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果然过了没多久, 他们还在亲亲抱抱时,外面就传来小豆丁他们喊额娘的声音,徐香宁赶紧起身,见皇上还不慌不忙的, 慌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就忍不住瞪他一眼,“皇上, 你怎么都不紧张, 你就不怕他们冲进来啊。”
“我们又没做什么,怕什么。”
还没做什么, 只是没做最后一步而已,也没褪掉衣裳,徐香宁拍他胸膛一下,然后先替他整理凌乱褶皱的衣襟,示意他赶紧起来。
“也就你敢这么凶朕。”
“我哪有凶你。”
皇上腰封悬挂的一块玉质温润的青玉不知何时掉在榻上,她重新给他系上, 替他整理好服饰后她才整理自己的衣裙,除了被压出来的褶皱跟凌乱, 其实抚一抚就好了, 头上的珠钗才真是歪七八扭, 她让皇上替她重新簪好。
“你这样子反而更让人觉得你做了亏心事。”
闻言,徐香宁抬头, 真想咬死他, 这赖谁,还不是赖他。
“皇上, 往后你不许大白天过来,这样别人就不会以为我们做了什么苦心事。”
“额娘……”外面已经在哭嚎, 徐香宁赶紧出去,打开门,见两个小家伙鬼哭狼嚎,被拦着也要冲进来,对拦着的人拳打脚踢,她蹲下来,抹了抹小豆丁硕大的泪珠,“其其格,再哭嗓子就坏了,说不了话,你为什么要这样,别人不要你做的事情你偏要做。”
“我……额娘怎么不说弟弟?”
“因为弟弟还什么都不懂,但你懂了。”其其格已经到了一个很叛逆的时期,她可能也知道自己是主子,周围伺候的人是奴才,伺候的人不敢真的得罪她,大部分时候对她是唯命是从,尊卑有别刻在他们骨子里,平日里小豆丁就开始有嚣张跋扈的趋势,尤其是对那些宫女太监有些趾高气扬,大哭是她要挟的武器,再不教育压制她,她能反了天。
“额娘,我……我只是想快些见皇阿玛。”
“皇阿玛在这,又不会跑掉,但额娘不喜欢你这么不听话,不喜欢你对嬷嬷怜雪她们拳打脚踢,你不可以随便打人,我若是再见到你打人,你以后就不要叫额娘,我以后不会再管你,你自己长大。”
被训的小豆丁眼里挂着泪珠,可怜巴巴地朝着她后面张开双手。
皇上越过她,把小豆丁抱起来。
“皇阿玛,额娘骂我。”
康熙想说些什么,见徐氏冷着脸,看起来很生气,他就没帮小豆丁说话,“你是不是惹你额娘生气了?”
“额娘不喜欢我,她喜欢弟弟。”
徐香宁听着真是不想理小豆丁,这孩子怎么越养越歪,她转身回屋,没管他们,让张嬷嬷给她弄点水果过来,她吃点水果消消气,皇上抱着小豆丁进来,小豆包红着眼跟在后面。
“胤祄,过来,额娘抱你。”
小豆包很快爬上来让她抱住,她拿来一个拨浪鼓摇动几下,逗着小豆包玩,没管他们父女两,玩了一会儿觉得该吃午膳了,让秋铃他们摆膳。
康熙知道徐氏有意冷落其其格,瞧着其其格被他抱着,还巴巴地望着她额娘,委屈地撅着嘴,吃饭的时候还躲在他怀里小声啜泣,“皇阿玛,你让额娘看看我好不好?”
