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康熙回来时见到徐氏站在房门口迎接她, 一身浅绿色旗装,小巧的两把旗头,上面是一些好看的珍珠跟精致的绒花,耳坠是一对墨绿色玛瑙珠子, 手腕上也戴了一串银镯, 整个人站在娉娉婷婷,端庄精致。
他眼神流出几分疑惑, 徐氏是不怎么爱打扮的人, 平日里穿得也简单,有时候起床也只是简单梳个发髻, 珠钗都没戴,今日怎么还打扮上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万岁。”
连声音都变柔了,竟然还学会请安行礼了,康熙一头雾水,平日徐氏真的请安行礼能省就省, 尤其是他们私底下相处时,不过他还是绷住了, 想看看徐氏搞什么花样。
“起来吧。”
“皇上, 外面是不是很冷, 快抱住暖手炉。”
徐氏塞一个暖手炉过来,才十一月初, 其实也没有非常冷, 康熙还是接过了,进屋。
后头跟着伺候的人已经开始忙活, 叫膳的叫膳,备水的备水, 皇上在外面奔波一天,路上难免有风尘扑来,皇上又喜净,回来第一件事可能是沐浴。
“皇上,可要先沐浴,需要臣妾伺候吗?”
“不用。”
“好嘞,皇上,你先去沐浴。”
康熙很想知道徐氏葫芦里卖什么药,一直没问她为何反常,沐浴出来见徐氏还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皇上,你出来得刚刚好,晚膳摆好了,快过来吃。”
“嗯,伤口还痒吗?”
“还是有一点,不过臣妾抹了清凉膏,暂时不痒了。”
晚膳依旧是九菜两份蛊汤,吃不完的,皇上会赏给底下的人,徐香宁吃得很饱,吃完后开始漱口。
皇上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又开始在旁边的书桌前看折子。
过了一会,他招她过去,她干脆坐在他腿上,而皇上把她困在怀里,继续教她蒙文,她似听非听。
“不准动,安分点。”
康熙被她磨得都觉得身子一热,制住乱动的人。
“皇上……”
娇滴滴的一声,康熙是看出来了,徐氏今晚是存心勾引他,他盯着她,低头吻上去,之后把徐氏抱起来往床那边走,把她放在**,待他们身上的衣裳褪尽时,徐氏突然抵住他胸膛。
“皇上,我们今晚不能做,臣妾葵水来迟了,可能怀孕了,我们不能做,对孩子不好。”
“怀孕了?请太医看过没有?”
“太医把不出来,月份太浅,不一定真的怀孕,可能只是葵水来迟,不管怎么样,我们得谨慎为主,皇上,你快穿好衣服吧。”
康熙是火都起来了,忽然一下被浇灭,他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徐氏,就知道她是在整他,她早就知道她月事来迟,偏偏还来勾引他,勾得他火气噌噌往上后又来这么一句。
“真没骗朕?”
“没,哈哈哈……”徐香宁是真忍不住笑了,想往床那边躲远一点,又被拉住,她跟皇上在**闹起来,扑腾扑腾,她让皇上别抓她,这床不比御榻宽敞,皇上的手一伸就能抓到她。
反正在外头守夜的太监与宫女听着里面的动静,都听得耳热,装作没听见低下头,纷纷心想皇上对徐常在真好。
“用手。”
“什么,我没听见。”
“你听见,你要是今晚不帮朕,朕会治你的罪。”
“天天想着治我的罪,那我肯定不能帮你,我不帮。”
康熙直接抓住徐氏的手,只是徐氏笑着挣扎。
“皇上,你先前可是很正经,克己复礼的,臣妾先前这样帮你,你还义正言辞拒绝了,这会你怎么还耍赖上了,你不是嫌弃臣妾手法不好吗?”
