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要记住二哥的好
一张硬板**,若染悠悠醒来,软绵的手缓缓移动,张开向两旁摸了摸……冰冷的床板,没有被褥,没有烛光,她就像一只破麻袋被丢弃在这儿。
空气潮湿,沁凉的风不知从何处灌进来,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身子。
睁开眼睛,她努力侧转过身子,借着从窗口洒进的一袭淡淡余辉环视起周围的一切。
十平米左右的小屋子,青色的砖墙上点缀着黑乎乎的霉斑,一个小到如电影上的牢房窗口,上面纵横交叉着两条木棍,一扇木头门,没有缝隙,显得很结实。
她转动着眼睛,把整个小黑屋都看了一遍后,心莫名地涌起一股悲凉……现代的她被哥哥的仇家抓到后扔到了地下窒,同样的冰冷,同样的潮湿灰暗,同样的挨饿和身体有伤,虽然这儿还有一扇窗,可那两棍木头几乎遮掩住了光线的侵入,她感到冷,这种冷由皮肤丝丝沁入到心脏。
她不想死,一点也不想,死过一次的人幸运地穿越到了古代,并不等于再会幸运一次穿到现代,她不相信这样的奇迹。
所以,她想的是,必须努力出去,好好地快活地活着,不要让爱着自己的人伤心欲绝。
她爬起来,双手支撑起剧痛的身子,后背的衣服贴着绽开的肉,她一动牵扯了衣襟,拉得衣服从肉上撕裂下来,再一次淌出了血,引来阵阵疼痛。
丫地,这女人真狠!她在心里骂了一句才坐直了身子。
摸摸头,头顶上的头发已让血凝结成了一块,硬梆梆的不舒服,摸摸脸,血迹干涸后一摸就掉下了血渣子,她提起衣袍擦了擦脸,忽想到这件袍子是三皇子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苦笑。
要是铁公鸡知道我损坏了这件衣袍,他肯定要心疼了。
“四妹,四妹……”当窗边最后一丝夕阳落下去时,门口忽而响起了她熟悉的低唤。
“二哥。”若染用手撑着墙走到了门边,拍拍门,叫着赵子嵘,“二哥,你放我出去。”
“四妹,你还活着?”外面欣喜的声音。
若染咬了一下牙,张嘴想爆粗口:丫丫地,你想我死啊?
然“丫”字没出口,她又闭上了嘴。
算了,他好心来瞧自己,说明他是个有良心的主,又拍拍门,若染叫:“二哥,你放我出去啊!”
“我打不开,四妹,我偷偷过来的,趁守门的婆子去拿饭了才过来跟你说句话,你要好生呆着,二哥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赵子嵘压低的声音穿进来,若染皱了皱眉,一线希望就像云宵飞车似地从高处直线落下来……现在还不能出去?
呃,肚子好饿,他过来给
自己拿点吃的也好啊。
“二哥,我饿了。”她可怜巴巴地说,尽量让他听起来会同情一点。
“我知道,我知道,可门打不开啊。”
“二哥,往窗户里递进来。”
“好,你等着。”
听到脚步声远去,若染慢慢地坐到了地上,不是她走不出去,是现在的自己又受伤又饥饿,根本无力撞开这扇厚实的木门。况且真的用力撞开门来又能怎么样?紫竹园里还有喜欢她的下人,可不能连累了她们。
对了,还有三条小狗,小狗怎么样了?
她摸着门,张嘴想喊人,却听到窗边发出了细微的声音,惊然地摸索过去,仰起头,看到窗口伸进来一包东西,随后一个轻微的声音在叫:“小姐,是我,甜妹。”
若染一怔,继尔高兴地压了声嗓叫:“甜妹,你怎么进来的?”
“日后再与你说,”甜妹把那包东西再往里面推了推,很快,那包裹掉在了地上,她的脸在窗口晃了晃,轻声道,“小姐,里面有药,你擦擦伤口……还有吃的。”
“甜妹,”若染心里一暖,又急问,“小狗呢?”
