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清晨, 尚未从暖和的被子里起来,温夏便被香砂惊喜的声音唤醒。
珠帘清脆碰撞, 香砂挑起帐幔走进寝宫。
“主子,下雪啦,好大的雪!外边可漂亮了。”
温夏睁开眼,贪恋被中的暖和,倒也欢喜地漾起唇角。
她起床穿戴好,在庭中踏着雪玩。
厚厚积雪给大地盖上一层白被,庭中红梅从满枝雪中露出红瓣小脸。她的秋千椅上也被白雪覆盖, 雪团跳上椅子,秋千随着它圆滚滚的身体轻摇,连猫也发出惬意的喵叫声。
温夏捂着手中汤妪, 任寒风拂过脸颊,她此刻又想在雪地里作画了, 但怕眼疾发作。只多站了片刻,她便回到暖和的殿中, 轻轻漾起唇角。
今后还长着呢,美景也不急于这一时看尽。
…
白茫茫的天地中,一骑烈马肆意冲破这簌簌疾落的鹅毛大雪,玄色衣袂凌厉翻飞在这疾雪中。
戚延睫根覆满了雪片,入目一片皑皑白色,依稀有三三两两坐落的木屋点缀。连续多日不休的赶路, 身体早已到承受的极限, 他强撑眼皮, 紧绷薄唇扬鞭策马。
这是燕国的境内。
离东都皇城不过再有一个时辰的路程。
他比最先出发潜入燕国的陈澜等人还要快些。
云匿追赶在后, 终于在戚延慢下脚程时与他并排前行。
“皇上,您必须歇一歇, 否则这样到了东都属下与您都得废。”
戚延不曾停下。
他这些时日都是施展轻功赶来,内力耗尽,如今只能骑行。
这是燕国境内,尚未探得温夏具体在何处,他所带的人马不过二百死士,都比他慢了两日的路程,还在后头。
他如今靠不了别人,只能靠他先寻到温夏。
如果带走她的真是燕国皇族,不管她最开始是不是自愿,他只怕她如今遭人强迫,想回故土而不得归。
他是她的丈夫。
他必须保护她。
“青影几人探得如何?”
云匿道:“几座王府摸了,没有皇后的消息,燕国皇宫守卫森严,青影派人进入差点暴露,正在想办法探进宫里。”
戚延薄唇紧抿作冷淡的线条,策马奔腾。
他终于穿过寒风朔雪,驶入东都。
而青影等人总算摸到了消息,回禀时,青影惴惴埋下头去:“属下看到皇后娘娘了……”
……
簌簌大雪落停时,庭中又垫起了厚厚一层积雪。
霍止舟出现在华玺宫,明黄龙袍外系着雪白貂裘,长长宫人敛眉立在他身后。
“我来带夏夏去看雪。”
他很少这样郑重地过来,薄唇噙着笑,眼底的一片温柔之色映衬在这片清冷的雪地中,似把天际都温润起来。
温夏站在门中,微微一笑:“在庭中赏雪吗?”
“去一个地方。”
温夏有些黯然:“可我如今需要少在雪地里待。”
“我知道。”霍止舟低笑:“你可以放心。”
温夏有几分好奇:“那你等我片刻。”
对温夏来说,赏雪这样美好的事也是需要仪式感的。
她回房换上海棠色曳地锦衣,腕间佩戴一双春带彩翡翠手镯,换了新的绣鞋,将极好的银狐裘系在肩头,对镜一番,才挑了相称的石榴红口脂抿在唇间。
镜中人姝色无双,有着发自内心的愉悦浅笑。
温夏起身同霍止舟坐上御辇。
穿过御道与几重宫阙,入目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只是这雪地中竟有姹紫嫣红的小动物,各种颜色依次排开,它们各自做着憨态可掬的姿势。
温夏很是惊讶,靠近才见是以布制成的各种小动物,尤其是一匹小马驹格外像她北地里那匹。一群抓着蹴鞠玩的橘猫也格外可爱。但这些动物身上的颜色却都极深极浓。
不远处,每隔几丈都排开彩布糊的树,茂密的枝桠翠绿盎然,垂下千万绿丝绦在朔风里飘**。
整座白雪天地都被彩色装点得十分鲜艳。
“这些……”温夏又是惊喜又是疑惑,仰起脸凝望霍止舟:“为什么都是彩色的?”