“徐香宁。”
“爱新觉罗.玄烨。”
又被乱叫名讳的康熙上手捂徐氏的嘴,徐氏又挣扎,跟个泥鳅一样乱动,他是又心累又觉得好笑,他竟然有闲心陪徐氏这么闹腾,“算啦,那就睡吧,明日把跟随的太医找过来替你把脉。”
“嗯,皇上,你老老实实的,别再动我。”
听着徐氏说话都还有颤抖的笑声,康熙无奈,只摸了摸徐氏的后背,把她搂过来,让她安心睡觉。
“那我真睡了?皇上不许责怪我。”
“嗯。”
心情大好的徐香宁真的闭上眼睛,时辰不早了,她本以为她还要一会才能睡着,不料没到一会她真睡着了,独留康熙一个人面对自己被挑起来的yu火,很晚才睡着。
第二天,徐香宁被跟随过来的四名太医轮流把脉,四名太医均不敢断言她怀孕与否,纷纷跪下请罪。
皇上神情严肃。
“皇上,只是月事迟了而已,臣妾的月事偶尔也会迟一段时间,说不定臣妾没有怀孕,别着急,再过一段时间再说。”
“给她开药。”
四名太医共同商量出一张药方,温补身子又不伤胎儿的药方,药性温和,在回宫前,徐香宁便开始喝药。
十一月十日,他们一行人终于开始返京,两日后到京城,回到皇宫里已是未时,晚上还有接风宴,徐香宁到了墨韵堂就先躺**睡觉,路上颠簸,皇上的马车虽宽敞舒适,但毕竟是马车,行驶得再平稳也能感觉到颠簸,她没能在马车上睡觉,累得要死,这一睡直接睡到天黑,起来简单打扮一下便去参加接风宴。
常常在坐在她旁边,一晚上都在说话,皇上遇刺的消息早就传回京城,还有她保护皇上而受伤,命悬一线的事也传回京城,问她当时的情况,她是怎么救下皇上的。
“等回去再跟你说。”
常常在点点头又问这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
徐香宁挑了几件简单讲一下。
许是皇上也疲乏了,舟车劳顿的,皇上早早起座回宫,皇上一走,众人也纷纷离席,接风宴没持续到一个时辰。
徐香宁回到墨韵堂,先张罗沐浴,洗完澡穿着长袖长衫出来,这天冷了,可屋里还没燃炭,冷飕飕的,只能穿多点衣服保暖。
“小主,喝口姜茶吧。”
张嬷嬷端来一杯热乎乎的姜茶。
徐香宁喝完后对上张嬷嬷看过来的视线,“怎么了?”
“小主,可否让奴婢看看小主受的伤?”
“已经好了,只剩下一道疤,嬷嬷别担心。”
一旁的小邓子还没去梢间睡下,抢着说话道:“小主,你知道消息传到宫里的时候,我们多担心,奴才都听说那箭都穿过小主的身子,奴才一听觉得太吓人了,奴才还听说小主差点挺不过去,我们几个哭得老伤心了。”
“没穿过,只是射中我的后背,让你们担心了。”
张嬷嬷感性地抹抹眼角的眼泪。
徐香宁握住张嬷嬷的手,宽慰道:“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这样就知道没事,那伤已经完全好了,只有一点点疤痕。”
“小主没事就行,奴婢听说小主的月事迟了十几天了,小主是怀孕了吗?”
