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五成
为什么没人敢得罪容昭?
除开她这个人不好欺负之外, 还有就是她那些产业个个都不容忽视。
安庆王府女世子从不拉帮结派,让人放心。
可是,她名下产业就是她的势力。
无论是团团还是云容坊、报社, 其实都是不可忽略的力量,只如今大家都只能看到容昭手上的银行和海贸。
一夜过后。
满大街都在疯传——皇上欲立鹿王为太子。
“真的?”
“应该是吧,如今就只有鹿王势大,又是长子, 不立他立谁?”
“还有谨王和安王啊?”
“安王还在打仗, 谨王名声不好,可是不吉。”
“上次二皇子被关在府上、被皇上斥责, 他就成了鹿王,这一次又被冤枉,可不得成为太子吗?”
“啧啧,看来二皇子就是未来的皇帝了。”
“嘘, 胡说什么?当今还好着呢!”
“唉, 天家这些事情, 都与我们无关, 咱们还是看报纸吧。”
……
报纸上不会写这样的事情,但是民间能传。
谨王收到消息,笑了笑, 低声吩咐:“既然有这等流言,还是应该传得更快些,尽快传入宫中比较好。”
“是。”
于是,又一日,宫中也传遍了。
他们不敢在皇帝面前传, 但是他们可以去贵妃那里献殷勤,贵妃身体不好, 不见人,他们可以在门口表忠心。
一时之间,鹿王党和宫中贵妃都如烈火烹油。
鹿王府。
“看来是时机到了,百姓之间也有了传言,就等皇上顺应民心下旨,哈哈哈,恭喜鹿王殿下!”手下官员恭维。
鹿王却是瞬间皱紧了眉头。
他阴沉着一张脸看向众人,目光冰冷:“是谁传出消息的?”
众人一怔,此时也感觉到不对,立刻摇头。
崔太傅大步走进来,脚步匆匆,语气急促:“鹿王殿下,可听闻民间传闻?”
裴铮凝重点头。
崔太傅神情同样凝重,他如今已经年迈,但为了鹿王撑着没有告老,此时走来,脚步有些蹒跚,“殿下,这是有人害你,我们如今只差最后一步,切不能惹怒皇上啊!”
“太傅,我知。”裴铮对他很尊敬,立刻上前搀扶他,“我马上让人去肃清流言,降低影响。”
还是有人不解,低声问道:“殿下,为何?如今正是民心所向……”
裴铮手握紧成拳,声音沙哑:“你们不了解父皇。”
他的手颤抖。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大步进来,急道:“殿下,皇上传旨,招殿下即刻入宫。”
鹿王和崔太傅对视一眼,隐隐不安。
御书房。
鹿王到时,永明帝正在批改奏折。
他小心翼翼行礼,永明帝头也不抬,只是抬抬手,示意他坐在对面。
永明帝态度如常,没有任何不同。
裴铮却越发小心,神情恭敬。
等他在对面坐下后,永明帝继续批改奏折,御书房安静至极。
就在鹿王坐立不安时,皇帝口中随意问道:“你三弟如何了?”
裴铮一愣,随即恭敬道:“三弟……一如往常。”
永明帝笔一顿,抬头看向他。
他满是褶皱的脸上带着威严,一双眼睛浑浊,深不见底,似乎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压迫感袭来。
半晌,永明帝突然开口:“你没去看过你弟弟吧?”
鹿王怎么可能去看?
两人可是死仇,他唯一看过的,是让太医确定三皇子是不是真的疯了。
确定三皇子爬不起来后,他哪里还会去在意?
裴铮冷汗簌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啪!”
永明帝突然将奏折扔在桌上,神情不怒自威。
鹿王吓得跪到后面去,不住磕头,“父皇息怒,儿臣……”
永明帝并不需要听他解释,他只是望着他,手指点着面前奏折,声音冰冷:“每日给你请封太子的奏折不下十数,宫内宫外,满京城都传你是太子……”
“父皇!儿臣绝无此意!”裴铮抬头,脸上神情着急。
永明帝却并不理会,只是问他:“你已经等不及了吗?是不是也迫不及待朕赶紧去死,给你腾位置?”
裴铮吓得脸一白,拼命磕头,额头很快见了血。
他却不管不顾,语气着急:“父皇明鉴,儿臣绝无此意,父皇身体康健,四海——”
永明帝打断他:“你对兄弟毫无友爱之情,行事狠辣,结党营私,也堪为君?回去好好反省吧!”
