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她们惊慌的模样，大夫人皱着眉：“你们这是做什么？”

　　赵之秀趴在地上抖瑟着不敢回话，秦妈妈抬起了头，大了胆说：“回夫人，先前四小姐昏倒，我们跟六小姐去清秋园取药了。”

　　听完她的话，大夫人心里也不免一惶，联想之前若染的话，她眸光闪动，凝眸盯向看似无比憔悴，眼里闪着惧色的赵若染，心下忖道：难道真有魔神帮了她不成？前段日子二儿子说她只是一挥手，他便掉落进了荷花池，如今，连她抬起脚也不是她自主的？

　　怪事，慧娘与老爷怎么可能生出这等怪胎？

　　“四小姐，你所说的可是属实？”莫明其妙，大夫人还是多此一问，明知她的回答不会否定。

　　“属实。”若染从小莲怀里移身出来，两只手叠在腰间，手指不停地抖动着，看来她真是吓得不轻。

　　这么多人看着，大夫人再让她一个病人跪着也说不过去，若是老爷知晓了，她不好交代，遂拂了袖，淡然道：“都起来吧。”

　　小莲与琴儿忙扶起了若染，若染朝大夫人躬了躬身，又小心地移步到赵之燕跟前，低声道：“大姐，今日都是四妹的不是，请你原谅！”

　　“你个贱蹄子，”赵之燕心头火得很，伸手就去抓若染的头发，怒道，“我看你装模作样就想逃了母亲责罚，明明是你自己飞起一脚踢的我。”

　　“娘，娘……救命！”若染哭喊。

　　苗淑芬蹙了眉，见若染可怜得双眸落下泪来，心里不由得怜惜起来，刚要去掰开赵之燕的手，只听大夫人一声喝斥：“不要闹了！都给我回去！”

　　赵之燕跺了脚，气得胸口火烧火燎着，声调都变了：“娘，你糊涂了？你怎可相信她？娘，你知不知道，她不是爹的女儿，她是……”

　　“住口！”大夫人瞪眼，厉声喝止。

　　吴妈忙牵了赵之燕的手往外走，赵之燕不甘地噘起了嘴，眼见众人走出厢房外，若染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刚想解了头上的长巾，忽见大夫人又掉转了头，她忙施礼恭送：“娘亲慢走。”

　　大夫人则站定了脚步，冷冷地瞧着她，鼻子哼了声：“四小姐，今日不管你的话是真是假，但你冲撞了大小姐，忤了嫡庶尊卑，按本府的规矩仍要受罚，听着，按家规我要罚扣你半年月钱，你可有不服？”

　　若染一愣：丫的，要罚也得罚你亲女儿好不好？

　　心里不服，暗自咬牙，可若染表面还得露出情愿承受又感激涕零的样子，垂首低语：“娘罚得没错，女儿接受处罚。”

　　大夫人嘴角一抽，转身一言不发地离去，苗淑芬等人随后跟上，若染领着丫环恭送到小圆门，走在最后的苗淑芬忽而一回头，正好迎上若染淡笑又看似讥诮的目光，微一怔愣，又见若染垂下眼帘，屈膝一礼，温婉道：“慢走。”

　　苗淑芬压下心头疑惑，朝她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走。

　　“她是何人？”若染见她们远去，遂扭头问身旁的秦妈妈。

　　秦妈妈小心地回：“大爷的正房苗大奶奶。”若染眉目一动，再望前方那个阿娜娉婷的身影，心下思忖：此女人子长得漂亮不说，还面容和善，清亮的眸子极具聪慧灵性，今日虽不听她说一句话，可闪动的眸光可以看出，她并非是个与赵之燕沆瀣一气之人。

　　回到竹苑，若染见赵之秀抵在门口喘息，丫环巧儿正给她抚背，才觉这小妮子吓得不轻，到现在还未缓过精神来，遂上前抱住她，搂在怀里轻拍着：“莫怕莫怕，有四姐呢。”

　　“四姐，”赵之秀声音发抖，脸色白得像纸片儿，黑亮的眼睛不停地闪动，“娘远了？”

　　“远了。”

　　赵之秀吸口气，魂魄状似回归了，轻闭了一下眼睛，轻轻推开若染，奇怪道：“四姐怎么会武功？”