“雪盲症是因为雪地空旷,除了白雪的颜色没有其他颜色相称,看久了才会伤眼。”霍止舟耐心为她解释:“现在有五彩斑斓的小动物们陪你一起赏雪,你可以不用再担心旧疾发作了。”
温夏怔怔听着他解释这原理,洁白雪地之中,霍止舟颀长挺拔,瞳孔里倒映着她。
她忽然第一次以看待成熟儿郎的眼光去看待他。
“那里还有滑道,我带你去。”霍止舟牵住她的手。
温夏没有拒绝,卷翘的睫羽下,她杏眼盈满一汪温软的水,任凭霍止舟牵着她踏上这片洁白雪地。
银装素裹的世界,他们身处在七彩之中。
温夏遥望去,满目彩色点缀其中。
她再也不会因为空旷的雪地而伤眼睛,再也不会去想观宇楼下一望无际的绝望。
任霍止舟紧紧握住她手掌,她瞧着脚下新绣鞋印在雪地中的纹路,真好看呀,她轻轻笑了起来。
“怎么了?”
霍止舟垂眼问。
温夏没有抬起头来,在朦胧泪光里望着脚下漂亮的鞋印。
“四哥哥,哪里有这么好的地方呢。”
“这是我父皇从前设在宫中骑射的马场,故而这般宽阔,你不想被人瞧见,不会有人过来打扰,周围都守着禁军。”
“我是说,哪里有这么好的地方。”温夏抬起头来,笑着凝望他。
一行泪从她红红的眼眶里滑下。
霍止舟收紧双眸,敛了笑俯下身擦她的眼泪,动作轻得怕稍一用力都会弄疼她这张脸般。
他目中深重而庄严:“以后都会有这么好的地方,不管我是温斯和,是霍止舟,我都会给你这么好的地方。”
温夏绽起笑来,不再管往昔身份教条,不再管笑不露齿。她皓齿灿然,红唇在冷空气里浮生着娇嫩的嫣红,酒窝明媚而纯粹。
旁边的大兔子不再是白色,因为她的眼疾,它们变成了草地的绿色,手中捧一只红彤彤的柿子。
温夏笑着往那滑道小跑去,紧拉着霍止舟滚烫的大掌。
那滑道背后便是供先皇骑射休息的宫殿,里头候着几名宫人,侍奉着火炉上烘烤的茶水点心。
温夏提着裙摆小跑上滑道,坐在圆形的滑板舱内,从布满冰雪的坡道高处冲下来。
飞雪四溅,不染纤尘的天地间只有她明媚的笑声。
而那背后宫殿楼顶之中,被云匿死死拦住的戚延何曾听过她这样的笑声。
半开的窗户背后,戚延双眸一片猩红,千辛万苦寻找的心上人就在他眼前。
他终于找到温夏了。
他以为她会过不好,穿不暖,会被人欺负。
可她穿着奢贵的雪银狐裘,腕间、脖颈间戴着漂亮的翡翠,被无数宫人拥簇侍奉。她笑靥这样明媚,牵着另一人的手。
忆九楼里见过的男子正是此人。
一袭明黄龙袍,叫温斯和,也叫霍止舟。
她竟抛下了他,转投了燕国皇帝身侧。
她对得起他么?
喉间一片灼痛,翻涌起一股腥甜。
手上的扳指再一次被戚延仅存的内力捏碎了,掉向地面。
云匿忙谨慎地用脚背接住,怕弄出异响引来禁卫。
戚延提着最后的内力欲飞下去带走温夏。
“皇上,不可!”
云匿焦急之中,被迫点住戚延穴道。
戚延动弹不得,布满杀意的嗓音呵斥:“解开!”
