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凉月出事
燕京城依旧日复一日的热闹着,唯有徐家这些日子却是越发沉寂了,他们都已知晓李崇的安排,也知道裴郁不日就要离开燕京了。
等他这次离开——
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裴郁这个人了。
虽然知晓他只是换了身份,但谁知道他成为清河王之后会怎样呢?到时候他身为天潢贵胄,诸多桎梏环身,又岂能再像如今这般轻松自在?
何况清和离燕京并不近,到时候他即便有个什么事,他们也鞭长莫及。
阴霾和不舍笼罩在徐家众人的头顶,迟迟挥散不去。
这些日子,除了霍七秀和徐冲各有自己要忙的事务之外,云葭和裴郁几乎一日都未离开过家里,就连徐琅这些时日也日日待在家里,很少呼朋唤友结伴出门了。
同样被阴霾所笼罩的还有陈氏,陈氏这些日子也过得十分不爽利。
她本就因为原先的事而被人排斥不喜。
之前子玉高中,她的处境稍稍才好了一些,未想这一份体面才维持了两日不到的时间,她就又再次跌到了泥尘里。
倘若今次高中压过子玉的人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裴郁那个小畜生!
且不说来年春闱子玉能不能高中,就算能高中,恐怕这风头也越不过这个小畜生去!
现在燕京城中谁不知道她跟那个小畜生之间的龌龊。
被她屡次打压的小畜生现在居然一头压过了被她悉心教养的子玉,成为了今年的解元郎,还是百年来最年轻的解元郎,这让她的脸面往哪搁?
现在别说有人过来邀她赴宴了,平素在外头碰到也多是对她冷嘲热讽。
说的最多的就是“说起来还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听说这裴二公子打小就没怎么去书院上过学,没想到今次居然能够一举夺魁”,还有谁谁谁家邀请他去家中赴宴的消息……
反倒是他们母子越来越无人问津。
虽然子玉给她写了好几封信,还冒夜来看过她,让她放宽心,他会好好准备明年的春闱。
可陈氏如何能不气,又如何能不阴霾?
原本子玉能连续高中,做解元做状元,现在不仅被那个小畜生抢了风头!
旁人说起来也多是说他比不过那个小畜生!
她如今待在家里那是日日发脾气,不是砸东西就是训斥下人,每至午夜,心里更是后悔不迭,早知这小畜生会变成如今这样,当初她就不该心软让他活下来!
可如今再后悔也没有用了。
“真不留下吃晚饭?我还特地跟你哥说了,说你今日来家中,他今日走的时候还特地嘱咐我留你等他夜里回来和你一道吃饭。”
陈家门前。
孙氏正领着孩子们在挽留陈氏。
陈氏却脸色淡淡地摇了摇头:“不了,我有些乏了,想回去歇息了。”
孙氏听她这样说,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既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了,你回去好好歇息,若是无聊就回家里来。”孙氏说着,主动扶着陈氏往马车上走,边走边还同她说道,“我之前和你说的提议,你也好好想想。”
“你如今还年轻,总不能真这样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了,你哥那边有好几个人选,你若是同意,回头就让你哥给你安排去。”
陈氏知道她哥嫂这是心疼她。
觉得她现在一个人孤零零的,便想再帮她安排一门亲事。
但自从经历裴行昭这么个混账东西之后,她对男人已经是彻底死心了,何况她如今再嫁又能嫁一个什么样的门第?
比不过裴家的?
那她嫁了岂不是还要被人嘲笑?
她这阵时日被人看的笑话就已经够多了,可不想再沦落为别人的话柄了!