“还不知道,月份太浅,太医还没诊出来,不敢断言,不过我这几日的确感觉到身子容易疲乏,我想八九不离十,可能真的怀孕了。”
徐香宁说这话时没有很高兴,她依旧很恐惧怀孕生子,恐惧古代的医疗技术,可侍寝又不能避孕,她跟皇上这么频繁发生关系,要是怀孕也不意外,还有就是她哪怕真的顺利生下孩子,这孩子也不会养在她膝下,有孩子等同没孩子。
“小主,怀孕了是好事,小主别愁眉苦脸,在这皇宫里有子嗣傍身终归是一件好事,小主得好好休养,可不再像上次那样怀孕而不自知,时候不早了,小主还是赶紧歇息吧。”
张嬷嬷的催促让徐香宁都忍不住笑了笑,不过的确累了,哪怕白天睡了一觉,她还是听嬷嬷的话躺到**,被子盖好,刚开始没能睡着,想着春喜的事,皇上说等回到宫里,他会将春喜放出冷宫,不知他是否还记得。
在各种担忧中,徐香宁睡着。
……
钟粹宫,寝殿内的四个烛台还燃着白色蜡烛。
宫女红星替荣妃一点点把放下来的头发梳顺,动作轻柔缓慢。
贵嬷嬷进来凑在她耳边说几句话。
“徐常在真的怀孕了?”荣妃惊讶。
“听说是月事迟了,皇上在回京前还请了几个太医给徐常在把脉,可能是怀孕了。”贵嬷嬷也不敢断言。
荣妃叹口气,这徐常在真是盛宠一时啊,她下午听闻徐常在在此次出巡一直跟皇上同吃同住,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其它跟去的小主没有侍寝机会,所有侍寝机会几乎被徐常在一人霸占,不过听说徐常在此次因为救皇上受了很重的伤,没想到还能怀孕。
救皇上有功,还得了皇上的怜悯,又有子嗣的话,这徐常在怕不是要登天,后宫怕是没有一个人的恩宠能跟徐常在比了,宜妃估计帕子都要绞碎了。
“徐常在命真好。”
“可不是嘛,这么快又怀上了,不过娘娘也不必担忧,许是只是月事迟了,并非怀孕。”
“以皇上目前对她的恩宠,她若是生下一个阿哥还了得,怕是以后能骑在本宫头上。”荣妃幽幽地说了一句,摆摆手让后头的人别梳了,她起身往床那边走过去。
“娘娘,你是有封号的妃子,徐常在只是常在,还没有封号,她是万万不能越过娘娘,娘娘别忘了,哪怕是徐氏有孩子,她也不能亲自抚养,到时候娘娘可以把她的孩子要过来抚养,有孩子在娘娘这,娘娘还怕什么。”贵嬷嬷在侧边扶着荣妃坐上床。
荣妃生了五个阿哥,只有三阿哥成年,其他阿哥均夭折,三阿哥……想起自己儿子,荣妃又叹口气,三阿哥性子又太过温和,做事平平,恵妃的大阿哥成熟稳重,做事稳妥,三阿哥做事只求无功无过,显得平庸,做什么事,皇上都不会称赞三阿哥,因为他不是拔尖的那一个,哪怕是太子性格跋扈,嚣张顽劣,那都有几分气性,三阿哥连几分气性都没有。
至于抚养徐常在的孩子,她倒没有想过,抚养得不好,磕了碰了,皇上可能还会怪罪她。
“本宫怕徐常在盛宠太过,弄得后宫不平,多生事端,本宫毕竟是掌管后宫之人。”
权利失去一次,她不想失去第二次。
“娘娘,别想了,先歇息,徐常在未必怀孕。”
荣妃也只好先歇下,让贵嬷嬷记得吩咐底下的奴才记得看牢长春宫的动静,尤其是徐常在那边的动静,有什么消息立即传到她耳中。
“奴婢晓得的。”
荣妃的担忧在三日后更甚,原因是皇上过来钟粹宫,她本以为皇上找她聊一些六宫事宜,眼看着又快到年底,一到年底,宫中事务繁忙,没成想皇上是让她将春氏从冷宫中放出来,让她着手安排。
她听完后极力控制自己诧异的表情,见皇上不似在说笑,她不能违抗皇上,只是说了一句春氏损害皇嗣,才关进冷宫四个月,这么快放出来,怕以后有人效仿。
皇上说春氏从冷宫中出来,但禁足长春宫,不得随便进出。
她见皇上意已决,她不好再反对,笑着应下,等皇上一走,她才沉脸,看向一旁的贵嬷嬷,“嬷嬷,徐常在这一箭挨得值啊,这就把春氏放出来了。”
“娘娘,那春氏已经贬为庶妃,又禁足在长春宫,皇上不会再召她侍寝,完全不足为惧。”
“嬷嬷,皇上未必不会不召她侍寝,你看才四个月,皇上就要将人放出来,这侍寝不是迟早的事嘛,徐常在得宠,本宫看她的姐妹春氏也得宠得很。”
“那依娘娘看?”