“我们去不得。”云匿急迫解释:“我们好不容易能避开重重禁军进入燕国皇宫,尚不知这燕帝的暗卫布在何处,现在下去无异于送死,您带不走皇后娘娘。”
他们的人马不过二百死士,差两日才能赶到这里,目前宫外也不过就青影带着的十人,怎么可能把一个大活人从这防卫森严的燕国皇宫里救走。
戚延死死望着雪地中那张明媚的娇靥。
温夏一遍一遍坐着那滑舱,一个坡道就能让她这么开心吗?
他为她买山凿山,给她用不尽的珍贵翡翠,让她享受一代帝王能给的无上的宠爱,她为什么没有这样开怀笑过?
她是他的妻子。
为什么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与别的男人牵手,对别的男人带笑!
被点了穴,戚延安安静静地立在晦暗窗前。
可无人能见他一双冷漠萧杀的眼底早已是汹涌暗潮,狂风暴雨都似从这双眸底倾覆。
温夏不厌其烦,一遍一遍从坡道上滑下去,又提着裙摆跑上,再滑下。
霍止舟站在滑道的尽头,总会等她滑下来时握住她双手,送到他唇边为她呵气。
戚延死死望着他们交握的手,望着温夏微仰的脸颊,惊涛骇浪都在他一双布满杀意的眼眸里。
一双眼里的戾气足矣毁天灭地。
“怎么了?”
雪地滑道旁,霍止舟紧望着温夏。
温夏从四溅的雪粒中揉着眼睛,不停眨着睫毛,睫根轻颤。
“好像雪进眼睛里了。”
霍止舟蹲下身为她检查。
温夏坐在铺着软垫的滑舱里,微微仰着冻红的脸颊,任霍止舟托起她下巴。
他动作很轻,小心地为她吹掉眼睫上的雪粒。
“已经在你眼化开了,别怕,雪干净。”霍止舟嗓音温润:“闭一会儿就好了。”
温夏闭上眼。
她听话得有些乖,被雪天冻红的面颊泛着一层柔粉色,让人忍不住想去保护。
霍止舟忍俊不禁笑了。
温夏睁开眼:“四哥哥笑什么?”
她好像在这一刻娇俏而温柔。
霍止舟深深紧望她,视线凝在她一双吐纳着气息的红唇上。
咫尺的距离,温夏轻轻颤下眼睫。
霍止舟喉结滑动,缓缓俯下身。
她垂下长睫,最终颤抖地阖上眼。
冰凉的唇相贴,温夏轻轻颤抖着,却没有再避开。
霍止舟触碰着她唇形,以冰凉的薄唇细细描绘。
他没有经验,除了温夏睡梦里那回,是第一次这样亲吻她。他只觉得不得章法,直到温夏呼吸难忍,轻轻启唇,湿热的呼吸吐纳在他唇边。他好像终于寻得出口,柔软的舌探入她唇中,吻到一片甜息。
带着薄茧的手指扣住她后颈,另一只手缠进了她五指,与她紧紧交握。
温夏心脏不停地咚咚跳着,霍止舟的吻从生涩到主动,游刃有余地侵入。她脸颊滚烫,脑中也嗡嗡失聪,在他越来越深的吻中软了腰骨。空气稀薄,她轻喘地发出一声娇吟,却甘愿仰起脸颊回应,紧紧揪着他龙袍衣襟。
皑皑雪地刺着一双猩红的眼眸,布满了血丝,布满了滚烫眼泪,从戚延眸底滚落。
为什么?
温夏是他的妻子,他才是她的丈夫!
她为什么可以心甘情愿靠在别人怀里!
他把世间恩宠都给了她一人,她为什么要抛弃他,背叛他?
眼泪滚落在挺拔的鼻梁,戚延挣扎着动弹,想强行冲破被禁锢住的穴道,最终震破经络,只能吐出一口血来。
云匿焦急搀扶他:“皇上,别看了。”
还,还怪好看的。
身为皇后的颜粉,云匿不敢说皇后娘娘跟底下那燕帝也挺相配。
“替朕解开穴道!!”