“再说吧。”
陈氏淡淡说了一句,便无心再与孙氏说什么了。
孙氏也看出她情绪不佳,便也没再讨这个嫌。
她跟陈氏到底也不是小的时候了。
小的时候,为对方好,什么都能说,如今却是说什么都得瞻前顾后,好好斟酌。
何况陈氏如今还是这副模样。
说多说少恐怕都惹她生气。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孙氏又嘱咐了一句,见陈氏颔首,便未再多言,转头和马车边候着的妇人说道:“回去好好照顾你家夫人,若有什么事就报来家中。”
妇人姓常,叫常小梅。
她是陈氏以前的贴身丫鬟,只不过十多年前就已经嫁人了。
听说是死了丈夫又没儿女傍身,被她丈夫的两个小妾还有他们的儿女欺负,这才逃回了京城,前些日子被她这个小姑子在路上碰见,见她过得落魄便又让她回来了。
孙氏对此倒是挺乐见其成的。
如今她这小姑子身边能用的人是越来越少,她之前是送过去几个,却也不得她喜欢,她如今难得有看重的人,又是旧人,平素待在一道还能说说话,她自然也高兴。
常妈妈闻言忙应了一声。
孙氏便不再说什么,跟陈氏又说了一句退回到一旁之后。
很快马车就启程了。
目送马车远去,孙氏长叹了口气,她身边的几个女儿、媳妇倒是全都松了口气。
她们现在是越来越怕他们这位姑姑了。
整日沉着一张脸,闹得全家都得跟她陪着小心和笑脸,生怕一不小心把人惹生气,此刻见她离开,她们自是觉得浑身都变得舒坦了许多。
孙氏听到之后,不由面露无奈,回头说她们:“你们啊,这副样子可千万别让你们姑姑和你们父亲瞧见。”
“哎呀,娘,我们又不是傻的,岂会让姑姑和爹瞧见?”孙氏的女儿挽着孙氏的胳膊说道。
孙氏也没说她们。
只是轻轻点了点女儿的眉心,便呼唤着她们进去了。
走之前。
她倒是又看了一眼马车离开的方向。
见已经变成一个小小的缩影,都快瞧不见了,她又无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她到底是盼着自己这位小姑子能好的。
可看她如今这样,孙氏觉得除非等子玉真的来年高中,要不然她这心中的郁气怕是怎么都消不掉了。
如今与其盼着她别生气,倒不如盼着她别惹事。
希望她能真的别惹事才好。
不过想她现在应该也惹不了什么事了,顶多也就是跟外面的人拌几句嘴。
孙氏没再想,被女儿、儿媳们簇拥着进府。
一路上欢声笑语的,倒是和先前陈氏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而另一边的陈氏,她虽然满身疲惫,却实在睡不太着,心里堵着的那口气让她难受不已,上不去下不来,她索性掀起了一旁侧窗的车帘。
马车外头候着的常妈妈一听到动静立刻回过头。
见陈氏手握车帘还以为陈氏有什么吩咐,忙恭声问道:“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没事。”
陈氏感受着外面吹进来的风,方才觉得窒闷的胸腔好受了一些,她长吐出一口浊气说道:“透透气。”
常妈妈听到这话,稍稍放下一些心。
又见陈氏一路皱着眉,不由道:“奴婢上来给您按按头?您先前多喝了几盏酒,这会要是迎面吹风,怕是回头得头疼。”
陈氏的确觉得头有些疼。
闻言倒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常妈妈上前跟车夫说了一声,很快,马车就停了下来。
常妈妈掀帘进了马车,坐于陈氏身后,先替她小心翼翼地摘了金钗、步摇,而后便抬起双臂轻轻替人按起头。
一会功夫下来。
陈氏只觉得原本沉甸甸的头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她闭上眼睛。
僵直的脊背都变得松展了许多。