“还能怎么办,把人放出来啊,皇上都说了,本宫哪敢不从,下去安排吧。”
……
春喜从冷宫中挪回长春宫住的那一天,长春宫所有小主都站在长春宫的大门口等春喜三人,见到瘦得好像只剩下皮包骨,一具骨架的三个人,常常在跟通贵人都忍不住眼泪,先啜泣起来。
端嫔迎上前,握住春喜的手,“妹妹真是受苦了。”
“是妹妹不对,妹妹一时想岔,连累了娘娘,是我应该跟娘娘道歉,对不住娘娘了。”
“都过去了,妹妹平安就好,怎么瘦成这样,快快进来,你还是住在你先前的房间,房间都收拾好了。”
一行人进屋,把春喜她们领进去。
牛答应只见过春喜几次,一直跟在最后面,也不多言语。
春喜重新安顿下来后,徐香宁的心也稍微能放一放,只是才在冷宫中四个月,春喜她们已经瘦得不成样子,原本那么好看的人,瘦得已经没有往日的光采,比她先前去探望那一次还要瘦。
“小主,你在想什么?”
回到墨韵堂的徐香宁坐在**,有些失神,被唤的她才抬起头,“我在想,春喜是不是太瘦了一点,我跟着皇上出巡前,嬷嬷跟我不是去见过春喜,春喜好像没那么瘦,怎么一下子瘦这么多。”
“冷宫还是磋磨人的,好在春小主从冷宫出来了,小主也能放心一些。”
“是放心些,我怕再过一段日子,春喜真的就剩下骨头了。”
春喜虽已搬回长春宫,但仍然被禁足,不得随意出入,好在是从冷宫出来了,好在皇上是守信的,还记得这件事,无需她提醒,不然她可能白挨这一箭了,徐香宁坐着,越想越不对,让张嬷嬷打包一些新鲜的瓜果,她带过去给春喜。
“小主不是刚从那回来吗?”
“没事,我左右闲着无事。”
“小主,你得注意你肚中的胎儿。”
她的葵水还是迟迟没来,徐香宁觉得自己怕是真的怀孕了,只是月份浅,事关皇嗣,没有十足的把握,太医们不会断言,这几日,张嬷嬷她们过分紧张,总是注意着她的动静,不让她大幅度动作,亦不能久站。
“没事,走几步路而已。”
徐香宁还是拿着瓜果去春喜那,端嫔她们已经走了,屋内只有春喜她们三人。
“怎么又过来了?”
“带点水果过来,你们先吃点水果,还没到午膳点,怕你们饿着。”
徐香宁看了看春喜,欲言又止。
春喜立即明白,让玉晴她们出去吃水果,屋内只剩下她们两。
“你为什么会突然变这么瘦?”
春喜眼神难得迸发出极大的恨意,几乎是带着恨意在说:“香宁,你与皇上出巡,皇上一走,那些人就想要我死,连送进来的食物都没有多少,哪里够我们三个人吃,她们这是想活活饿死我,要不是冷宫的那拉贵人好心分我们一点吃食,我们只怕是饿死在冷宫了,冷宫中死个人,没人会追究的,香宁,幸亏有你,幸亏你这么快把我弄出来,不然我们真的会死在冷宫中,再过一个月,估计我们就饿死了,终究还是你快一步,没让那些人得逞。”
“是谁?”
“不出我所料的话,一定是荣妃,荣妃本就看我不顺眼,恨不得将我除之而后快,她身居六宫首位,她有这个能力,香宁,你先前说你只能安稳在后宫过日子,但是不行,这后宫总有人见不得我们好,现在她们还伸手来害我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香宁,我们都要往上爬,狠狠往上爬,一定要报仇,揭穿她虚假的面具,让她们受到惩罚!”
