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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重修

正道大主宰 问客 5784 2024-10-18 20:08

  

  当郭笑雨真正恢复意识之后,他才知道原来那最后,那最难熬的三天居然在自己的一场大梦之中安然度了过去。

  但当他想要一展这苦修成果之时,却发现自己体竟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真灵存在。

  子月非于这时走进他的屋子,看到他正望着自己的一双手诧异,便解释道:“这《逆五行》乃是打乱五行相生相克之顺序,有违天道之法门。修炼者须得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的走上一遭,还得受‘万空之劫’方能有成。然后即使修炼成功你也不必太过高兴,因为这意味着你之前全部的修为已经消失无踪。你所感受到的黑洞实则是你的内丹。内丹将你全部的力量吸收,而后成型。你若想恢复力量就必须打破内丹,释放出内丹全部的力量。而打破内丹则需要比内丹自身更强的力量。换句话说,你要将你的修行之路重走一遍,并且要让自己比以前更强,而且想要打破内丹必须凭借你自己的力量,旁人根本无法帮到你。如果你无法打破内丹,《逆五行》的威力你自然也无法发挥出来。”

  郭笑雨居然丝毫不显得惊讶,只问道:“凡飞沧龙修炼《逆五行》的时候,也经历了这些吗?”

  子月非道:“当然。”

  郭笑雨道:“那他用多长时间修炼出内丹?”

  子月非道:“借助五足鼎立,他只用了一个时辰。”

  郭笑雨苦笑。他用了足足十二天,尚且需要子月非的帮助。

  而他只用一个时辰,这是何等差距。

  “那他用了多少时间打破内丹?”郭笑雨又问。

  子月非道:“一年,原本他的计划是九个月,但他没做到,用了足足一年。”

  郭笑雨发现自己苦笑的频率越来越密集了。

  “那我有多少时间?”郭笑雨似乎已经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子月非道:“三天,至多三天。”

  郭笑雨道:“如果我做不到呢?”

  子月非道:“那你只能等死,还要眼睁睁看着你的师妹去送死。”

  三天,守着仅剩的三天,郭笑雨看到的不是希望,亦不是绝望。

  凡飞沧龙被称作不世奇才,却也要一年光景才能完成这一件事。

  但他,只有三天。

  转身,他朝屋外走去。

  “你要去哪?”子月非问道。

  郭笑雨道:“难道我不需要进到五足鼎立之中吗?”

  子月非道:“五足鼎立也只能帮你到这一步。接下来的一切,都只要靠你自己。”

  郭笑雨沉默了瞬间,然后“哦”了一声,便继续朝屋外走去。

  他的背影被渐渐拢进屋外的晨色中,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

  “前辈,”木白低声问道:“您觉得我师父他可能成功吗?”

  子月非道:“不是可能,是必须。”

  “但是,”郭甜甜说道:“就像你说的,凡飞沧龙要打破内丹也需要一年。可是我师哥,他只有三天。这可能吗?”

  子月非道:“但他必须做到。相信他,你的相信会成为他的力量。”

  郭甜甜还能做什么,她只能默默祈祷,希望真的有奇迹发生。

  郭笑雨从未觉得一天的时间居然这么短暂,他所修温习尚不到百分之一,他却已经看到了日出。他是自昨天的日出开始修炼,这一天原来只在一眨眼之间便过去了。

  第二天,远比第一天更短。他几乎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第二天便过去了。

  第三天,郭笑雨看着飞似从天空经过的太阳,他已忘了一天原本的时间是多长。转眼已到了深夜,明月当空,他才想起今夜是十五月圆之夜,算算下山的日子,原来今夜正是中秋。郭笑雨一声叹息,便又开始继续修炼。

  可他越是着急越是记不起自己究竟都会些什么。算来他之前的修为全然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先是从白墨那里抢来五十年修为,又从五足鼎立之中抢来了蕴藏其中的神力。他真正的修行不过是从这半年开始,但半年来他所做亦不过是参悟法诀,对于修为累积却没有太大提升。而最令他费解的便是子月非明明知道自己会有这一天,需要更强的外力来打破内丹,却偏偏要他在内丹成型之前便将水晶球吸收干净。依子月非所言,内丹中的力量甚至远超包含包年修为的金丹。如此一来他已根本无法估量自己的内丹之中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但这两天多以来,他积蓄在体内的力量却连微乎其微的算不上。至多可算作是微乎其微的微乎其微。

  正当他还在苦思冥想的时候,忽然厅外外面传来一声惊叫,那时郭甜甜的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了,今天是第三天,那传说中的悔与劫已经在这一刻降临。

  “你们终于来了。”子月非此刻手持柔剑,母鸡一般将郭甜甜护在身后。

  站在她面前的一共两人,左边一人身披白色斗篷,斗篷背后绣了一个大大的“悔”字,右边那人披着一件青色斗篷,背后绣着一个大大的“劫”字。这两人都用兜帽遮住了头,帽檐拉的很低,看不清这两人的面目。但能看到,悔的唇上蓄着胡须,劫则是一脸的光滑干净,却在左脸上有一道伤疤,从嘴角向上,延伸至帽檐底下。

  “让我们将这丫头带走,或许此刻你还不用死。”劫的声音如他的皮肤一样光滑,却也好像在某处存在着伤疤。

  子月非道:“那如果我不肯呢?”