就这么任由常妈妈在她身后替她按着头,而她闭着眼睛一面享受一面道:“你这手法倒是还跟从前一样,按着舒服。”
常妈妈听她这么说,自是连忙说道:“您喜欢就好。”
而后便更为殷勤地给人轻重有度地按起了头。
这常小梅以前是她身边最为信任的大丫鬟,论信任程度,几乎可以和李妈妈齐名。
李妈妈是她的乳娘,从小照顾她的衣食起居;而这常小梅则是她的大丫鬟,从小陪着她长大。
这两人对她而言,自是与旁人不同的。
只不过她嫁人嫁得早,陈氏刚嫁进裴家没两年,她便跟她求了恩典,跟她一个相好的成亲去了。
嫁人没多久又跟着丈夫去了外地。
陈氏也已经有十多年不曾见到她了,未想前些日子竟在路上碰到她摆摊,看她未足四十就已经呈现出一副老相,鬓边见了白,脸上的皱纹也如横渠一般,看着便十分凄惨潦倒。
陈氏并不是多念旧情的人。
但她毕竟从小陪着她长大,见她这般,陈氏也就多问了一句,一问之下方才知晓她那个丈夫自打离了京城之后仗着赚了些钱便开始摆起谱来。
先后纳了几个妾室冷落她不说。
之后赔了生意更是直接动用她的嫁妆,她跟人争吵几句,反被他暴打了好几顿,听说还经常把她关在柴房里面不给她东西吃。
她因为被打伤了身子,生不下儿女便更遭她丈夫的嫌弃了,这些年她在家里过得比丫鬟婆子还不如,不仅得伺候她男人还得伺候那两个妾室和妾室生的孩子。
要不是前些年她那丈夫忽然没了,她恐怕还得被关在家里继续受苦受难。
陈氏如今最恨忘恩负义的薄情男,听说她的处境之后便让她继续跟在了自己身边。
原本只是让她做些跑腿的活。
但她如今身边能用的人实在太少了,唯一几个上得了台面的,例如她之前身边的那个宝清,却也都是些胆小怕事的鼠辈。
她即便想做什么都找不到人。
这种无力感自是让陈氏十分不爽,也越发厌恨。
倘若不是徐云葭和那个小畜生,她岂会沦落到如今这样的田地?
都是他们害她变成这样的!
所以她先前才会让她嫂子在家里给她挑几个人过来,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之前的做法让她嫂子心生担忧,送来的那些人虽说能干,但也都是警惕着,生怕她再惹出什么事。
陈氏看得自是心烦不已。
怕自己做什么,回头还得让她哥嫂知道,也就未曾让她们近身伺候。
周来转去的。
陈氏最后还是让常妈妈跟在她身边伺候了。
到底是自己以前用惯了的人,虽说多年未见,但她的脾性和喜好,她却依旧一清二楚,陈氏用了些时日对她倒是也越来越满意了。
如今她去哪里都会带着她。
她倒是也没辜负她的信任,处事有度,时不时还会传进来一些她想知道的消息。
反而是宝清那几个丫头,如今越发不受她的待见了。
“要不是当初你一门心思非要嫁给那个人,我是一万个都舍不得让你走的,当初我劝你,你不听,你要是没跟着你那个相好的离开,如今早就做起管事太太或是掌柜夫人了,哪至于像从前那样吃那么多苦。”陈氏忽然说起旧事。
常妈妈一听这话,手上动作跟着一顿,眼中也有明显的悔意。
这些年她无一日不在后悔。
后悔自己当初被猪油蒙了心,非要跟着那个男人离开。
原本以为是享福,谁能想到却是两脚直接踩进了一个深渊里面,要不是那个男人死了,恐怕她到现在都还得在那受苦。
“当初是奴婢太年轻不懂事,被人哄了几句就摸不到南北了,辜负了您的心意。”
陈氏依旧闭着眼睛,闻言也只是淡声说道:“以前不懂事没事,以后别不懂事就行了,我这人平生最恨人背叛,因为是你,我才多给了你一次机会。”
“但也就这么一次,你自己要明白。”
常妈妈自是明白的。
她也知道夫人的脾性,就算以前不知道,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也看明白了。
李妈妈从小照料她长大,她都能说抛弃就抛弃,更遑论是她这个半路离开的人了。
但她没办法。
这种四处漂泊的日子,她实在是已经过够了,即便知道跟在夫人身边也似与虎谋皮,但她实在是不想再继续跑去外面讨生活了。