“我会的。”
“我去请太医过来看看你们吧。”
春喜拦住她,“算啦,暂时不要太张扬,我才关进冷宫四个月就放出来,多少人在背后盯着我们,太过大张旗鼓,皇上会反感我们,还是低调一些,刚刚端嫔跟我说了,我能放出来是因为皇上遇刺,你替皇上挡了一箭,伤口在哪,给我看看,当时必定凶险万分,你怎么会想到为皇上挡箭,万一你没挺过来怎么办?”
“皇上若是死了,我们这些人估计也得陪葬,左右都是一个死字,还不如上去挡一挡。”徐香宁开玩笑道。
春喜不放心,硬是要看她的伤口,她只好让她看了,其实就是一条不长不短的疤,在她肩胛骨往下一点的位置,可能是伤到骨头,这天一冷,总觉得伤口的位置有些刺疼,大概是五根细针同时扎下去的程度。
“留疤了,女子的身体不能留疤的。”
“没事,就一个疤而已,你快些吃点东西,别再饿着,待会我让人给你送膳粥,这几日你们还是喝粥吧,免得不克化。”
春喜点点头,抱住她,说终于在外面见到她。
徐香宁也忍不住眼眶泛红,让春喜往后别再做傻事,做了也别让人抓到把柄。
“我知道了,听说你怀孕了。”
“还不知道呢,月事迟了。”
“有子嗣还是好的,你得好好保护这一胎,生下一个阿哥的话,皇上可能会给你晋位份。”
徐香宁不敢保证,毕竟这得看皇上,以皇上的吝啬程度,怕是不会,章佳氏生了三个孩子,皇上都没有晋她的位份,她刚刚升为常在一年多而已,晋位这么快,宫里已经有人眼红了。
本以为春喜她们出来,事情就逐渐好转,可她们搬回长春宫不到十天,玉秀突然身子不适,找来太医,太医说玉秀怕是里面脾胃出问题了,其脾脉长长而弱,又有腹痛,可能已经不大行了,他只能给她一些平胃丸,泻脾丸,若是她自身撑不过去,那就没有办法了。
无论是徐香宁还是春喜,听了都震惊,春喜更是直接跪地求太医,让太医无论如何要救玉秀的命。
太医只能说他尽力,五脏六腑是最难治疗,伤在内里,他们无法剖开肚子为其治疗,只能吃些药,靠药液跟药丸能缓解一些病症,熬过去还好,熬不过去可能人就要没了。
接下来的日子,春喜每日陪在玉秀身边,喂她吃药,可玉秀实在腹痛难忍,长达一个月的挨饿让她的脾胃出现问题,已经到吐血便血的程度,整个人脸色蜡黄,没有一点血色。
人到真的痛的时候是恨不得去死的,只是玉秀年长成熟一些,不愿意让春喜担心,不敢当着春喜的面说这些话,只是开始交代后事般说话,她在宫外是有家人的,让她们给她家里人递一些银子。
到后面药丸都喂不进去,吃什么吐什么,掺杂着血,原本春喜跟玉晴两个人身子也不怎么好,被玉秀的病这么一弄,她们身子也跟着不好。
徐香宁只能每天假借给她把平安脉的名义把太医请来,为玉秀治疗,只是每个太医看到玉秀这个样子,都是摇摇头,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可能没得救了,他们也没有办法了,药不管用的话,只能听天由命。
玉秀是在十二月中旬离开的,闭上眼睛后,春喜也跟着昏过去了。
临近年底,宫里正洋溢着迎接新年的喜悦气氛中,一个宫女的死去没引起多大的注意,连丧事都没有,只是被拉去宫外土葬了,唯有长春宫处在一片哀伤中,春喜在玉秀死后那几天几乎是以泪洗面,眼睛都哭肿,看上去也像是要撒手人寰的样子,什么都不想吃,本来就瘦,还什么都不想吃的话不就是步玉秀的后尘,饿到自己的脾胃,徐香宁只能激励她,要为玉秀报仇才能让她稍微振作一些。
她的月事依旧没来,迟了一个多月,皇上也没有召她侍寝,不过她还是每隔五日去乾清宫跟着皇上学蒙文满文。
十二月二十三日,她又过去乾清宫,不过意外地碰到大阿哥从乾清宫走出来,他们差点撞上。
“见过徐常在,徐常在吉祥。”大阿哥胤禔朝她行礼。
“见过大阿哥。”
“徐常在进去找皇阿玛吧,我先走了。”
简短两句后,大阿哥带着人走开。
她进殿见到皇上没在书房,而是在正殿的龙椅上坐着,似乎在思索什么。
“皇上……”
“来了,你先去书房吧。”
徐香宁点点头,过去西暖阁的书房等着皇上过来,她坐在书桌前开始临摹字帖,过一会儿,她听到脚步声,见到皇上大跨步走过来,她扬起笑容看着皇上。
“你瘦了,膳食不合胃口?”
