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叶没管徐月嘉此刻是何种表情, 她微微弯腰对徐玉宣道:“不仅娶不到好娘子,也不能和母亲一起玩了哦!”
徐玉宣两条小眉毛纠结在一起,似乎很难抉择。
半晌后, 他忽然不知想到什么, 小眼一亮道:“还有嬷嬷!”
意思是没了母亲,还有嬷嬷陪着一起玩。
在‘不读书’和‘能与母亲继续玩’,徐玉宣显而易见选了前者。
温叶:“......”
这小子,是有多不爱读书啊。
塑料母子情就此破碎成渣渣。
始终未言一声的徐月嘉, 垂眸,唇角微扬。
温叶无言以对, 没再继续说什么, 拿着话本出了书房。
教小孩子读书这件事,还是让给徐月嘉来, 反正她是不行了。
徐玉宣见温叶走了, 下意识起身,想跟着。
徐月嘉一个眼神过去, 徐玉宣顿时蔫巴了,小屁股重新坐回凳子上。
屋外, 廊下。
温叶靠躺在秋千上, 云枝端了盘糖渍青梅。
桃枝在其身后, 轻轻晃动着秋千,温叶吃了一颗青梅,听着里头传出的读书声,不禁感叹:“长大真好。”
桃枝轻轻晃动着秋千,笑道:“夫人和小公子还真是有缘分, 小时候都不爱读书。”
温叶眯眼反驳道:“胡说,我小时候比他乖多了。”
桃枝和云枝对视一眼, 二人偷偷地笑。
温叶若有所觉地回头瞄了她们一眼,这时桃枝和云枝早已压下了嘴角。
温叶却道:“你们刚刚是不是偷笑了?”
桃枝头迅速摇头否道:“奴婢没有。”
云枝不擅撒谎,在温叶的视线投过来后,她就露馅了。
温叶不与她们计较,因为她们的确......说的都是实话。
幼时的记忆似乎已经很遥远了,温叶又捏了颗青梅进嘴,记得那时候除了她外还有温兰温慧。
抛开温慧时不时的小动作,勉强也算是一段菜鸡互啄的时光吧。
温叶嘴角弯了弯。
*
两日后,大姑太太和姚氏收拾好了行李,除了徐国公亲自挑选的十名护卫,她们还雇了上回那家镖队,对方来到盛京后,又来往附近几个州城走了几趟镖。
这回正好是从宛城送镖进京,大姑太太想着,经过上一回,彼此也都熟悉了,路上不用再重新磨合。
回去的路上不用急,慢慢走,赶在入夏前到陵城就行。
因此大姑太太决定还是跟着护送特产的镖队一起走。
陆氏盯着小厮们将一箱箱特产搬上马车,边上,温叶与大姑太太却在互赠食谱。
大姑太太看到温叶拿出来的东西后,没忍住笑了,离别的伤感此刻被冲散得无影无踪。
她开起玩笑:“你表弟一点也不随我,你倒是像我亲生的。”
温叶嘴甜道:“做姑母的女儿一定幸福极了。”
哪怕知道她是在夸张,可瞧着她那真诚的眼神,大姑太太还是笑出了声。
一旁的姚氏默默在心底记下,回去要学的。
大姑太太收好食谱道:“我送你的这张上写着的都是陵城当地特色小吃的做法,你收好,想吃了就让小厨房学着做,陵城的特产吃完了就写信给我,我托镖队给你送。”
难得遇到一个对胃口的,大姑太太很是不舍。
温叶点头:“姑母放心,我一定不客气。”
行李都上了马车,陆氏走过来道:“廷轩表弟为官廉正,说不定过一两年,姑母就又回盛京了。”
廷轩便是大姑太太的独子,申廷轩。
大姑太太听了顿时高兴道:“希望你们表弟能争点气。”
陵城再好,也不如盛京,她在这儿出生长大,后又嫁人生子,大半辈子的人生都耗在这儿了。
送走了大姑太太和姚氏,进府后,陆氏道:“你随我来。”
温叶不明所以跟上去。
来到正院,陆氏让她坐下,接着就朝外边喊了一声:“青雪。”
话音将落,以青雪为首,六七名婢女手捧托盘陆续进入正堂。
温叶茶盏都端不稳当了,陆氏这是要干什么?
陆氏瞥了一眼婢女们手上捧着的东西后,同温叶道:“后日是你生辰,我思来想去不知该送你什么,索性选了几样,你看看喜不喜欢,喜欢就都拿回去。”
之所以提前两日,是怕到了那天,会同二弟送的生辰礼冲撞了。
她可不想好心办坏事。
直至今日,陆氏还仍然记得自己生辰那日温叶准备的生辰蛋糕,她可是特地去打听过,满盛京她是头一个。
温叶未出嫁前,可是从未给沈氏做过。
如今她出门会客,碰到那日的好友,她们对她仍是一脸艳羡。
陆氏想,今年的生辰宴,她大抵会记一辈子了。
温叶怀疑自己在做梦,她出声确认:“我从中挑一样?”