说完,他将面前的奏折狠狠砸在鹿王身上。
裴铮跌坐在地,面色苍白,唇瓣嗫嚅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
很快,消息疯传出去。
——皇上斥责鹿王殿下不友爱兄弟,行事狠辣,结党营私,不堪为君!
一瞬间,整个京城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那些怂恿着立储的人,也全都哑了火,朝堂一下子就冷静了。
而那些每日堵在鹿王府门口,撵都撵不走的人,如今一下子全都散开,再次观望起来。
之前是三皇子府再没人上门,如今鹿王府也同样门可罗雀。
皇上一句话,透露出他对鹿王的不喜。
那些想要支持鹿王的人,只得先夹起尾巴,不敢在此时捋老虎须。
私下间,悄悄议论。
“皇上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不想立储鹿王?宁王已经倒了,还有谁?”
“还有安王和谨王啊。”
“安王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五皇子出生时,先太子都要避其锋芒,如今还在边关,恐怕皇上真不会立储。”
……
才刚刚提到远在边关的安王,六月十八,边关八百里报喜——
边关大捷!
安王率军夺回寻州!
自此,前朝失去的燕云六州,先太子夺回三州,安王夺回三州。
永明帝大喜过望。
消息一出,满朝皆惊。
安庆王府。
“这可真是时候……”容屏忍不住喃喃。
永明帝刚刚斥责鹿王,正是所有提议立储鹿王的官员偃旗息鼓时,安王的捷报就传了回来。
朝上的风气,恐怕又要变了。
容昭也是一挑眉,说了句:“裴钦运气很好。”
皇帝斥责鹿王的时候,应该是捷报还在路上,没人知道皇上会斥责鹿王,所以安王是真运气好,赶到这个节点。
容昭觉得是安王运气好,可许多官员不这么认为。
这年头人都信玄学,觉得是个吉兆。
安王党以乐亲王带头,请封安王为太子。
而鹿王党自然不愿,朝上又是乱象。
好在如今安王尚未回来,倒是不着急,只是两股势力的博弈与对峙。
安王夺回三州,这是大功一件。
容昭虽然不上朝,但却要去户部与银行,偶尔还要去工部和鸿胪寺,倒是也能听到不少议论之声。
“若说储君,倒是安王更加合适。”
“如今有战功有宠爱,皇上肯定想立安王啊。”
“皇上是真高兴,估计安王回京,就是册封太子之日。”
“也未必,鹿王势大又年长……”
……
安王如今与以前大不相同。
以前他是最小的弟弟,支撑他的是皇帝的宠爱,可如今,他有了战功。
而且,据说安王在边关很是出力,多次胜仗都是他带领士兵打下。
开年失踪后突然出现的那一次,更是异军突进,杀了北燕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所有人提起安王,皆是智勇双全的夸赞。
这一次领兵,皇上也是放了权,安北将军牺牲,镇安将军是朝廷派去的,与安王关系极好,如今明显也是投了安王。
在边关的二十万大军,都算是安王的势力。
有军权,有宠爱,原本势弱的安王党,瞬间和之前声势浩大的鹿王党齐平。
安王还没回来,就已经能遏制鹿王了。
尤其是之前皇上刚说鹿王“不堪为君”,现在朝上再提立鹿王为储君,不太妥当,鹿王党就只能拼命去阻止立安王的声音。
也有提谨王,但比起两位皇子,声音不大。
永明二十七年,六月二十五日。
边关八百里加急,北燕求和。
这一仗,大雁朝大胜,无论是朝堂还是百姓,全都喜气洋洋。
“皇上,北燕求和,应当招安王回京了。”安王党笑语盈盈,朗声道。
安王回来就可能被立为太子。
安王党怎么不高兴?
