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终于来了”慕容启佑脸上露出麻痹的倦意,嘴角带着嘲讽的笑,“现在,只要我吹响口哨,一切就都结束了。”
“不,不要!”有急促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有一抹纤细的身影,带着一股冷风,跌跌撞撞的跑向殿内。那声音,那身影,刻骨铭心,日日不敢相忘。
“惜弱!”慕容启佑大惊失色,按照他和纳容舒玄事先的约定,纳容惜弱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被带出了城外。她为何又突然出现,更让他诧异的,是她脸上交错的血痕,那刺目的伤口,像一把无形的钝刀,他只觉胸口犹如压着一块大石,无法喘息。
他的惜弱,被毁去了容貌,踌躇地站在大殿内,那双似雾又似雨的眼睛,变得柔软而潮湿,一如从前地看向自己。仿佛不受控制般地,慕容启佑缓缓向惜弱走去,惜弱却只是摇头,眼中不断地有泪流下来:“启佑,错了,全都错了!”
“你没错,我也没有错,错的是老天,错的是他!”慕容启佑愤怒地一指慕容启曜,“惜弱,再也没人能将我们分开了,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慕容启佑轻轻抚上惜弱的脸,惜弱却是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慕容启佑心痛莫名,柔声道:“没关系,你变成什么样都没关系,你的模样,早就牢牢刻在了这里。”慕容启佑拉起惜弱的手,放在自己跳动的胸口。
“启佑,是我害了你,也害了哥哥,这一切全都是因我问起,可笑的是,到头来,我却发现,我根本就恨错了人。”惜弱泪如泉涌,“我以为,父亲是被定国公所害,再加上我名节受辱,所以我一心想进宫复仇,慢慢地,我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论手段心机,我和娴妃之流又有什么区别,我厌恶这样的自己却无力自拔,直到刚刚,我才知道,原来父亲是被启荣公主和娴妃设计所害,我不仅错的一败涂地,还害死了身边最亲近的人,真正该死的人应该是我啊。”
惜弱紧紧攥住慕
容启佑的衣袖:“所以,启佑,停止吧,趁着还可以收手的时候,我们都不要一错再错了!”
“收手?”一旁的仇浩涯冷哼一声,“太迟了!”
仇浩涯盯紧慕容启佑,厉声道:“即便你现在收手,以慕容启曜的心性,会放过你和纳容惜弱吗,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就是为了她吗?若是你我今日成功,就再也没人能威胁得了你了!”
“启佑,你听好了,是我受人摆布,执意要进宫的。”惜弱不肯放开慕容启佑,她哽咽道,“还是,你要眼睁睁看着大兴生灵涂炭,被人冠上通敌叛国的骂名,让我承受更多的罪孽?”
慕容启佑有一瞬间的迟疑,但随即更多的恨意涌上心头:“即便你受人摆布,可我上书呈情,他却一再羞辱,不肯成全;他虽未杀纳容学士,但抄家定罪的旨意却总是他做的决断,说到底,还是因为他!”
“说得好!”仇浩涯适时出声,“事不宜迟,赶紧动手吧!”
“启佑,不要,我求求你不要。”纳容惜弱面容凄苦,纳容启佑却被激得愈加难平,他一狠心,口哨声已经响彻上空。
“启佑,既然你是因我起事,我却无论如何不能再连累你,事情总是要有个了结——”纳容惜弱苍白一笑,说时迟,那时快,那把匕首究竟是何时拔出,慕容启佑根本来不及看清。纳容惜弱如同折断了的花,生命正在飞速地消失。
“不——”慕容启佑仰天长啸,痛苦地瘫倒在地。“惜弱,惜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要过了今天,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啊。”
惜弱的眼神迷茫而空洞,脸上却有如释重负的释怀,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重,在失去意识之前,她竭力抚上慕容启佑的脸,轻声道:“启佑,错了就是错了,我们,回不去了。”
慕容启佑的眼泪滴落在惜弱嘴角,眼泪的味道是那样苦涩,惜弱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下辈子,启
佑,我只有等下辈子了,你可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慕容启佑用力点点头,拼命地回应她,却依然抵挡不了她的逝去。终于,惜弱如鸦翅般长长的睫毛停止了抖动,她的脸埋在他的怀里,留恋而不舍地感受着他的气息,满足而安详地停止了呼吸...
慕容启佑不肯放开纳容惜弱,他如同一座风干了的雕像,整个人面无表情地维持着僵硬的姿势,同样如此的还有大殿上首的慕容启曜,式微的身体正承受着撕裂般的头疼,她的嘴角开始抑制不住地流出血,慕容启曜把她护紧在怀里,他清醒地明白,她在用意志强撑着毒药发作的时间。
她是什么时候换的这杯酒,他不知道,他此刻整个人是被掏空了的,他想起那一晚他言之凿凿的对她说:“可是,我想还来得及。”她却好像早就知道了宿命所在般的,只是置若罔闻。
“人呢,为什么没有人?”仇浩涯从来自负,可今日发生的种种,一件件,一桩桩全部在自己意料之外。
明明信号弹也燃起了,口令也发出去了,可是,这个时候,大殿却依旧只是静悄悄,没有人冲上殿来。好像精心筹谋的一切,片刻之间就成了笑话。
“布丹王,你输了。”式微强提着一口气,开口道,“你所料没错,确实,大兴的强兵都调出了城,可是,有件事,你无论如何是想不到的。”
“难道又是你?”面对式微,仇浩涯心绪复杂,“他那么对你,你还要帮他到什么时候,他根本配不上你!”
式微却是淡淡道:“我胡氏一族世代守护大兴,于我也是一样。”式微对上慕容启曜疑惑的眼神,缓缓道:“祖父死前,曾给过我一块令牌,这块令牌可以召集他从前卸伍的部下,这些人,个个都是以一挡十的高手,外面的人,又岂会是他们的对手?”
式微面色平静,仿佛早已看轻生死:“布丹王,你如今已是瓮中之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