“好啦,你先跟你额娘道歉,说不定你额娘就原谅你了。”
“额娘,对不起,我错了。”
徐氏当没听到,头都不抬地给胤祄喂饭。
小豆丁开始哭出声。
“徐香宁,你跟其其格说说话。”
“我气都气饱了,不想跟她说话。”
“额娘,我错了,额娘别不要我。”
其其格从他腿上下来,过去抱住徐氏的腰,持续大哭,康熙听着都觉得揪心,让徐氏赶紧理一理其其格,别故意不理她,徐氏最后还是拿手帕给其其格擦眼泪,小豆包被放到他怀里,母女两进去里间说话。
这顿饭吃得很慢,母女两说完话才出来吃饭,小豆丁已经收起眼泪,不哭了,特别乖巧地自己一勺一勺地吃饭。
吃完后,康熙还要批折子,先回乾清宫,其其格依依不舍地牵着他的手,说不想让他走,他说让她在皇阿玛跟额娘之间选一个,其其格立即松手,投靠徐氏,把他逗得哭笑不得,反正在她心目中,还是额娘重要。
反正他是笑着离开长春宫,每回来徐氏这,他都能舒心愉悦。
……
五月初,皇上大封后宫,封佟妃佟佳氏为贵妃,封徐嫔为徐妃,没有赐封号,封八阿哥胤禩的生母卫氏为良嫔,封密贵人为密嫔,封十七阿哥的生母庶妃陈氏为陈常在,封十二阿哥的生母庶妃万琉哈氏为定常在,封春小主为春常在。
佟妃佟佳氏的册封之日由礼部筹备制册,择吉日奏闻。
皇上这一册封真的算是大封,一下子将不少人的位份提高,这二十年来第一次这么大封,没得到册封的人显然就没那么高兴,毕竟下一次册封不知是何年何月,赶不上这趟,下一趟可能又是一个十年二十年之后,除了佟贵妃,其他被册封的人都是有过生育,生下阿哥的人。
先前佟贵妃入宫为妃时没有举行册封之礼,这回被封为贵妃,将择日举行册封之礼,同样被封为妃的徐妃只是被册封,不举行册封之礼,哪怕是不举行册封之礼,徐妃从嫔到妃只是用了短短三年而已,任谁都能看出来皇上对徐妃那是盛宠至极,谁能想到九年前,徐妃还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答应。
徐香宁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封为妃,这几日过来恭贺她的人不少,她还以为皇上不会册封她,算是意外的惊喜,数一数在宫中的日子,她其实不算是晋位特别快的人,她入宫已经十年之久,从康熙二十八年年中便入宫,算起来不止是十年,而是十一年,想当年宜妃刚进宫两个月就被封为宜嫔,两年后被封为宜妃,这才是晋位速度特别快的人,她入宫十一年,生了两个孩子才被封为徐妃,按年限而言,她不算特别快。
庆幸的是皇上有把她的话听进去,还是让春喜从庶妃到春常在。
这两日,皇上很难得让常常在侍寝,不过常常在只侍寝两日便生病了。
徐香宁带着秋铃过去探望生病的常常在,小豆丁原本想跟来的,不过她顾及小豆丁还是小孩子,她还是没让小豆丁过来。
“周公公,还麻烦你通传你一声。”
“娘娘稍等,奴才这就进去通传。”
周立安进去,须臾就出来请她进去。
“霁雯,你没事吧?”
常霁雯是常常在的名字。
徐香宁平日叫常常在的名字叫得少,她进屋后发现常常在没躺在**,而是在弄针线活,看上去还好,精神气挺足的。
“听说你生病了,我过来看看。”
常常在拉住她的手把她弄到榻上坐着,笑道:“晓得你不爱喝茶,就不给你上茶了,这几日生病,倒没有前去恭贺春喜跟你,香宁已经是徐妃娘娘,如今你们都晋位了,我都跟着沾福了,皇上几百年不让我去侍寝,偏偏前几天让我去侍寝,吓得我以为发生了什么,我没什么事,就是前两天咳嗽咳得厉害,不知怎么的,我怕我这小咳嗽传给皇上,就让敬事房那边把我的绿头牌撤下来。”
“参见徐妃娘娘,徐妃娘娘吉祥。”
徐香宁看向桂兰,笑着嗔她一眼,“桂兰,你也跟着打趣我,罚你跪上半个时辰。”
“奴婢这就跪,徐妃娘娘的话不得不从。”
见桂兰真的要跪下,徐香宁起身拉住她,“好啦,别闹啦,今日我是来探病的,不是让你们来挪揄我的,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常常在跟桂兰都捂着嘴偷笑,秋铃也在笑,徐香宁从十年前搬来长春宫就认识常常在跟桂兰,关系熟稔,不可能真的生气,她又问常常在是否真的没事,问她有没有请太医来看过。
有小赫舍里氏跟章佳氏的前例在,徐香宁真的担心生病的人,怕一不小心就突然成了重病。
“真的没事,只是咳嗽,咳了两天就好得差不多了,不用担心。”
“有发烧吗?”