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反对:“皇上,与北燕和谈尚未谈妥,安王还是应当继续镇守,防备北燕偷袭。”
“臣附议,北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该停止攻打他们,应当继续打下去,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
张丞相皱了皱眉,出列:“此言差矣,寻州之外是辽阔的草原,如何再打?无非就是浪费人力物力,不管安王是否回京,都不应该继续攻打北燕。”
这是公道话。
北燕求和,这仗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不是说他们怕事,寻州之外全是辽阔的大草原,北燕又是马上民族,他们往里面打,北燕人骑着马呼啦啦全跑了,撵都撵不上。
别说军队,就是那些居无定所的北燕牧民都撵不上。
这就是马上民族的优势。
你带着军队打这边,人骑着马跑到另一边去,你再带着人打另一边,人偷偷又摸回来。
北燕只要有马有帐篷,哪里都能跑。
就算是打下地盘,他们也不好占领、守卫。
继续往里面打,还真是浪费资源。
就算能让北燕损失惨重,大雁朝也要付出不少,这一场仗的目的是收回三州,将他们撵回大草原,如今目的已经达到。
安王只要把他们往里面撵一撵,将他们吓住,便大功告成。
这一年的仗,大雁朝有容昭,不缺钱,撑得住,但北燕已经损失惨重。
光是休养生息就不知道要多少年。
而且,他们被撵回大草原,再继续打来就更不容易。
张丞相不同意继续打。
他一开口,又有好些人出来说话,甚至包括谨王。
裴怀悲:“无论是火炮还是炸药,于草原之上使用都是浪费,若是只凭骑兵出击,又未必能胜,孙儿以为,此战到此结束。”
于是,朝堂之上除了鹿王党,剩下的人都支持和谈。
永明帝沉吟片刻,说道:“先不急宣安王回京,等和谈结束,且再让安王回来。”
裴钦还得在边关压阵,让北燕忌惮。
裴铮抿紧了唇。
和谈结束,裴钦就要回来了……
-
而关于和谈究竟要拟个什么章程,又得讨论起来。
鹿王党:“北燕已败,当要求北燕成为大雁朝属国,向大雁朝纳贡!”
这种要求,北燕不可能答应。
这是摆明想让谈不拢,阻止安王回京。
安王党:“你这不是玩笑吗?北燕绝无可能同意,还是应当提些实际的,比如与北燕立下契约,不可再犯大雁朝。”
现在的问题是,北燕输了,但他们也没办法继续往里面打。
双方皆知,如果大雁朝条件太离谱,北燕必定不会同意,他们不同意就跑,反正在草原之上,如今又是六月,他们的马儿不缺吃的。
可一旦撕破脸,安王就又得被牵制在边关。
三座城池已经拿回,北燕已经失败,大家定个契书,北燕再献上些东西,让大雁朝这一仗结束完美,也就差不多了。
鹿王党:“北燕定契怎可信?来年草原粮草不足时,北燕的牧民又得袭扰边关,此时定要让他们再不敢犯!”
安王党:“可你也要提一些有用的要求?这是和谈,当以和为主。”
鹿王党:“也得压住他们,让北燕再也构不成威胁。”
安王党:“数百年来,北燕因着是马上民族,居无所定,降服他们实在是太难,你若是能行,你们去?”
自从容昭的“你行你上”之后,他们吵架常用此话。
……
朝上吵了许多天。
鹿王党提出不可能的要求,想要彻底压下北燕,当然,目的是让安王回不来。
安王党迫不及待想让安王回来,疯狂促进和谈。
两边又是吵吵嚷嚷。
中立派和谨王党则冷眼旁观,只要不是太不离谱,他们不插话。
六月末。
北燕和谈的队伍进京,带来了他们和谈的条件。
北燕与大雁朝结成同盟,再不交战。
同时,献上他们北燕王的女儿,以及一些马匹牛羊,作为他们的礼物。
大朝会。
永明帝接见使臣之后,心情很好,三州收回,他的夙愿已经完成。
但朝下又吵了起来。
“臣认为不可同意,北燕战败,应当俯首称臣!”
“崔大人,你是老糊涂了吧?和谈,你却让人俯首称臣?”
“许大人,下官倒是以为你没甚气节,大雁已胜,北燕若是不愿俯首,那便继续打!”
“钱是容大人弄来的,仗是安王殿下打的,褚大人你倒是嘴巴一张,轻松得很?”
……
又吵了起来。
永明帝突然问:“谨王,你以为?”
裴怀悲神情不变,上前一步,恭敬道:“孙儿以为,和谈是必要和谈,除开他们承诺要献上的牛羊马匹外,北燕若是同意每年低价售卖好马与我朝,也当可以。”
他的态度显然支持和谈,也不排斥安王回京。
永明帝点点头,又问:“鹿王以为?”
裴铮上前一步,同样神情恭敬:“儿臣以为,若是条件太过轻松,倒是让北燕心存侥幸。他们所献上的牛羊马匹,应当再加两倍,每年还得向我朝上供好马,才能让他们再不敢犯我大雁。”
只改了一点内容,将献上的东西翻三倍,每年从买马变成上供马。
这么一点改变,就可能导致北燕绝不同意。
——鹿王党依旧不想安王回京。
永明帝微垂眼眸,随即,他看向张丞相。
张丞相心领神会,三州已经收回,只要北燕和谈签署同盟协议,在永明帝手上,历史功绩漂漂亮亮。
若是最后一下没谈妥,战争再拖个几年……那便不美。
明白了永明帝的心思,张丞相出列,朗声道:“臣以为,两位殿下所言皆有理,北燕献上的牛羊马匹,确实应当再多一些。至于每年上供好马,北燕应当不会同意,便低价购买每年至少一千匹马,如何?”
