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了盛京
许悦珍紧紧捏住手里的信封,看着外面潦草的字迹,溜进两间宅子的巷子里,拆开信封。
顺着第一行看下去。
“甚喜君今日从之,令我知此定否。但戒尔一点,千万莫信汝父之说。如一日居无所容,望欲诣我,其间有一片容矣。
沈嘉字。”
看到最后许悦珍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沈嘉怎会知道自己最终流放的具体地址?
旨意也只说了北境而已,具体地址只有差役知道,这封信是三天前写好的,也就是自己在汇贤楼遇见她的那一天。
可是那一天并没有沈家即将要出事的苗头,沈嘉一个闺阁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秘的消息?
还有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难道她是知道什么信息?
越想许悦珍越觉得冷,一股子寒气从脚底窜到身体里。
而且父亲明明对自己很好,还说将来,家族产业必有自己一份。
只要自己可以证明自己在这方面的实力。
可是一想到沈嘉写信的日子,许悦珍就浑身发麻,就这样一个人在巷子里待到烈日高悬,才驱散完身体的寒冷。
攥紧手里的信纸,胡乱捏成一团,塞进袖口,许悦珍跌跌撞撞回到家中。
一个人进了屋子,燃起烛火,把袖口的信纸取出烧干净。
最终这封透露出不凡讯息的书信被许悦珍烧成灰烬,一颗颗黑字逐渐化为烟雾消失于世间。
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父亲对峙,而是开始想自己未来怎样做才可以保证,无论在任何情况下自己的利益都不会被触动。
门外突然传来丫鬟的声音:“大小姐,小公子来找您玩了,马上就到门口,还请您出门接接。”
许悦珍立马抛去脑海里烦乱的思绪,立刻打开门。
虽然不是自己的同胞亲弟,可他却是家中唯一的男丁,可惜现在才五岁,可一向最黏自己。
许悦珍也不免对这可软糯的小团子有了几分真心。
*
这边顶着百姓们仇恨的目光,试问当今江南水患何其严重?都是这群贪官污吏中饱私囊,才会造成现在这么严重的后果。
就这样沈家人在差役的催促下不断加快行走的速度,可是祖父母已经年迈,速度实在是提不上来。
于是差役不耐烦的怒吼频频在耳边响起。
别说是家中长辈,就连沈嘉这个可以说是身经百战的人,在这一刻也觉得有些难受,因为你不能反驳,只能受着。
比较好的就是,因为沈家经济状况实在是有点差,居住的地点距离城门比较近。
只要走出盛京城,目前状况就可以大大缓解。
甚至沈嘉还苦中作乐地想:还好没人冲自己扔臭鸡蛋和烂菜叶,不然这日子更难过。
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戛然而止,沈家人和差役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往前赶。
这是一辆普通的木料制成,马车门帘处伸出一只纤细白嫩的手,又立马被拉回去。
里面赫然是匆匆赶来的宋芙,为了赶着能和沈家人见一面,她在家中搬出三皇子这个大靠山才得以出府。
恰巧三皇子正要上门找她一起出门,于是两人一起出发。
这辆马车还是三皇子为了遮掩自己和宋芙形迹而特制的马车,外表看起来好不起眼,却内藏乾坤。
里面装饰却是十分奢华,木架子全用素软缎紧紧包裹着,身下还垫了厚厚的棉垫,防护措施到位。
宋芙一把被赵元檀拉到自己怀里,宋芙一双眼眸泛起泪花,委屈地说:
“殿下就放我下去,我想亲自看一眼他们。”
说完有泪水止不住的流,在赵元佑的怀里不断挣扎想要起身。
可是赵元佑却不愿意放开手,反而用手捧起宋芙的脸,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
“芙儿,现在沈家的人都是犯人,你贸然下车去和他们纠缠,不止对你不好,可能还会影响到长乐侯府。
会让其他政敌怀疑你是不是和他们同流合污?
我们远远的看一眼,心意到了就成。”
“可,可是,我也在沈家生活了十几年,我根本没办法看着他们白白送命。
檀郎你说我的父母能不能活着到北境,如果,如果以后檀郎有机会能不能把他们接回来?”
脸上满满都是期冀。
赵元檀眼里的复杂一闪而过,轻揉着宋芙脸上的软肉,说:
“当然了,我知道他们对你很重要。”
随后还轻轻捏着宋芙的鼻头,笑意满满。
宋芙这才破涕为笑,整个人安心地躺在赵元檀的怀里,手里还在不停地把玩赵元檀的手指。
玩闹般地把自己的手和他的对比,道:“殿下你的手真大!”