“没有发烧,徐妃娘娘,你真的变啰嗦了。”
徐香宁佯装生气拍了一下常常在的手背,不过也松一口气,没发烧就好,瞧常常在这样子,估计过几日就完全好了,她在常常在这待了一会便离开。
她回到雨荷宫,见有太监陆陆续续往里面搬盆栽。
“娘娘,你回来了,御花园那边说是为了恭喜娘娘,派人给娘娘送花,正往里面挪呢。”
崔明斌小跑过来汇报一句。
徐香宁看着被送过来的盆栽,约莫有十几盆,每一盆的花都开得正好,有海棠、牡丹、兰花、月季等等,一共十几种花,连粉红色花瓣的**都有,御花园那边的人倒是舍得。
“别放在屋内,前院后院都放几盆吧。”
这么多花要是都在屋内,她估计要花粉过敏了。
“嗻,奴才晓得了。”
回到房间,秋铃脸上都有笑意,“娘娘,如今这宫里怕是没人能欺负我们了,有什么好的都紧着我们这边。”
“也不要太张扬骄傲,行事还是要平常心。”
“娘娘,我们都知道的,这宫里怕是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我们,自然要小心低调一些,我们尽量不给娘娘添麻烦。”秋铃绕到她身后给她按摩肩颈,“反正我们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徐香宁笑了笑,能把日子越过越好自然是极好的,至少不会向从前那样处处掣肘,这几日她对自己升为徐妃还没有太多实感,今日御花园送来那么多新鲜特殊的盆栽,倒是让她开始有一些实感。
“娘娘,这是内务府那边来人了。”小邓子进来通报。
“让他们进来。”
内务府的人过来给她送衣服料子,说是苏州织造局那边新上贡的云缎跟宫绸,开春第一批晕染的料子,质地柔软,还有补缎跟织金,都是上好的料子。
徐香宁看着那几匹布,让秋铃给他们打赏每人二两银子,说是辛苦他们了,给他们的辛苦费,她还让人给他们赏一口热茶,不过那两个太监说是要忙活,婉拒了。
人一走,秋铃拿着那六匹布,上手摸了摸。
“娘娘,这料子是真的很好,摸起来太舒服了,不像普通的麻布。”
“他们应该也不会拿普通的麻布糊弄我,收来库房吧,注意别受潮。”
这人一得宠,位份一高,好处还真是不少,不仅是御花园内务府那边来人,连荣妃恵妃都给她送东西,雨荷宫的库房逐渐充盈起来,张嬷嬷这几日忙着把东西登记在册,时常待在库房里面盘点,徐香宁怕张嬷嬷一个人忙过来,让静竹去帮张嬷嬷。
她晋位为妃,身边可以多两个伺候的人,她原本属意挑两个宫女,听张嬷嬷说可以挑一个宫女一个太监,小豆包那边伺候的人大多是宫女,再挑一个跑腿往外跑的太监,帮小豆包办事,于是她让内务府另外给她呈太监的名单。
“娘娘,奴才……有话要说。”
徐香宁抬眸看了一眼邓公公,浅笑道:“什么话?你还支支吾吾的,莫不是让我为难的话?”