鹿王心口一紧。
这要求,可能北燕会答应。
安王党立刻附和。
崔太傅当即上前,皱眉:“丞相,这条件是否太过简单?”
张丞相笑道:“自然还有些其他条件,可以协商。”
剩下那些小条件,根本不值一提啊!
崔太傅叹口气,又道:“收回三州,赶出北燕,他们又愿意和谈,咱们还是应当再多提些要求,这样委实太便宜北燕!”
永明帝张张嘴,正要开口。
突然,小黄门禀报:“皇上,容大人来了。”
永明帝一怔,满朝文武都是一怔。
容昭不是躲庄子上研究什么生意吗?怎这种时候跑来?
永明帝没有阻拦,容昭很快便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着一袭红装,显然是云容坊新作,黑红两色,又好看又飒爽,她挽着女儿家的发髻,就这么大喇喇悠闲走入朝堂。
手上还提着一个油纸袋子,看起来不像是上朝,倒像是赶集。
朝上还有一个女官。
但刘婉君是除非有人提到她,否则都尽量低调,衣服也都穿官服,倒是不违和。
就容昭不一样。
这丫一出场,那真是极其显眼,谁都忽视不了。
今儿还是上朝,她穿着女装就来了。
好几个好古板的官员忍不住摇头,却又顾忌她的身份与怼人能力,不敢开口。
如今容昭在朝上,已很有些威严,不好惹。
永明帝:“爱卿怎来了?竟还未穿官服?”
他有点不高兴。
容昭笑道:“臣本来在庄子上研究新生意,正好有了成果,又听闻北燕和谈,便来看看热闹,没来得及换衣服,还望皇上见谅。”
众人:“……”
你要不要把看热闹说得这么直白?
永明帝倒是立刻坐直了身体,容昭会来,肯定是有话要说,这丫头虽然不着调,但是办事是真靠谱。
他便问:“爱卿有何建议?”
容昭笑着歪头,脸上带着疑惑:“那现在谈到哪一步了?”
后排的张长行出列,迅速给她解释。
而后又站回去。
在外面他们是朋友,在朝上,容昭是大官,他且还是小官。
容昭闻言,对着他点点头,而后收回视线,看向上方,“臣觉得鹿王殿下、谨王殿下和丞相大人所言皆有理。”
顿了顿,她微微笑:“臣以为,献上的牛羊马匹数量,应当五倍。”
众人:“???”
全场皆惊。
包括鹿王都是一惊,他想破坏和谈,所以要求献上的东西三倍,容昭这家伙张口就是五倍,她也是破坏和谈的?!
永明帝眉头当即紧皱。
张丞相给了她个眼色,让她不要胡说,而后打圆场:“容大人惯会挣钱,可能不了解北燕的情况,他们给出的数量已经很有诚意,再加一些即可,五倍实在是为难北燕。”
容昭知道张丞相是好意,轻轻一笑:“从战争投入来说,便是五倍、十倍、二十倍,也补不上朝廷在这次战争中的花费。”
话音落地,所有人面面相觑。
裴铮倒是立刻接话:“容大人所言甚是。”
安王党的人不高兴了,三倍都谈不拢,五倍不是想要破坏和谈、阻止安王回京吗?
虽说他们因为安王的吩咐尊重容昭,又因为容昭的脾性,不敢惹她。
但涉及到安王回京,他们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郑大人神情冷淡:“容大人,你最近在家研究生意,莫不是把脑袋研究糊涂了?”
立刻有人附和:“听闻容大人的庄子上养了许多牛羊,还专挑产奶的母牛母羊,莫不是容大人那新生意需要牛羊,所以打上了北燕献礼的主意?”
安王党立刻反驳她,鹿王党又跳出来帮她说话。
上首,永明帝越来越不高兴。
“噗。”容昭突然笑出声,在场人瞬间安静,茫然地看向她。
此时,她已经抬了抬手,幽幽道:“皇上,臣有办法让北燕同意献上这些礼物,也会让他们同意每年低价卖好马给我们。”
永明帝抿唇,缓缓开口:“你且说说。”
如果来的不是容昭,他已经让侍卫将人拖下去了。
也就是容昭,他还愿意听一听。
满朝文武也都竖起耳朵。
容昭的建议……
只要她是认真的,还是很靠谱。
容昭将手上的油纸袋递出来,声音淡淡:
“臣在庄子上研究了一门新生意,林大人说得对,确实需要大量牛羊,此生意一出,必定需要更加庞大数量的养殖母牛羊,此生意为——奶粉。”
众人茫然,完全不理解她在说什么。
不是北燕问题吗?