徐香宁垂眸看看自己的身子,瘦了吗?她没察觉,这段时间为玉秀的病着急,为玉秀的死哀伤,是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也可能是孕前期,她吃什么都没胃口。
“皇上,今日我请太医过来替我把脉,太医说我可能真的是怀孕了,大概两个月,不过还要再过一个月把脉才能做准。”徐香宁不想说她瘦不瘦的问题,怕说到玉秀,说到玉秀难免牵扯到春喜,她想皇上不会在意一个宫女的死活,说了没用,于是转移了话题,说她怀孕的事。
“两个月?朕看看。”
康熙上手摸了摸徐氏的肚子,她穿得厚,那短袄褙子遮去她的肚子,他的手伸进去,摸到的是一个有点肉的肚子,跟她没有怀孕的时候似乎没什么区别,“两个月不是肚子应该隆起了?为何朕摸到是平坦的。”
徐香宁轻笑一声,“皇上,一般三个月后肚子才会微微隆起,两个月摸不出来什么的。”
“肚子没胖,脸倒是瘦了,既然怀孕,为何还不好好吃东西?”
康熙又捏捏徐氏的脸,有肉是有肉的,但又没有之前那么有肉,出巡的时候还好好一个人,每天看起来乐呵乐呵的,怎么一回宫就像蔫了一样,瞧着都没什么精神气。
“皇上,人家说孕前期是没什么胃口,吃什么吐什么,臣妾没有不好好吃东西,是臣妾实在没胃口,昨日膳房那边给我送了一盘子烤羊排,我闻着味就受不了,哪里还敢吃,我怕吃进去吐得稀里哗啦的,吐出来的比吃进去的还多。”
康熙听着徐氏毫不避讳说这些话,又是吃又是吐什么的,神情略显无奈,哪个女子不是要在他面前保持形象,尽量不说这些粗俗的话,她怎么说得那么自然。
“既然你怀了孩子,还是要吃,不能饿着孩子。”
手臂被掐了一下,康熙疑惑地看着徐氏。
“皇上,你就怕饿着孩子,你就不怕饿着我吗?是我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这话……也不大对,皇嗣是很重要的,康熙是没敢说孩子比她重要,在这后宫里,的确是皇嗣比较重要,不过他还是更紧着徐氏一些,她更重要一些。
“自然是你比较重要,不管怎么样,你都都应该多吃点东西,不能饿着自己,想吃什么跟膳房那边说。”
“都可以吗?山珍海味也可以,熊肉也可以?”
康熙见徐氏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又馋什么了,他记得没错的话,御膳房的干肉房是放着熊肉的,狩猎来的熊肉烘干保存,“你没吃过熊肉?想吃的话,让御膳房的人给你弄。”
“我就是说说而已,我对熊肉不感兴趣,我现在对肉都不感兴趣,我闻不了那味,皇上,你看看我写的字,有没有好一些,进步了吗?”