邓公公弓着腰,小心翼翼开口:“奴才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小主为难,娘娘不是要给小格格挑伺候的奴才,奴才想……举荐一个人。”
“谁?”
“是王启。”
“王启?王启不是我们长春宫的人吗?”徐香宁在长春宫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王启是谁,是长春宫看门的太监,“他想伺候小格格?要是把他转到我们这边伺候,谁来看门?”
王启是还不错,老老实实看门,远远见到皇上或是嫔妃过来时,都会让人过来提前给他们知会一声,长春宫的看门太监也不算坏的差事,顶多是没什么晋升的盼头。
“王启几岁了?”
“二十七。”
不算年轻,徐香宁皱眉,“小邓子,你让你家主子考虑一下,你是有收王启什么好处吗?”
“王启把他攒的所有银子都给奴才了,求奴才帮忙。”
小邓子已经是长春宫的主管公公,又是她身边的奴才,肯定有不少人想攀他关系,给他好处贿赂他,徐香宁只要小邓子忠心,不该收的好处别收就行,其它的她不是很在乎,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尤其是小邓子从她是答应的时候就跟着她,对她的忠心毋庸置疑。
“我知道了,我再想想。”
等小邓子出去后,徐香宁看向张嬷嬷,“嬷嬷,你觉得王启这人怎么样,可用吗?”
“王启平日看起来蛮老实的,不过娘娘,王启在长春宫当值这么多年,端嫔在的时候,他便是看门奴才,他忠的是谁,我们也不知道,小阿哥才三岁,王启已经二十七岁,能陪小阿哥多久,娘娘要找的难道不是可以陪着小阿哥长大的人,大十几岁可以,大二十几岁未免大太多,等小阿哥到十几岁,王启都四十了,这老胳膊老腿能不能伺候小阿哥都不知道,况且王启看门挺好的,知道向我们透露谁过来了,娘娘,我们这是香饽饽,谁都想过来,只是人还是要细细筛选才行,实在不行要个刚净身,刚入宫的,白身的。”
徐香宁了然地点点头,又把小邓子叫进来,跟他说了这事,让他把王启给他的银两还回去,小阿哥那边可能要找年轻一点的伺候。
“行,奴才明白了。”小邓子没有多说什么,很利落地回道,“奴才把银子还给他,娘娘不用为难,王启的确年纪大了,还是让他继续看门吧,能在长春宫看门也是他的福气。”
……
没想到过了一日,崔明斌也过来向她请求,说他愿意陪着小阿哥长大,伺候小阿哥。
“你这是不愿意伺候本宫吗?”
崔明斌赶忙跪下,“娘娘,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是觉得奴才可以伺候小阿哥,这样娘娘也放心。”
其实崔明斌说得没错,若是他去照顾小豆包,她会更放心一点,崔明斌来她这边也有几年时间,没出过大差错,人也机灵,年纪也不大,才十八岁,是伺候小豆包的不二人选,小豆包跟小豆丁不一样,他是阿哥,若是能长大,可能会是贝勒或者郡王,估计要在朝堂上做事的,身边最好是有得用信任的人。
“行,你既然有这个意愿,本宫就让你去伺候小阿哥,希望你能够在小阿哥身边明辨是非,不要一味纵容听从他的话,敢于谏言。”
“多谢娘娘,奴才定会好好伺候小阿哥,不负娘娘的嘱咐。”
崔明斌磕了三个响头。
徐香宁从内务府要了两个小太监,均是十五岁,让他们跟着小邓子做事,等于是让小邓子有两个差使的人,毕竟他还负责长春宫整个宫的对外事务,一个人忙不过来。
……