怎么又扯到牛羊生意?
现在还有什么生意比银行重要?用得着她这般重视?
容昭对着小黄门招招手,吩咐道:“取些温水和碗来冲泡,给皇上与诸位大人尝一尝。”
小黄门下意识看向皇上。
永明帝也摸不着头脑,但却点了点头。
容昭这般大张旗鼓,通常都是真有东西。
小黄门立刻让人去拿水和碗,一张桌子上放着数个小婉,一字排开。
虽说是给大人们尝尝,但也不是每个官员都来一碗,摆点碗意思一二,即可。
容昭打开油纸袋,将里面的东西舀出来,微微泛点黄的白色粉末被放在碗里,她的动作优雅,声音轻轻——
“顾名思义,是用牛羊的奶做成的粉,先通过高温煮沸消毒、浓缩,而后摊在滚烫的滚筒之上,烙成薄膜,碾成粉,刮刀刮下,就是奶粉。”
“此物干燥能保存,而且对身体极好,若是在战场上来不及吃干粮,兑上一些喝了,便能果腹,且能强身健体。海贸出海,奶粉也是必要物资。”
“孩童也能食之,若是推广,便能养活更多的无母孩童,甚至也能将母亲从孩童身边解放,让她们去创造其他价值。”
她行事喜欢一举多得,既然要解决问题,那就顺便将女子问题一并解决。
工业革命,需要女子从孩童身边脱离,去做她们自己的事情。
容昭说着,兑好奶粉,自己先喝了一碗,味道还挺好的。
不枉她花费了这么久的功夫。
众人皆有些茫然。
容昭笑容灿烂,十分随意:“皇上,诸位大人,尝尝呀。”
众人:“……”
这般严肃的朝会,怎被她搞得越发像集市?
永明帝抬手示意,小黄门立刻给他端上去一碗。
其他人面面相觑。
谨王率先走上前,端起一碗,尝了口,点点头:“不错。”
随即,张丞相、关大人等更多人都来品尝。
显然,他们想要看看容昭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郑大人皱着眉,不满:“容大人,这和你说的北燕会同意,有何关系?”
他不明白容昭怎么搞这一出?
甚至他都不明白容昭的立场到底是什么!
她莫不是真会阻止安王回京?
容昭喝着牛奶,不理他,只目光看着碗中,缓缓道——
“奶粉用途极广,未来还能通过海贸销售出去,就需得极多的牛羊,需要辽阔的草原来养,也需要无数人参与其中,成为养殖牧民。”
“我已确定能建生产线,可以制作更多、更大的生产线,建立数个奶粉厂,未来辽阔的草原都会养上牛羊,挤奶售卖给奶粉厂,无数人围绕着奶粉厂定居下来,专心养牛养羊。”
“除此之外,肉干、毛绒制品、牛羊皮,皆可收购制作产品,牧民们养牛养羊,便可发家致富,长此以往,奶粉厂和收购厂,将是他们耐以生存的保障。”
她嘴角上扬,将牛奶一饮而下,将碗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已经安静至极的朝堂之上,显得十分清晰。
“届时,若是牧民使我大雁不快,无需动武,只要停掉所有奶粉厂与收购厂。”
他们以此为生,他们会养上更多的牛羊。
一旦停下,不仅停掉他们的收入来源,辽阔草原无处可销的牛羊,都将成为他们的负担,蚕食他们的血肉。
而过惯了好日子,会想回到过去那种于马上,朝不保夕的生活吗?
这是一个充满算计的互利共赢。
容昭站在朝廷之上,一袭红装,十分抢眼,却又理所当然。
自从她着红装出现后,所有人看到一抹红,都会下意识想到她,就是那般刺眼,让人十分难忘。
她此时挽着温婉的头发,嘴角含笑,眉心一点红痣与红装映衬,璀璨夺目。
这般温和的人,用含笑的语气,以兵不血刃的计谋,蚕食着数百年困扰中原朝廷的北方难题。
“奶粉厂与收购厂为合资工厂,五成股份应当归于朝廷,世代隶属大雁。”
容昭抬手,眉目含笑,红痣微红——
“那剩下五成股份,归北燕。”
红色袖子张扬,纤细修长的手指伸出,直指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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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容昭:打个P的仗,都给我搞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