  悔说道:“你我,还有劫,咱们三人都知道,若是单打独斗,或许我两人谁都不能胜你,但若是我二人联手,你却必死无疑。”

  子月非道:“你这话本是不错,但血使者回去的时候应该告诉过你们,我这两个小友亦不是泛泛之辈。若他们二人联手,至少可以和你们其中的一人纠缠一段时间。”

  “一百招。”悔伸出一根手指,“你有没有信心在一百招之内答应我们其中的任何一人?”

  子月非沉默,她与这两人实力本就不过毫厘之间,即使分出胜负那也得是几千甚至上万招之后的事。而且她未必就是必胜。

  劫也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招,一招之内我虽不能将你这两个小友击败,但至少可以将他二人分开。你知道我的速度,万分之一个瞬间,我定能将这丫头劫走。待你和悔分出胜负之时,只怕逆天盛典已经结束了。”

  郭甜甜躲在子月非的身后不住地颤抖,因为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人。血使者来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其站在自己身后。而且血使者固然强大,但她自信那种强大并非无法企及。但这两人,她根本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即使对方就站在自己眼前,她却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察觉不到。

  就如人,无法察觉到神的存在。

  而木白,面对这两人他虽没有颤抖,但已在退却。因为他清楚,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可能赢的战斗。输,便是死。他无法想象这两个人大发慈悲时的画面。他清楚这两个人之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动手,是不想任何一人伤在子月非的手里。

  子月非何尝猜不透这两人的想法。朗声说道:“丫头,若是你此刻怕了,那么你师哥为你受的苦便全都白费了。他还需要些时间,需要我们来为他争取,你不需要打败她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只要在你师哥出关之前不被他们抓到,你就成功了。”又对木白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如果这时候你逃了,不但对不起你师父,也对不起我的一番苦心。当然,你可以不必理会这些,但是你记得,若你此刻退却,我将永生永世的追杀你。”

  木白相信子月非说出的每一个字,这女人绝对是言出必践的主儿。

  “前辈说的什么话,”木白说道:“晚辈即使不济却也至少能纠缠他们一阵。”

  子月非冷笑道:“你也看得起自己那点本事了。我只要你掩护甜甜。放心,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杀你的。你的血还不配染在他们的手上。”她这一句话既是告诉木白对手的可怕,也是为木白争取了一线生机。

  悔冷笑着说道:“你的确还和当年一样聪明。”

  劫说道:“但是看来你已不打算接受我们的建议,决定要和我们动手了。”

  子月非道:“我从来没听到什么建议,我只是在等你二人出手,然后判断哪个才是我的对手。仅此而已。”

  悔长叹一声,道:“不知死活。”

  当“不”字出口之时他的斗篷便已扬起,当“活”字出口之际,他已一掌轰在子月非的面门之上。但掌风甫至他便发觉不对,原来眼前一切不过是子月非一早布下的幻术。他这一掌正将幻术击碎,但却失了子月非三人的踪影。

  “幼稚。”劫叹息着说道。单足踏前一步,这方圆三里之内顿时天塌地陷,以他这一只脚为原点,七八条尺宽的裂痕直向四外延展,仿佛大地被撕裂一般。

  他当然知道,无论何人施展何种幻术,若想影响到一个人的视觉,那么被施术者必须存在于施术者的视线范围之内,即便是子月非这样的幻术高手也无法冲破这一层限制。这时仍是深夜,尽管有月光却也看得不能太远。他这一脚,足以将施术者逼出来。

  但谁成想,出现在这两人面前的竟不是子月非而是郭甜甜,原来方才那幻术根本不是子月非布下,而是郭甜甜的杰作。

  劫微感诧异,但他又是何等厉害的角色,所用来诧异的时间几乎为零。一只手已在瞬间抓向郭甜甜。但那几乎为零的思考时间似乎还是太长了。他这一只手探至一半之时忽见一道白光从天而降。

  那竟是木白手持快意剑俯冲而来,剑锋正刺向他这条手臂。

  “可笑。”劫手臂一震,一道劲风卷起,直将木白连人带剑弹出十丈开外。比起他跺

  足裂地的力道,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但他竟能在发力的同时以掌心生出一股吸力,这吸力正将身前的郭甜甜抓在手中。