六月二日,昨夜深夜下了大雨,今早起来天反而特别晴,天空蔚蓝,连昨夜的积水都被晒干,地上看不出来昨夜下过雨,是适合出游的日子,徐香宁带着两个小的到溪春园逛一逛,在金鱼池边喂鱼。
如今小豆包已经会走路,也会跑了,姐弟两可以相伴着玩耍,两人在长春宫互相追着跑,在外面也互相追着跑,怜雪她们紧紧跟着他们,她听着他们的笑声也不由地笑了笑。
“徐妃今日心情不错啊。”
徐香宁见到荣妃走过来,朝着她福福身,“荣妃娘娘吉祥。”
荣妃托住她的手,“徐妃,你我同为嫔妃,你无需再向我行礼。”
“姐姐身份尊贵,妹妹朝姐姐行礼是应当的。”荣妃是有封号的,她没有封号,虽同为嫔妃,但有封号的嫔妃还是要比没封号的身份尊贵一些,行礼是应该的,她不想被人抓住错处。
“你啊,太知礼数反而伤了我们姐妹的情分。”荣妃看向两个跑动的小孩,“没想到十六格格跟十八阿哥都长这么大了,本宫还总觉得他们是很小的小孩子,如今都这么活泼,也长这么高了。”
“其其格六岁,胤祄也三岁多了,妹妹有时候也觉得日子过得真快,真的是眨眼间几年过去了。”说着,徐香宁招手让他们两个过来。
“额娘……”
“叫人。”
“荣妃额娘吉祥。”其其格朝着荣妃福福身,还拉着旁边的胤祄弯下膝盖,胤祄懵懵懂懂的,跟着行礼,不大标准,不过是弯腰了。
荣妃低头看着两个小孩,胖胖糯糯的,看上去也机灵,她都情不自禁摸了摸他们肉乎乎的脸,笑道:“快些起来吧,有空要过来荣妃额娘宫里玩,徐妃,本宫能抱抱胤祄吗?”
“当然可以。”
荣妃把胤祄抱起来,还在他脸上亲了两下。
胤祄眼珠子在转,人还是很懵懂,不哭不笑,呆呆地看着抱着他的人。
“十八阿哥跟我们家胤祉小时候长得很像,这孩子太可爱了。”
“荣妃额娘,你把弟弟放下来吧,我还想跟他一起玩。”
“好好好,是本宫失礼了,你们姐弟两玩吧。”
荣妃把胤祄放下来。
两个小孩很快又跑开,互相追逐。
“妹妹是有福气的,胤祄跟其其格看起来是又可爱又聪明。”
“多谢娘娘夸奖,他们只是好玩而已,聪明还算不上。”
徐香宁跟荣妃闲聊几句,荣妃很快就带着人离开,两个小孩玩得乐不思归,吃过早膳过来,玩了一个时辰才肯回去。
……
她不知道的是荣妃回到钟粹宫就跟贵嬷嬷等人闲聊起胤祄跟其其格。
“十八阿哥看着很康健。”
贵嬷嬷附和道:“可不是嘛,能走能跑的,面色红润,奴婢瞧着也很康健,徐妃命真好,十七阿哥听闻又病了,这两个阿哥差半年出生,体质却大不一样。”
“十七阿哥这身子羸弱,比不上十八阿哥,徐妃命的确好,竟然让她生下一个阿哥,皇上如今视她为心尖上的人,都直接升她为妃了,估计十八阿哥也会有大造化,本宫如今都得对徐妃笑脸相迎。”
“可皇上似乎更喜欢小格格。”
荣妃冷笑一声,“更喜欢小格格又如何,到了年纪还不是让她去抚蒙,这会喜欢有什么用,十八阿哥是阿哥,跟格格不一样。”
贵嬷嬷晓得长乐公主是荣妃心里的刺,当初皇上执意把长乐公主嫁去蒙古,如今只知道长乐公主安好,其它的知道的不多,过去快七年,母女两还是连面都见不到,不是天人永隔更似天人永隔。
“十八阿哥年纪小,皇上他已经四十六岁了。”
荣妃一想也是,皇上已经年老,正因为年老,他这一年大多让小姑娘侍寝,年纪稍长的小主没什么侍寝的机会,徐妃也年轻,徐妃才二十六岁,今日一看皮肤依旧光滑细腻,养得滋润,如今宫里有什么好东西已经先让徐妃挑选,连宜妃都要让一步。
不像她,满脸皱纹,皇上来她这里都不是让她侍寝,只是听她讲宫中的事务,不过佟妃升为佟贵妃,是她们当中位份最高的人,虽然还没有行册封礼,不知皇上会不会让佟贵妃掌管后宫。
