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经张嬷嬷提醒,徐香宁连着几天观察春喜的膳食,清汤寡水,不至于到馊硬的程度,还不如宫女太监的膳食,她未侍过寝时的膳食都没这样差过,怕是有人暗中克扣春喜一个答应应有的伙食。
其他人都不在,外出忙活,屋内只余下她跟春喜两人,徐香宁才问了此事。
春喜无奈一笑,“大概是荣妃在背后指使,我一个无宠,位份家世不显,又失去小皇子的答应,人人都可踩我一脚,当初我得宠时谁敢这样对我,荣妃在逼我。”
“若是我们选荣妃呢?”
“下下之策,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这些人最好明哲保身,选了荣妃就等于与恵妃她们对立,如今又来了一个佟妃,荣妃一时的庇佑不能给我们带来恩宠,没有恩宠便不会有子嗣,子嗣才是我们这些人一辈子的依靠,况且这宫里最大的倚仗是皇上,而不是荣妃,虽然我们只是答应,但在这宫里好歹算半个主子,荣妃也只能在背后使使小手段,这点磋磨,我还是受得起的。”
春喜说这番话时,徐香宁总感觉她背后有智慧的光芒,能冷静分析出这么多,窗边的光透射进来,衬得五官浓烈的春喜越发明艳动人。
“只是……”
在她沉浸在春喜的聪慧时,春喜话锋一转,“香宁,我不能侍寝,你要想办法侍寝,没什么比皇上的恩宠更重要,还有九个月便到三年大选的时间,你我都要在此之前要抓住机会,你晓得吗?有宠总比无宠好,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欲无求,不争不抢,这后宫容不得你我不争,为了家族门楣,我们一定要争,荣妃今日敢如此对我们,不就是因为我们无宠无一儿半女嘛,若是从前还好,我有孕生下小皇子,我能庇佑你,如今小皇子没了,你我都没有人庇佑,端嫔虽不苛待我们,但也不会庇佑我们,我们能靠的只有彼此,香宁,你懂吗?”
春喜越说越激动,情绪愤慨,双眸中隐现泪水,后泪水决堤,泣不成声,她拿起手绢擦拭眼泪,泪水越擦越多。
徐香宁轻拥住她,赶紧安慰她,“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不会拖你后腿的,我会努力去争宠。”
那日与春喜深谈后,徐香宁脑子想的全都是侍寝争宠,染上几分焦虑,心情不佳,恹恹地连胃口都跟着不佳起来,食量减少,本以为冬季过去,京城不会再变冷,没成想昨夜下了大暴雨,雨滴噼里啪啦砸在屋檐上,夜里她被雨声惊醒,今早醒来,一阵寒气逼来,冷得让人直哆嗦。
冬季的炭已经燃尽,房间内没炭可燃,冷飕飕的,她裹着被褥坐在榻上,听常常在说佟妃的事。
佟妃自打入宫,除了侍寝,寸步不出翊坤宫,亦不与后宫嫔妃往来。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徐香宁躲在被子里,嗓音翁翁地回了一个字。
“穿这么多还冷,你这身子骨是不是耐不了寒?”
张嬷嬷正好进来,捧来一碗热热的姜茶,“小主,趁热喝了,可不能感冒发烧,小邓子去提膳了,常在,你可要在这里用膳?”
“不了,我待会回我自己屋,我还不饿。”
常常在这人喜欢热闹,喜欢闲聊,不喜欢窝在自己房间里,常常在长春宫串来串去,偶尔还去别的宫,跟其它小主闲聊,她待不住,跟她说了一会话又出门了。
徐香宁喝光那杯热热的姜茶,忽而想起什么,她又吩咐张嬷嬷再去弄来一杯,最好是放在食盒保温,她要带去给别人。
“谁?”
“皇上。”
张嬷嬷愣了一下,“小主要往前殿送东西,可是……”
“没有可是,没有规矩说答应不能往前殿送东西,等会准备点碎银。”
张嬷嬷为难,说她们的月例已经用得差不多,怕是没有多少碎银。
“那就准备一些银钗金钗珠宝,上回赏了不少东西,挑一些,总有适合的送出去。”
张嬷嬷点点头。
用过午膳又过了半个时辰,徐香宁带着张嬷嬷走去乾清宫,张嬷嬷手上拎着食盒。
昨夜下过暴雨,甬道的青石路上都是湿漉漉的,因太过寒冷,路又是湿的,宫里的小主大多是窝在自己屋内,只有洒扫的宫女太监在干活,免得地面太湿使小主滑倒。
到乾清宫宫门前,门口有看守的两个太监,徐香宁对门口的两个太监都很面生,不过张嬷嬷似乎认出其中一个,在她耳旁低语说左边那个小太监是梁公公的干儿子洪公公,另外一个是黄公公,伺候皇上多年。
洪宝全对徐答应并不面生,徐答应是后宫小主最好认的人,看身形便知道是徐答应,他一见到徐答应就行礼:“见过答应,答应万安。”
徐香宁扬起笑容,说道:“两位公公,今日天寒,我给皇上送碗姜茶,还请两位公公通传一声。”
张嬷嬷上前给他们手上一人塞了一枝珠钗。
洪宝全看了看身旁的黄公公,他年纪小,资历较浅,不如黄公公在皇上面前伺候得久,他没敢先应下来。
黄公公虽收下珠钗,不过绷着脸,面色稍显严肃,“徐答应,东西我们可以收下,只是皇上正忙着朝事,怕是不得空见答应。”
“黄公公,洪公公,通融通融,通报一声,皇上若不愿意见我,我把东西放下便是。”
徐香宁说完,眼神示意张嬷嬷。
张嬷嬷又给他们各自塞了一根银钗。
洪宝全没等黄公公开口,率先说话:“徐答应,奴才进去跟梁公公说一声,答应且在这等着。”
洪宝全转身走进去,见到站在内殿门口的干爹,他凑近在干爹耳边说了几句话。
梁九功犹豫片刻,还是进去请示皇上。
正在处理折子的皇上一听到徐答应过来送姜茶,冷不丁地皱眉,似有不满,沉声说道:“她一个答应往前殿送什么东西,真是不懂规矩,东西留下,把人打发走。”
“是,奴才这叫让人把徐答应打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