血丝与杀意充斥戚延双眼,薄唇被鲜血染红,他此刻宛如来自地狱,周身的暴戾几欲摧毁这泱泱山河。
云匿无法,道一声“得罪了”,封下戚延的哑穴,跪在他脚边:“皇上,请您振作!此刻只有我们主仆二人,内力耗去八成,冲下去只会被乱刀砍死。”
云匿苦口婆心:“属下封您穴道是大不敬,可您这么下去救不了皇后,您得想出一个计谋来,求您振作!”
戚延死死望着倒在陌生男子怀中的温夏。
她螓首高仰,情动难抑。
那样甘愿。
他没见过她这样为他。
甚至到现在他才看见那明黄龙袍上系着的腰带多么眼熟。
那是她亲手所做。
他曾以为那是她做给他的,他还高高兴兴地系在了腰间。
为什么啊?
寒风自冰天雪地卷裹而来,割在鬓侧,砭痛着骨头。
那龙袍上的金丝线被温夏纤长的指甲勾破,松松散散地拉出几绺。
她美目涣散,缺氧的红唇轻喘着气息,终于先从霍止舟的亲吻中退开。
四目相对,温夏喘着气,胸脯上下起伏,在这双深情的眼下红了双颊。
霍止舟眸底一片柔情,薄唇抿起笑。
他张着唇想说许多的话,熬过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得到了她的回应,他多开心。
可他只是深望温夏,不愿打破这难得的气氛,指腹擦去她嫣红唇瓣上的水渍。
他的耳朵逐渐也红了。
温夏倚在他臂弯里,还揪着龙袍衣襟上那松散开的金丝线,目中一愧:“龙袍坏了……”
霍止舟垂眸瞧了眼,忍不住笑出了声,握住她手指亲吻:“没关系。”
“还想滑雪吗?”
温夏摇头,从他怀里缓缓坐起来,红着脸抚弄明明还整齐的鬓发。
她起身说要回去。
霍止舟将她送到华玺宫。
“四哥哥。”温夏低唤道,凝望他的眼眸却无比坚定。
已经发生的事,温夏不会逃避,也不愿不清不楚。
被她一唤,霍止舟很庄重地等候她说。
“你今后不可以再骗我。”
霍止舟眯起眼眸,温润的嗓音这一刻严肃发紧:“骗你?”
“嗯,芸娥的事。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欺瞒我,哪怕是为了我好。”
霍止舟松下神态:“嗯,我向你保证。”
“还有什么,你说。”
“如今皇上还在四下寻我的踪迹,我与你之间……我不想太早让母亲与哥哥们那边担心,所以你我暂且就先像此刻这般吧。”
“我都尊夏夏之意。还有什么?”
温夏抿起唇角摇头:“以后再告诉你吧。”
脑子好像轻飘飘的,她都想不到了。
霍止舟低笑:“想去看雪时随时告诉我。”
温夏点头,望着他腰间玉带,她忽然问:“四哥哥,你的玉笛呢?”
她好像到如今都没有再见他像从前那般,将珍爱的白玉笛系在腰间。
霍止舟微顿片刻:“摔坏了,以前发生过很多事。”
温夏见他没有细说,明白恐怕是如心口那旧疾般,是他不愿展露给她的难堪。
她没有再问,目送他乘上御辇。
入目一片皑皑白雪,他明黄衣角渐渐远去。
温夏回到寝宫扑进床榻上,紧拥柔滑的软枕,鼻尖埋在枕中深深呼吸,心脏还像方才那样跳得很快。
她竟然亲了她的四哥哥。
可他如今已经不算是她哥哥了,她不是违逆伦常。
许映如把太后的放妻书寄给霍止舟,而不是直接给她,便是希望告诉霍止舟她已经是自由身。
娘亲也是希望有一人能护她伴她的。
香砂走进殿中,瞧着温夏这般模样,忍不住笑:“主子,您想通了便好,只要您开心奴婢就开心。”
“今日那雪地好漂亮呀,满地七彩的小动物,怎么还能想到给树木也裹上彩色的衣服,四公子真是用心!”