“你放心,小狗救出去了……有人来了,我迟点过来,小姐你要吃饱。”倏地一下,窗口晃动的人头没了。
若染低下头,捡起包裹时她才顿住,睁大眼睛她再仰起头,又踮了踮脚,才发现,自己的头顶刚好挨到窗沿。
怪事,甜妹忽然长高了?抑或她在脚底下垫了块石子,要知道,她还没自己高呢,那个头怎么挂在窗口上的。
“四妹!四妹,我来了……给,烤鸡,还有面包。”正思忖着呢,赵子嵘已把一个荷叶包从窗户洞里塞了进来,而他的头刚好对上窗口。
“二哥,你脚下有石块的?”若染踮起脚,拿下荷叶包。
“没有,我人高嘛。”
若染一愣,忽而想起甜妹驾车一个人跑回了京城,思绪猛一个回转,唇角已扬起了一抹笑意。
“四妹,我在外面陪着你吧。”若染啃着面包,忽听赵子嵘充满亲情的声音又穿了进来。
若染一顿,他没走啊?
嘴里咬着面包,若染举起手摇了摇。
“没事的,我陪你一会子吧……刚才我过来已被下人发现了,可那起子奴才一见是我,也没敢吱声,你放心,娘不会骂我。”他要见四妹的心是铁定了的,前儿他跑回春风园,虽然又让吴妈妈推了出去,可他坚定地说要看到四妹好好活着才放心,他想大夫人也是对他睁只眼,闭只眼了,要不然,这会子她肯定会加派人手看管,哪会让一个年长的婆子守在
门口呢。
“那二哥开了门进来吧。”若染想了想说。
“没钥匙,婆子手里也没有,在娘那儿呢。”
若染闻言,无奈地笑了笑,拍拍窗口说:“二哥,娘肯定要关我好多日,你想办法救我出去吧。”
“我的话,娘不听。”赵子嵘语气里有些许的懊丧。
“她怕谁,你就找谁去。”若染提醒道。
“她怕爹爹,可爹爹不在……哦,还有一个她也怕,那就是皇上。”
若染抚额,皇上不是与赵正豪一起南下了嘛,外面的赵子嵘也很快认识到了这一点,在外面发出了自嘲的笑声,半晌过后,他说道:“你等着,我会叫一个人过来帮你。”
“谁?”
“等他来了你不就知晓了。”又是一声窃笑。
“好,只要我能出去,不管哥哥叫谁帮忙,我都领情。”若染豪爽了,扯了条鸡腿猛啃了几口。
“那四妹要记得二哥的好。”
“当然,我不会忘了你的。”
“烧了练武堂,爹爹要我负责那五千两的赔偿呢,四妹,到时你得帮我……二哥现如今穷得很。”说得挺可怜。
若染看似很真诚,声音亲和:“知道了,我会帮你。”
俩人说了好些话,直到赵子嵘也说肚子饿了,他才离开。
夜深人静,若染给自己擦了药之后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朦胧中,她听得窗口木棍在撬动,惊讶地坐起来,借着外面的星光,她看到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正把两根木头拿掉,随后,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放在窗口,披着一层星光。
若染连忙下了地,摸到窗口,拿下了那个瓶子,刚想凑到鼻前闻一闻,一张白色的纸忽而飘了进来,同时飘进来的还有一根红蜡烛与火烛子。
“哎,你谁呀?”若染踮起脚朝窗口轻声问道。
那人没回答,若染贴上耳朵,只听得秋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退后几步,仰起脸,她已看不到窗口的蒙面人,他就像一阵风,刮过来,又不知飘向了何处。
压下疑惑,若染点了蜡烛,展开纸条一看——
把药擦在伤处,一日便愈。
原来又是伤药?
可他是谁?除了相府中人,又有谁知道她今日受了家法?
烛光染红了若染的脸,她望着这一行字若有所思,手慢慢地绕着字条,又缓缓展开,平摊在地面上,双眸凝视着刚劲有力的方字,良久过后,她拍拍犯晕的脑袋,可脑海里一晃而过的影迹怎么抓也抓不着。
“看来,这头被大夫人打坏了。”她自嘲自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