因为马车空间有限,她整个人几乎是重叠在赵元檀身上。
马车内一片温馨,两个人安心地享受这得来不易的共处时光。
远处的沈家人早已在差役的催促下走远,顶着头上的烈日,一群人没吃没喝,走了一个上午。
气喘吁吁,喉咙干涩发疼,嘴唇也已经开始出现缺水干裂的情况。
甚至沈嘉还觉得自己喉咙里有一股血腥气喷涌而来,这副身子骨实在是有点弱,这个临时抱佛脚还是不可行。
身边的沈辞也没好到哪里去,也就沈浩因为酷爱武艺,现在这点难度根本不能如他的眼,是整个队伍里状态最好的人。
早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加之病痛缠身,沈老夫人即使有两人的搀扶,脚步也开始不稳。
突然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哎呀!”
沈玥的一声尖叫把差役的脚步喊停,转身看着身后到底是谁在作怪。
沈玥和沈母的体力也不太好,勉强维持自身就已经很吃力,沈老夫人这么一倒,差点直接把沈玥给撞倒在地。
还好身后的沈浩及时反应过来,一把接住了自己的老母亲,可是因为脚下的锁链,只能抓住沈玥的一只衣袖。
因为差点摔倒,沈玥这才情不自禁地尖叫起来。
差役看着乱作一团的队伍,心里的耐心值跌倒谷底,怒吼一句:
“站直了!
都给我走,如果今晚赶不到目标的地方,那你们就给我连夜走!”
另一个差役看着面色不佳的众人,忍不住在于楠耳边低语:
“楠哥,我看他们再走下去可能就要脱水干死,命令不是要我们把他们安稳送到北境吗?
如果死在半途会不会对我们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于楠嗤笑一声,道“小子,你还是太年轻。
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这一群穷鬼,还是我俩命不好才碰到这种全家人一起流放的差事。
一点油水都没有,还要我态度好?我不打骂他们就不错了。”
气焰嚣张的于楠丝毫没有受到武安提醒而收敛,反而摸着腰间的长剑,威胁众人。
一家子大部分都是文人,现在还被锁住手脚,看到于楠的威胁下意识瑟缩着身体。
尤其是刚刚差点摔倒的沈玥,一双肿胀的眼睛又开始流泪,只是因为于楠脸上的刀疤过于吓人,硬是没有声音露出来。
身体状态不佳的沈嘉现在也没有心情出来解决问题,还是等到了休息的地方再说。
一行人继续往前赶路,只是这一次速度慢一点,两个差役也没有说什么。
终于穿过盛京巍峨的城墙,一行人走在管道上,刺眼的阳光直直照在人身上。
两个差役也终于受不了了,于楠看着不远处的树,对着身边的武安摆摆手。
然后对着沈家人说:“到了不远处的树下休息一会儿,趁这个时间有问题要解决的快点解决。
等日头稍微好一点,我们继续赶路。”
一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的眼睛都闪过亮光,沈嘉也觉得这就是个机会,轻轻按压衣服里藏好的东西,暗下决心。
这一次没有人再慢慢踱步,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赶到树荫低下。
于楠和武安拿出包裹里的饼子和水囊,一口一口吃起来。
看得沈嘉都有点渴了,沈家人也拿出昨晚剩下的杂粮馍,用嘴一点点从边缘磨进嘴里。
可是经过一晚上的馍又干又硬,根本就吃不进去,原本沈嘉还想多休息一会儿,可是看着样子再不出手,待会儿就得饿着肚子上路。
双手掂了掂手中的锁链,攥紧,慢慢靠近差役休息的树下。
沈嘉扬起自己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微小,对着两人笑了笑,开口道:
“打扰了两位大哥,我们身上带的饼子实在是有点硬,不知道我们能否到旁边的小河接点水?”
然后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银票,以闪电般的速度塞进于楠手里。
经过刚刚的观察,她发现队伍里担任主事的明显是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于楠,至于另外一个看起来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子。
于楠捏紧手里的纸张,他真是没想到都到这一步了,这群人里居然还有这么有眼色的人物。
并且看起来容貌也不俗,掂量掂量手里的东西,于楠松口道:“两个人去。”
随后摆摆手,示意沈嘉赶紧走,不然等自己反悔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作者有话说:
第一段文言文是先写白话文再用软件翻译成的,这些年我的古文退步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