  然正在次一刻,劫却发出了一声惊讶的声音。他这时才看清,被自己抓在手里的竟不是郭甜甜,而是子月非。原来方才那幻术的确是郭甜甜的杰作,而郭甜甜却隐藏极深,并未被劫那一脚逼出,跳出来的是子月非,而她的幻术则是让劫与悔以为自己便是郭甜甜。这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才正是幻术的精髓所在。

  此刻劫这一只手正抓在子月非衣襟之上,而子月非此刻双掌错力,直轰他这一条手臂。他自然可以在此刻法力将子月非打伤,但他却也清楚子月非即使拼的重伤也要先废掉自己这一条手臂。权衡之下,他唯有放手后退。

  但这一退之下,他却感觉到一股罡风正朝自己背心袭来。不必转身他也知道,正是方才被自己弹飞的木白,此刻已绕至自己的身后,等待时机出手偷袭。

  “呀!”劫双臂一震,顿时周身发出一股罡风,木白只觉眼见一黑,便不知被轰出多远。一时间连意识都失去了。而即便是子月非,亦被这劲风生生逼退了三步。

  但再看劫身边的悔,只是斗篷被吹得猎猎作响,人却未移动半分。子月非隐隐感觉到,自己对这两人的实力估算有误。

  劫又说道:“交出那丫头,我之前开出的条件仍然有效。说真的,我不想杀你。毕竟能空手与我过上千招而不落败的女人,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少了你这么一个人在世上,我会觉得很无聊。”

  子月非这一次真的将腰间柔剑抽出,迎风一抖,道:“能和我空手过上千招的男人你不是唯一的一个,却是我最讨厌的一个,所以你必须死!”

  剑锋一抖,她已欺身上前。恍惚的剑光配合恍惚的身形再加上恍惚的幻术,劫一时却也难分眼前真假虚实,只感觉有一股杀气正蔓延而来,而这杀气却也极为恍惚。

  “你去找那丫头,她是我的。”悔开口说话,说话间眼前的一切恍惚便都烟消云散,他已着实地找到子月非的踪影。抬手,他只伸出一根手指,手指迎上剑锋。锋指相交,子月非的剑竟敌不过他这一根手指,两股力量僵持一处,剑身已经出现弯曲。

  悔站立当场,脚下未有丝毫移动,而子月非是凌空袭来,此刻剑身弯曲,她与悔的距离便在寸寸缩进。当两人距离已不足咫尺之时,柔剑已被压成了圈。但子月非等的好像就是这个时候,猛然间将剑松手,柔剑凌空挺得笔直,翻乱间竟往成一个剑花。悔只觉一阵目眩神迷,子月非乘机出手,以指做剑,直刺悔之天灵!

  “你还是如此天真。”悔冷笑着说道,同样以指做剑反刺而出。

  这一瞬,柔剑被这两股强力压得粉碎,待到两指相交,子月非只觉周身一震,这两根手指亦仿佛被震碎一般。倒退出三步,子月非只觉得五内翻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想不到,”子月非擦去嘴角血迹,说道:“想不到短短十年光景,你的实力竟有如此进步。”

  悔却说道:“若非之前你虚耗了不少真灵,此刻也不至被我一指便震得吐血。”

  的确,在五足鼎立之中帮助郭笑雨撑过那最后关卡,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算如此,你也未必胜得过我。”说话之际,子月非反手一吸,那柔剑碎片尽数被其吸在手中,以暗器手法将这碎片弹出,碎片将月光四处反射,转眼便如一道光墙横在子月非与悔中间。悔单手一挥,便将碎片扫到一旁,子月非已在这时隐没了踪迹。

  “我找到你了。”劫笑着说道。而此时,郭甜甜正鹌鹑一样的缩在他面前。劫伸手便将郭甜甜捉住,他已确实感觉到自己捉到的不是幻术或者子月非,而确确实实是他要找的天人血脉。

  “啊!”郭甜甜惊叫出声,而郭笑雨在屋中听到的也正是这一生尖叫!

  “放开她!”子月非亦不顾隐藏身形,飞身上前。而悔亦在等待这一时刻,紧追子月非而去,他的速度竟比子月非更快。当子月非的手已经触摸到郭甜甜的衣角之时,悔已追至其身旁,一掌正轰在其背心之上。子月非吐血坠地,一只手仍紧紧抓着郭甜甜的衣角不放。木白已在这时恢复意识赶来,见这两人一个重伤一个被抓,他竟又退却了。

  郭甜甜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子月非,也看到了退缩一旁的木白。她的眼中只有绝望。

  “师哥,我们来世再见吧!”这一瞬,她竟选择自刎这条绝路!

  喊声传至郭笑雨耳中,他的心都要碎了,可偏偏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可在这时,他恍惚听到一个声音,十分的熟悉,好像在梦中听到过。

  “想去救你的师妹吗?”那声音问道。

  “想!”郭笑雨吼着回答。

  “那我,就再帮你一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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