　　若染想到先前自己在大夫人面前的胡谄，不由得笑起来，敷衍：“四姐我也不晓得如何飞起来踢了大姐姐的。”

　　“四姐你别吓我。”赵之秀抓紧了她袖子，那眼里当真噙上泪珠子了。

　　一旁的小莲虽也不解，可瞧着自家小姐不想透底，便扯过赵之秀的手儿说：“小姐瞎踢的，哪想到就中了呢？以前在江岭小镇那阵子，小姐的身子也常会莫名飞起来，腿儿不知往哪晃呢。”

　　赵之秀这下听得更懵了，之前只见四小姐搂了小莲耳语了几声，便见她忽而昏厥倒地，吓得她更是惊慌无措，手忙脚乱地帮忙把四小姐抬到了床榻上，又听小莲慌着让琴儿，秦妈妈快想法子拿点药来，她才结结巴巴道：“随我……随我去。”抖着脚儿迈了没两步，她又回头问道，“要啥样的药？”

　　“清神抗惊的，小姐大概是吓着了，她打小有这个毛病。”

　　听完小莲的话，赵之秀领着两个下人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便见了一屋子的人，幸好，大夫人没有杖打四小姐，也没有质问她什么。

　　只是，四小姐如燕子般腾空跃起，她还没看清呢，一脚就踢倒了大小姐，着实让她感觉奇怪。

　　只会子又听从小就有，更是惊疑了。

　　可现在一屋的人，除了小莲，没人听

　　到若染在大夫人面前是怎么说的。

　　“好了，秀儿，姐姐我只有那么一点特异功能了。”若染见这个六妹还呆愣着，遂开口再作解释。

　　“特异功能？”现在不只是赵之秀发愣，身边的一老二小也惊讶了她的措辞。

　　呃？若染真想拍自己的嘴巴子，憨憨一笑，草草说道：“就是说本小姐有一种魔力相助，但这魔力我也不清楚是哪来的。”

　　不好意思，怎么的，也得跟大夫人面前说得契合，要不然，这么大一个相府，人心难测，院大水深，过于暴露自己的底细，不小心让人传出去，还能平安呆在这过活吗？

　　“四姐，你是有神灵相助？”赵之秀似乎被点通了。

　　琴儿张大了嘴，双目直愣着喃喃：“神灵……”

　　秦妈妈年纪大，以前跟着老太太信过佛，自然知道神灵的厉害，于是，合了掌念了声“阿弥陀佛”后，便不紧不慢地说：“看来小姐是个有福之人啊。”

　　小莲抽了抽脸颊，把个花脸萌动得很是可笑。

　　她之前说了谎，听从若染的话，支走了赵之秀他们，帮衬着自家小姐诓了大夫人，陪着她演戏，免了一场皮肉之痛，而眼下她也是对六小姐随意胡谄了一句她小时候的事，这个四小姐竟然从善如流，顺她的话意说自个儿是因为有神灵相助？

　　若染见小莲清亮的眸子满是疑虑，一头乱发几乎遮了她的眉眼，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笑道：“别傻呆着了，快去洗洗，换了衣裳。”

　　小莲心里不管有多少困惑，当着相府这么多人也不敢直接问个究竟，她虽小，可与原先的若染从小到大呆在一块，她太了解小姐的脾性，从街头遭绑到今日脚踢大小姐，若染的机智灵活，大胆无畏真正跟以前那个纤柔、胆小懦弱的小姐不一样了。

　　难道摔了一跤破了额角之后，小姐就开了窍门，变得聪慧大胆，又得了神灵同情相助？

　　若是这样，那太好了！思此，这个小丫头兀自咧开了嘴。

　　赵之秀回了自家小园子，坐在院内一张石桌旁，双手抵着下颔，眼前总是浮现出若染那个神奇的飞跃动作，心里惶然，叫了巧儿与奶嬷孙妈妈就要去清秋园。

　　然而，三人刚跨出园子，迎面就遇上了大小姐的丫环红雨。

　　红雨可是大小姐身边的一等丫环，那身份比赵之秀似乎还高了些，下巴仰得高高的，神气活现地睨着这主仆三人，冷冷道：“六小姐，我们大小姐让你去一趟。”

　　赵之秀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拉住了身边的巧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