“您放心,奴婢都省得的。”她低声答道。
陈氏便未再说话,继续闭着眼睛享受着。
余后一路无话,直到出了巷子,进入主街道,外面的喧嚣传入陈氏的耳中,陈氏方才睁开了眼。
按了这一路。
她的头总算是轻松了许多,不似先前那般沉甸甸挤压的难受了。
“好了。”
她重新坐直,没再让常妈妈继续给她按头:“你按了一路也辛苦了,歇歇吧。”
常妈妈听到这话自是又感恩戴德了一番,却并未歇息,而是重新给陈氏倒了一盏热茶。
进入主街道,路上的人变多了,马车的速度自然也只能慢了下来。
陈氏手里拿着热茶慢慢喝着。
眼睛往外看去,正好扫见一家铺子。
常妈妈不愧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陈氏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竟是您从前常吃的那家糕点铺子,也是老字号了,不如奴婢给您去买一些过来尝尝鲜。”
陈氏原本也无可无不可。
她早过了爱吃糕点的年纪了,不过既然常妈妈这么说了,她也就点了头,还特地嘱咐了一句:“顺道买点茯苓糕,回头着人给子玉送去,他如今读书辛苦。”
虽然心里再是不喜这次科举的成绩,但陈氏心里还是心疼自己这个儿子的。
常妈妈早在刚来的那几日就已经打听过夫人和世子如今的喜好。
宝清恨不得有人能取代她,好不用日日面对夫人,自是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就连夫人为何从裴家离开,裴家二爷如今又多了个妾室是夫人从前身边的大丫鬟这样私密的事情也全数没有隐瞒过。
知晓茯苓糕是世子喜欢的东西,常妈妈自是应了是。
她下了马车。
陈氏则继续于马车内等待。
片刻功夫之后,常妈妈回来了,陈氏却见她面色有些踌躇。
“怎么了?”
见她这般,陈氏的脸色自然也不会好。
常妈妈在马车外头自责道:“奴婢晚去了一步,最后一点茯苓糕被前面的人买走了,不过您素日喜欢的那几款糕点都在。”
陈氏闻言,脸色也有些难看。
但毕竟只是糕点,她也没说什么,正欲让常妈妈上来,打算换家铺子给子玉买去,便忽然听到几道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还好今天赶得及时,要不然又买不到茯苓糕了。”
“可不是,姨娘就喜欢吃这家的茯苓糕,她这些日子胃口又不济,要是没买到,估计今日又得饿着了。”
青春少艾的两道少女的声音从远及近,丝毫不漏地传入了陈氏的耳中,陈氏原本只是有些冷淡的脸色,在看到其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时彻底沉了下来。
“买走茯苓糕的就是她?”陈氏盯着一处沉声说道。
常妈妈自是不识得那两个少女是谁,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轻轻答了一声“是”。
“混账东西!”
陈氏忽然就发了火。
手里的茶盏都直接往马车里砸了下去。
如今的天气还未到铺地毡的时候,茶盏直接砸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也让侯在外面的常妈妈脸色微变了一下。
“夫人……”
她不明所以,觉得夫人这脾气是不是变化得太快了。
陈氏并未理会她。
她依旧沉着脸看着远处凉月离开的身影,忽然对常妈妈说了一句:“你替我去做一件事。”
不知为何。
看着夫人此刻的神情,常妈妈的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她心脏砰砰乱跳。
但在夫人的注视之下,还是硬着头皮低着声音问道:“什么?”