挑一样的话,似乎更符合陆氏一贯的手笔。
陆氏却皱眉:“这里面你就看上一个?不应该啊。”
她叫几名婢女走近些,挨个检查,道:“这东珠圆润亮泽,细云纱最适合做夏裳,我特地挑了配你的颜色,还有这人参,我记得你之前不是问过我在用的口脂香粉在哪买的?那家铺子最近出了新样式,我特地给你挑了一箱......”
陆氏一个个数着,还是觉得每一样她都应该会喜欢才对。
温叶急忙打断道:“嫂嫂送的,我都喜欢,只不过太多了。”
她只是过生辰,不是过寿啊。
陆氏一听,神色总算松缓,道:“我就说嘛,我的眼光和品位还不至于下滑得如此之快。”
温叶无奈:“可这也太多了。”
陆氏却道:“哪儿多了,不过都是我从库房随便拿的。”
那语气仿佛方才细细道来的不是她一样。
温叶还想浅浅再挣扎一下。
谁料陆氏又道了句:“看着多,其实都不是什么稀奇物件。”
这句话成功将温叶到了嘴边的‘拒绝’给挡了回去。
她还能说什么呢。
温叶婉拒得真心实意,可当东西真到了自己手里,由内而外散发的愉悦气息也是真的。
在摸到那匹细云纱后,温叶当着帮忙把东西送来西院的青雪白梅几人的面,将陆氏夸得那叫一个五花八门。
青雪、白梅:“......”
二夫人都是从哪学来的形容。
二人正要福身告辞,温叶忽然叫住她们,道:“等等,我做了一些小甜点,你们帮我给嫂嫂送去。”
比不了财力,只能比心意了。
*
连着读了几日书,又只每日上午读一个时辰,徐玉宣总算没第一天那般抗拒了。
很快到了温叶生辰这天。
大概是谁告诉过他,徐玉宣来到西院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母亲,生辰好~”
温叶嘴角一抽,谁教他这么说的。
紧接着她怀里就多了个东西,肉乎乎的身子,还怪暖的。
徐玉宣这时忽而踮起小脚,吧唧一下,亲在温叶右侧脸颊上。
温叶躲闪不及,被糊了一脸口水。
徐玉宣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咯咯直笑。
温叶:“......”
臭小子。
小厨房今早做了长寿面,徐月嘉不在,她用了一碗,徐玉宣吃了半碗。
得知今日不用读书,徐玉宣连眉毛似都一翘一翘的,脸上的兴奋根本压不下去。
过生辰与平常似乎也没什么区别,膳后,温叶逗徐玉宣玩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自娱自乐。
而徐月嘉酉时方归。
徐玉宣下午玩累了,已经被纪嬷嬷抱回了西侧院睡下,温叶独自一人用晚膳。
见徐月嘉这个时辰回来,温叶让桃枝加了一副碗筷。
徐月嘉今日被临时叫进了宫里,直到申时才得以出宫。
他望着眼前这桌丰盛的饭菜,顿了顿道:“我记得,今日是你生辰。”
温叶挑眉:“郎君没忘呢?”
徐月嘉看向她:“你想要什么?”
温叶放下筷子,道:“郎君看着给,我不挑。”
对于徐月嘉,她可不会像面对陆氏时那样客气。
徐月嘉:“......先用膳。”
温叶内心嘀咕,奇奇怪怪。
用过晚膳,婢女们奉上茶水,徐月嘉忽然出声,让她们先下去。
待人都离开后,温叶问他:“郎君为何支开她们?”
徐月嘉没说话,而是从袖中掏出一只药瓶,道:“这是我暗中寻来的避子药。”
温叶神色冷了冷道:“郎君想让我吃?”
徐月嘉瞥了她一眼,继续道:“此药为男子服用,三月服一次,不会伤及根本。”
温叶整个人都震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郎君的意思是,你吃?”
是徐月嘉疯了,还是她此刻在做梦。
短短两日,她这都做两回白日梦了。
徐月嘉从中倒出一颗,道:“我问过了,若想万全,唯此办法。”
徐月嘉不懂医理,不过从几位大夫口中,他也大致清楚了些,古往今来,在避孕这件事上,若是从男子身上着手,会简单许多,伤害亦能减轻十之八九。
温叶盯着他手心那颗小小的褐色药丸,半晌说不出话来......
徐月嘉将药丸放回去,起身道:“我回府前已服过一颗。”
温叶:“......”
徐月嘉突然来这么一招,让她有了片刻无措。
一刻钟后,徐月嘉从侧间出来。
洗漱过的徐月嘉连发梢都带着湿意,热气熏红了他白皙的脖颈,温叶忽然感到有些口渴。
连寝衣都与平常不一样,上面似乎绣着云纹。
这是‘生辰限定’款?
徐月嘉嗓音淡淡:“可还满意?”
温叶内心刚生出感动情绪,被他这句话搅得七零八落。
徐月嘉,你何时学会了闷骚。
事已至此,他都主动吃药了,自己还矜持什么。
温叶走近前,眸光亮起:“郎君,我们就寝吧。”
徐月嘉却稍退半步道:“去洗漱。”
一瓢冷水泼过来,瞬间浇灭温叶刚火热起来的小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