随着季风跟着孚儿潜进水中,宁云筱等人也快步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水里有什么?”她问道。
“等等看。”黎翊炎拽住她在湖边止住步子。
季明走到一旁捡起打火石点燃了火把,再回到湖边季风和孚儿已经在湖面露出了头,仔细一看二人托着一个女子。
宁云筱愣了愣,“投湖?”
“不一定。”黎翊炎摇摇头。
季明捡了绳子道,“方才来时藏在路旁的恐怕就是这些人。”
说着季风已经抱人上了岸。
那边碧浣青竹搬着箱子下马车,看有人落水,忙跑了过来。
季风将人放在地上,扶着其后背,不待众人问就说,“看样子是*,被绑了石头在脚上坠进了湖里。”
“快先救人。”宁云筱立刻说。
话音落季风已经敲响了雀草的后背,几番下来却没见她嗑水出来。
碧浣忙蹲下把了脉,“还有脉搏,继续敲。”
季风便继续敲,孚儿忍不住说,“她是不是救不过来了啊。”
青竹抬了双手搭上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会儿功夫还是不见雀草将湖水吐出来,碧浣摇了摇头,收回了把脉的手。
“我来。”宁云筱道,“将人放平。”
说着半蹲下去。
季风忙让开,尽管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姑娘,人已经不行了,救上来之前呛了太多的水。”碧浣道,扒了雀草的眼皮,这女子连应有的抽搐都不见,眼神涣散(现代的瞳孔扩散),明显的濒死之象。
“火把凑近点。”宁云筱整容说道,松了雀草的腰带和衣领,那边火把凑近,她看清雀草的脸心中诧异。
怎么会是她?又是得罪了谁要被杀?
莫不是宁诗诗?毕竟她上一次就企图杀了这女子。
脑中念头辗转而过,宁云筱已经跪好,给雀草做起了心脏复苏。
如此特异的举止众人都没见过,一时都流露出惊诧的神色。
但黎翊炎知道这是宁云筱在家乡那边学的医术,肯定能将人救活。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何时起已经对宁云筱相信到如此地步,似乎救回一个溺水之人不是什么大事。
而宁云筱也确实没让他失望。
心脏复苏术坚持持续三分钟以后,雀草咳出了第一口湖水,其中参杂着少量淤泥。
众人瞪大了眼睛,膛目结舌。
他们这是看见了什么?
季明握着火把的手不自觉的紧攥。
侧妃不止会造神器,还有神技!
有了侧妃帮助,王爷的大计成功指日可待!
雀草接连把水吐出来以后就脱了力,眼睛都没睁一下便昏死过去。
荒郊野外的,也不能把人扔在这里不管,宁云筱就让季风把她带到马车里。
黎翊炎对女人的相貌一向是懒怠去记,过目不忘,记忆犹新这类的字眼绝对用不到他身上。
是以就这么折腾,他还没看出来自己曾经见过雀草一面。
碧浣和青竹折回去把箱子搬了过来,从中取出本来准备放的河灯。
因着是木制的,又有凹槽,能够在水中保持平衡。
时间紧张,新做好的炮弹用了原有的铅制外壳。
不过内里制材的比例不一样,完全影响了点燃速度,爆炸幅度。
在河灯里点了蜡烛,用架子架住炮弹在上面烤,宁云筱亲自将河灯缓缓的推入湖泊之中,还弄湿了鞋袜。
“大概多久会爆炸?”黎翊炎问道。
宁云筱拎了他袖子往后退,“三十秒吧。”
方才制造的过程中她的炮弹上凿了个小洞,用纸糊上了,应该很快就会炸了。
“那是多长?”
“一、二、三、四…”宁云筱示范了一下暂停时间,道,“这样数到三十。”
说话间二人已经退到了距离湖边三十米左右的地方。
河灯已经顺着风向往湖泊中移了七八米,不过为了保险,她又退了十几米。
季明说道,“侧妃,不用退这么远吧,属下之前亲眼见过厢房被炸塌,威力虽然巨大,可波及范围没——”
轰——
他话没说完,湖中炸弹就已爆炸开来,将他先前的结论完全推翻。
湖水一震三米高,热浪卷着水珠迎面扑来。
巨大的响动震耳欲聋,让人感觉地面都跟着颤了起来。
咻!
咻!
咻!
天街那边头发烟花被点燃,飞上百米高空炸开。
旋即礼部奉上的烟花悉数点燃,整个夜空都变成了一片花海。
从宁云筱这边看过去,虽然不如近看壮观,可煞是绚丽。
“师傅?您看什么呢?”小和尚拿着木鱼从佛殿中走出来,“师兄们还等着师傅讲禅呢!”
主持身披土黄色袈裟,已是年过半百,胡须泛白。
“没什么。”他说道,将视线从高塔那边收回来。
即没下雪,又没下雨,山中雪不会崩,山石也不会倒,又怎会突然作响。
正巧,此时山下城中又点燃了新一轮烟花,在空中绽放炸开,乓乓乓的声音不断传来,尽管很小。
他摇摇头,果然是年纪大了,幻听了!
“师傅?”见主持不动,小和尚试探着叫了一句。
主持回过神,捻着佛珠,凭空对着高塔道了声阿弥陀佛。
湖面波纹圈圈散动,经久不息。
黎翊炎不可置信的说,“这样的威力,可以炸毁厅堂了。”
用的都是同一种材料,差距却如此之大。
果然还是宁云筱精通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