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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是乾元

  

  拍戏间隙,我靠在折叠椅上看剧本,小杨递上水瓶,我去接,他不给,眼底写着四个大字,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把水瓶夺过来,开口问道。

  “孟哥…”小杨垂着脖颈,两根食指搅在一起,“咱们这戏是个大制作,有一个角色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们要争取给大家留一个好印象…”

  啊,懂了,他应该是在说今天差点迟到的事。

  他这人哪都好,就是胆小,真跟小羊似的,说话总采取迂回战术,玩儿欲语还休那套,我又不是那种不好伺候的艺人。

  不过也怪不得他,谁叫我又糊又倒霉呢。

  如果说娱乐圈不待见爱豆,那比爱豆更不招人待见的,就是爱豆转型的演员。

  你要是顶流爱豆,当我没说。

  但我不是啊,我是二轮回锅都没出道的糊比。

  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相应的,一人糊比,团队憋气。

  糊比叠加爱豆转演员双重buff的我,不敢得罪剧组任何一个演员,害的小杨连带着一起受气。

  但今天差点迟到真不是故意的,还不是因为那个奇怪的烟雾和男人,刚才拍戏把这事忘在了脑后,现在小杨一提,我又开始觉得不对劲。

  白色浓烟来去只在倏忽之间,最后凭空出现一个男人,还是个入戏过深的怪异男人。

  而且那个男人,好像有点眼熟。高个子,黑衣服,古装,还腾云驾雾地出现…

  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个不符合唯物主义的想法。

  “不会吧…”我猛地直起上半身,被自己脑子里的推测惊到。

  小杨被我吓成了结巴,“怎、怎么了孟哥?”

  “小杨。”我一脸不可置信地抓着他的胳膊,“你说,这世界上,真的有祖宗显灵这回事儿吗?”

  不怪我这么想,酒店里那个男人,穿着打扮不就是画里的祖爷爷吗?虽然长相上是有点出入,但也只是有点。

  而且这样一来,上午的所有怪事都能够合理化。

  为什么讲文言文,人家是古代人。

  为什么凭空出现,人家是神仙显灵。

  为什么满屋烟雾,因为那是我祖爷爷的出场特效!

  感觉到被一股视线盯着,我转头,又是小杨。

  他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哥…,是累了吗?”

  “啧,我是认真的!”

  他明显是把我当傻子了,被封建迷信荼毒的那种,拍开他的手,我再次向他投去求知的目光,“杨啊,咱们剧组和隔壁剧组…有叫何释的角色吗?穿黑裙子的。”

  他捏着下巴回想,我则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拜托请给出肯定答案,别崩塌我的唯物主义信仰。

  然后,小杨在我期待的目光下,轻飘飘拿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孟哥,隔壁剧组我不知道,但咱们剧组是没有的。”他一脸单纯地继续说道,“而且,隔壁剧组的造型老师是走清新挂的,连反派都是白衣服。”

  我当即捂着脑门砸回了折叠椅的靠背里,脑子乱成了一锅疙瘩汤。

  因为这事,当天拍戏我心不在焉,NG了好几回,托男女主的福,他们不背台词,导演借着我指桑骂槐,意外输出了挺多演戏技巧。

  夜里收工不算晚,我惦记着祖爷爷,拆完头套妆都没卸就往回跑,着急忙慌的,差点上错车。

  大堂、电梯、走廊、拐角。

  那个男人靠坐在我房间门口,像个驻守门将,后背挺得与门板平行,没被当成醉汉拖走,应该就是得益于此。

  我快步跑过去,在他面前刹住脚步,看他利落地站起来,冲我再行拱手礼。

  “失礼。”他说。

  举手投足间,古人的仪态气度简直浑然天成。这让我心里打鼓,等不及要求证,刷开房门,冲到祖爷爷的画像跟前。

  破案了。

  墙上的挂画掉在了条台上,我捡起来展开,竖长的卷轴上哪还有人像,只剩一张泛黄的宣纸,空白干净。

  身后门板传来动静,祖爷爷跟了进来,他贴心地带好了门,脸上显出几分歉疚。

  “叨扰。”

  很有磁性的男低音,震得我抓着卷轴的手有点抖,声音更抖,“你…是从画里出来的?”

  他看向我手里的画,又看向我,那眼神,和小杨摸我额头的时候如出一辙。

  他缓缓开口,“在下不知兄台何意,突至此地,其中缘由,在下也不甚明晰。”

  我有点不知所措,尝试站在科学的角度去理解这件事,可是…祖上显灵这件事,根本就没办法用科学解释啊!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祖爷爷说他叫何释,可我姓孟,所以…我这么长时间以来,拜的都是别人的祖宗?

  此刻我十分想把爷爷挖出来,问问他为什么让我供奉别人的祖宗,而后我又想到,爷爷根本没说过画中人是谁,我又赶紧念了几句逝者为大。

  “祖爷…啊不是,何先生。”

  我有点凌乱,从衣服山里挪出一个板凳给他坐,自己随意坐在床脚,和他面对面。

  “多谢。”他又说了两个字。

  他裙子一甩岔腿坐下,脊背依然直挺挺的,表情坦然大方,比我更像这个房间的主人。

  不,是比酒店老板更像这个房间的主人。

  出于男性的自尊心,又或者被他影响,我也不自觉板起了腰,清了清嗓子,艰难道:“那个…何先生?方不方便问一下,您是哪个朝代的?”

  “敦朝,大崇国人士。”他表情警惕,声音低沉,“在下并非教书先生。”

  “我也没说你是…”我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古代的先生和现代的先生,它确实不是一个意思。

  可是,敦朝又是什么朝?

  怕是自己孤陋寡闻,我立马打开手机求助,但根据搜索引擎的显示,我国历史上确实没有这样一个朝代。

  怎么回事,他蒙我?

  我指节蹭着鼻尖,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他嘴唇开合,也来欲语还休那套,我让他直说。

  “恕在下冒昧,自进门以来,我闻到兄台身上有草木气息,可是兄台的信香?”

  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复杂,似乎接下来的话,让他难以启齿。

  “在下乃乾元,若兄台是坤泽,恐怕在下不便久留。”

  他说我身上有草木气息,很正常,在深山老林里拍戏,沾上点青草味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他的后半句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乾什么?抱歉啊,我只知道乾隆。”我干笑两声,又拿起手机,“问题不大,你等我搜一下。”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想看看他是不是哪个历史人物。

  恐惧来源于未知,他现在对我来说就是海中通天的观音像,但如果他是某个确切的历史人物,那我会有一定安全感。

  所以我祈祷乾元是乾隆的兄弟,但理智告诉我,乾隆姓爱新觉罗。

  天不遂人愿,当我按下“搜索”的那一刻,我不仅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还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我了解到了什么是abo,什么是信息素,他口中的乾元和信香,就是古代对Alpha和信息素的别称。

  更震撼的是,在这位何乾元的世界里,男人竟然是能怀孕的!他不是海中观音,而是送子观音。

  “我不是我不是!”

  我连忙否认,并尽力解释,告诉他在我们这个社会,那些乱七八糟都是不存在的,我不能怀孕,他也不用避嫌。

  他点着头若有所思,看样子是听明白了,但事实上,就像我无法理解他的世界一样,他也无法理解我的世界,“如此说来,你是中庸?”

  我:“……。”

  我:“你就当我是吧。”

  我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苍天,比起祖爷爷显灵,我更愿意相信外星人和尼斯湖水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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