……
凉月今日是特地出门给梓兰买糕点的。
梓兰的月份越大,挑食的毛病也就越来越明显了,今日想吃甜的、明日想吃辣的……家里厨房虽然也能做,但就是不如外面的让她喜欢想吃。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太麻烦人了,所以平素不是真的受不了是不会开这个口的。
即便开口也多是与贾护卫说。
只是这些时日,贾护卫被二爷派出去做事了,并不在家,她自然有阵子没能吃到想吃的东西了。
今日这茯苓糕也是凉月察觉出来之后特地出来买的。
这会拎着满满一盒茯苓糕,凉月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这家茯苓糕价格不菲。
以前她们每个月发了月钱都得跟其他姐妹们一起拼凑一份钱过来买,然后分着吃,但如今显然是不用这么做了。
“这下姨娘总算是能好好吃几日了。”
凉月说着还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糕点盒子。
自打二夫人走了之后。
二爷跟世子的关系也愈渐恶劣,对待姐姐倒是越来越好了。
如今府里的女主人除了三夫人,也就只有姐姐了,三夫人又是个柔善好脾气,不愿招惹是非的,她们之间倒是一直以来都相安无事。
她现在就盼着姐姐这一胎能够安安稳稳生出来。
最好生个一儿一女,儿女双全!
那她也可以做小少爷和小小姐的干娘了!
凉月越想越高兴。
余光一扫,忽然扫见一家蜜饯铺子。
“等下,我再去买点蜜饯,姨娘喜欢吃。”凉月看着那处铺子与身边的小丫鬟说道。
小丫鬟也是伺候梓兰的,听到这话自是忙道:“我陪姐姐一道去。”
“不用,那边还排着队呢,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也去逛逛,我这买完就去找你。”凉月自己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自然知晓她们平日被关在府里有多难受,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她也乐得让她轻松一些。
让小丫鬟在前面等她之后,她便径直朝那边的蜜饯铺子走去。
小丫鬟正是爱玩的年纪,虽然心里有些犹豫,但还是被这琳琅满目的摊子吸引了注意力。
二人兵分两路。
凉月去蜜饯铺子排队,小丫鬟则去两边的摊子凑起热闹。
等凉月买完蜜饯准备去找小丫鬟的时候,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叫卖麦芽糖的吆喝声。
凉月打小就喜欢吃麦芽糖。
只是在这燕京城的繁华地界,很少能瞧见有人背着竹筐卖麦芽糖的。
此刻听到这一声声的吆喝声,自是心里有些痒痒。
她想扬长脖子往前面的街道看了一眼。
但四周皆是人,她根本瞧不见慧慧的身影,怕卖麦芽糖的人马上就要走了,凉月犹豫一会还是没有立刻找过去,而是循着那吆喝的叫卖声往旁边的一条巷子里走。
声音好似就在不远处,可凉月走了许久却始终未曾瞧见人。
“奇怪,怎么还没找到。”她嘴里嘟囔着,又见这儿越走越偏,人影都瞧不见了,不免也有些踌躇起来。
“……算了,还是下次再来买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忽然觉得有些心慌,就好像有什么危险即将要降临到她的身上了。
她素日从未产生过这样的感受,此刻却不禁心脏狂跳。
这一瞬间——
她的脑中竟然还产生了无数个念头。
“那个女人虽然走了,但她惯来不喜欢我,如今又受此羞辱,只怕会更加仇视于我,你还是少出去,免得撞上她出事。”
想起梓兰姐姐前些日子的交待,那时凉月还不当一回事,如今却……
砰、砰、砰、砰。
心跳快得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凉月忽然脸色苍白了一瞬,她下意识想转身拔腿离开这边,但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脑袋却被人用木棍重重敲击了一下。
在晕倒前的那一刻。
凉月看到了一个并不陌生的身影。
——先前那个排在她后面买茯苓糕的妇人。
可她还是不解,她为何要这么做?
倒地的那一刻,凉月手里握着的蜜饯和茯苓糕也跟着散了一地。
她看着鬓边发白神情沧桑的妇人拿了一只麻袋套在她的身上,然后她被人拉着推到了一辆小推车上,她想呼喊想挣扎,却没有一丝力气,她只能感觉到脑袋上面好似有滚烫的鲜血流下,然后就一点意识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