温夏从软枕中抬起头,眉眼生着温柔的笑:“今日我见你也想坐那滑道,明日我再带你去。”
香砂开心地应承着。
翌日,霍止舟政务繁忙,擎丘过来禀报说他要傍晚才能过来陪她。
温夏让他安心忙国事,带着香砂去了雪地中滑雪。
主仆俩很是开心,算是第一次在异国他乡彻底放下烦心事。
玩得累了,温夏从滑道上下来,回到旁边殿中小憩。
暖炉上烘着板栗与糕点,温着霍止舟送给她的桃花清酿。
香砂为温夏斟酒,剥着板栗。
温夏见她手指仍是玩雪时的一片通红:“坐下烤火。”
可话音刚落,一道闷哼声响彻这殿中,侍立在四角的宫女倒了下去。
一抹玄色的魅影袭向香砂,在温夏尖叫的同时,滚烫的大掌捂住了她嘴唇,无比熟悉的龙涎香浓烈地弥散在她左右,似无穷的黑暗吞噬了她。
温夏恐惧地睁大瞳孔,颤抖着眼睫,被有力的手臂揽住细腰,后背抵在身后墙壁上。
而她眼睁睁望着那玄色魅影停下,是云匿。
香砂晕倒在云匿掌下。
温夏颤抖地望着眼前袭进的人影。
戚延俊美无俦的面颊不带一丝温度,一双深眸只有暴戾,只有嗜血的杀气。他紧绷薄唇,如刀雕刻的面庞与鬓角覆着风霜,高大健硕的身躯朝她倾轧而来。
那一身颠覆山河的祸乱,让温夏顷刻流下无助而恐慌的眼泪。
他是她的劫,是她的魇。
他为什么还能找到她……
温夏张着唇,竟然已无法发出声音。
而下颔被戚延手指捏住,他的皮肤比以往更粗粝许多,茧压在她娇嫩脸颊上,她恐惧得流下眼泪。
唇被他冰凉薄唇覆住,他撬开她齿关,直驱而入,没有一丝柔情,粗暴而残戾。
眼泪布满温夏脸颊,她推不开也发不出声音,只有痛苦的呜咽声。
后背抵靠着墙壁,他健硕的身躯也似铜墙铁壁禁锢住她,温夏痛苦地睁着眼,唇齿一咬,不知咬破了他哪里。
戚延闷哼一声,终于停下来。
他修长手指狠狠捏着她下巴,语气无比的冷漠。
“温夏,你知不知道你是谁的皇后?”
“朕才是你丈夫!”
殿外传来纷乱的脚步声。
温夏无法呼救,只觉得后颈袭上一股酸麻,戚延暴戾的脸覆灭在她眼底,她便再也没有了知觉。
宫门外,锦雁察觉异常后立即放出烟雾信号,与云匿交上手,大喝“来人”。
戚延已带着温夏,在其余几名暗卫掩护下逃出了燕国皇宫。
……
温夏睁开眼时,入目是陌生的帐顶,她惶恐地爬起来,一眼望见拴上门折回身的戚延。
他一步步走向床榻。
温夏摇着头,眼泪已经布满了脸颊。望着他居高临下的健硕身躯,她多清楚他想做什么。
“不……”她爬到床沿,又被他狠狠扔回床中。
他单手便可以截断她的生路,这样轻而易举。
温夏跪爬到床尾,只想逃离开,可再一次被戚延大掌钳住脚踝。
绣鞋掉在了床榻中,她被狠狠拽回。
“我求你,不要……”
温夏挣扎的双腕被戚延轻轻易钳住,系在腰间的衣带在这挣扎里绑在了她双腕与床栏之间。
戚延一双桃花眼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帝王无情的冷戾。
他捏住她下颔,迫使她娇嫩的双唇都嘟在这份狠力下。
“温夏,朕给你无上的恩宠,是你不要的。”
“逃到燕帝身侧,他就能保护你?异想天开!”
“这燕国江山,朕会夷为平地。”
温夏被覆住双唇,所有的痛苦都只化作她与他唇舌间的呜咽。他吻她,更似亲咬她,比从前每一次更甚。
“我求你,不要,我求求你!”
“不要这样对我,皇上……”
“我不要呜呜,我恨你。”
“戚延……”
她痛苦地呼喊:“太子哥哥!”
戚延脊背一僵,终于在这一声里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