徐香宁把她写的字拿给皇上看。
康熙看一眼,称赞了一句,见徐氏高兴地自己拍手,他觉得好笑,她这字只能算是平庸,勉强能看,不过他不忍打击她,她的确学得认真,已经能用蒙语跟他简单说几句,也算学有所成。
“皇上,那就教教我别的。”
康熙跟她同坐在一张椅子上,这椅子换过了,原先两个人坐可能稍显狭窄,后来换了一张长镂空浮雕木椅,能容下两个人坐在一块,他执起她的手,教她写字,每教一个词语便告诉她怎么读。
他见到徐氏在努力地学如何发音,小巧的舌头伸出来又卷进去,仿佛在找正确发音位置,他看着心一动,尤其是徐氏坐得离他这么近,徐氏月事迟了之后疑有身孕,他就没召她侍寝,这都快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了,他还是怪想她的。
“看我干什么?”
“舌头伸出来。”
“嗯?为什么?”
没等徐氏再说话,康熙就倾身过去,堵住她话语,使劲勾着她舌头。
原本站在不远处的宫女立即作回避状,低头垂眸,悄悄地走出去。
“嗯……”
嘤咛的一声也十分勾人,她怎么那么会勾人,康熙搂着她,让她贴得更近一些。
“皇上……”徐香宁推了推皇上,她气短,接不了太长的吻,容易窒息,尤其是怀孕后,气更短了,皇上气比较长,看得出来他虽然年近四十,但他很注重身子,听说有空便会骑马射箭打拳,是会运动的人,她每天懒散,可以说是吃吃喝喝就是一天,怀孕后连毽子都不踢了,身子骨可能不如皇上那么健壮。
康熙松开她,见她唇上红肿,又用大拇指抹了抹沾上的津ye,“今晚留下来。”
“臣妾怀孕了,皇上,我不能侍寝。”
“没让你侍寝,朕知道分寸。”
她就怕他不知道分寸,他可是皇上,他哪里需要知道分寸,徐香宁一抬眸就看到皇上正盯着她,目光炽热,她只能假装偏移视线,又被皇上用手捏住下巴转过来。
“皇上,不要了,皇上……”
拒绝都没得拒绝,皇上就又吻过来,这字这蒙语蒙文还要不要学了,每天一个时辰,跟皇上说闲话就去掉不少时间,又黏黏糊糊一些时间,真正学习的时间不多。
吻完后皇上还紧紧抱着她,她顿时觉得这椅子明明都变长了,怎么还这么拥挤,她想装不知道皇上身体的变化,只是显然皇上不这么想,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不要,大白天的,皇上是不是还有折子要处理,皇上,你去看折子吧,我继续坐在这练字。”
“你拒绝朕?”
“就是拒绝你,皇上,年前不是折子特别多,事情特别多嘛,你还是好好处理公务,当一个勤勉的皇上,不然传出来,别人怕是说臣妾勾引皇上,说臣妾是狐狸精,勾得皇上不思进取。”
“谁是狐狸精?”
“我啊,皇上,你难道没听说后宫都在传臣妾是狐狸精,给皇上下迷魂汤了吗?”
康熙心想这些话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但她就不一定了,迷魂汤倒没有,只是他觉得跟徐氏在一起能暂且忘记烦人的事,每天听她说一些琐事其实也挺快乐的,她虽是抱怨,但不会要他做什么,只是说说而已。
真要他做什么,她会直接开口。
“人家狐狸精长得很漂亮。”
“什么意思?皇上是说我长得不好看吗?”
“也好看。”
“虚伪,明明觉得我不好看。”
“好看,越看越好看。”康熙是真的越看越觉得她其实长得不错,可爱清秀,乌溜溜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的确是越看越好看。
“真心的?不是骗我?”
“朕骗你干什么?”
“谁知道,你骗我自然是为了你刚才说的,皇上,你没听说过吗?男人在**说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谁说的?”
“我说的啊。”
“胡说。”
“没有胡说,都是金玉良言,经过千千万万个例子验证的。”
康熙听着徐氏的话,只觉得她说话有时候感觉是在胡言乱语,随口即来,“你脑袋瓜里装的是什么?”
“脑液。”
“什么?”
“没什么,臣妾要练字了,皇上,你忙你的吧。”
康熙想了想还是忙自己的,年前的确事务繁多,他开始看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