荣妃让贵嬷嬷帮她揉揉太阳穴,越想越觉得烦心。
第二日,皇上白天过来钟粹宫,说起温宪的婚事,温宪公主已经十七岁,排行第九,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确应该论其婚嫁,温宪是德妃的女儿,不过被皇太后抚养,在慈宁宫长大的。
荣妃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听完后才听明白皇上的意思,皇上这是让她在京城中适龄的男子挑选温宪公主的夫婿,皇上竟然不打算让温宪公主嫁去蒙古,不知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太后的意思,不管如何,荣妃都觉得呕心,凭什么她的女儿要嫁去蒙古,而温宪公主却不用。
送走皇上后,荣妃第一回 控制不住把皇上刚才喝过的茶盏砸在地上,碎片飞一地。
“娘娘……”红月有些意外,“娘娘,这是怎么了?”
“红月,你晓得皇上跟本宫说什么吗?她温宪可以留在京城,为什么长乐不可以,长乐还是皇上第一个女儿,你说他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要这么伤本宫的心,同为他的女儿,他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荣妃说的时候是压制不住怒气,气到脸色发红,连眼睛里都迸发着恨意,“皇上他这是故意恶心本宫,还让本宫替温宪挑夫婿,当年他怎么不让本宫替长乐挑夫婿,皇上就该死,该死!”
“娘娘!”红月吓坏了,让人赶紧去守住门口,不让别人靠近,也让人去把贵嬷嬷叫来,“娘娘,这是大逆不道的话,娘娘,你不能说这种话,隔墙有耳啊,娘娘。”
辱骂皇上,诅咒皇上,这要是传出去就是死罪一条,红月晓得一向冷静的娘娘是气愤之极才说出这样的话,她刚刚站在一旁也是听到皇上跟娘娘的对话,娘娘当时脸色没有异样,殊不知娘娘还想着长乐公主的事。
荣妃难得露出一丝脆弱,眼眶泛红,“红月,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本宫,长乐是本宫从小养到大的,是本宫一点点把她养大的。”
胤祉虽是她的孩子,她是他的生母,可是幼时被皇上送到内大臣绰尔济家抚养,并不是她抚养长大,她前面三个孩子早夭,长乐是唯一活下来的,长乐是胤祉的姐姐,在宫里一直陪伴着她,陪她说话,多少个日夜只有她们母女两相互依偎,她对长乐倾注了太多,若是长乐没有嫁去蒙古,估计也如徐妃那两个孩子一样,都是姐弟两,说不定她还能看到姐弟两互相追逐。
可是皇上将一切剥夺了,说是为了大清,如今皇上又跑来告诉她,原来是他的女儿是可以不嫁去蒙古,不去抚蒙的,这要让她怎么忍受,她要如何忍受。
她究竟做错什么,让他如此残忍对她,这么多年,她将后宫治理得有条不紊,除了得到几句不走心的宽慰话,什么都没得到,徐妃光鲜亮丽,而她苍老褶皱,要是像徐妃那样得他宠爱,处处维护,恩宠有加,她也不至于老得这么快。
“嬷嬷……”荣妃抱住贵嬷嬷,开始痛哭。
“娘娘,你要振作起来,许是太后不允许皇上把九格格嫁那么远,并非皇上的意愿。”
荣妃满脸讽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他的话是圣旨,谁敢违抗,太后又如何,在这皇宫里,最大的人是他,太后已经不能左右他分毫,哪里是太后的意愿,分明是皇上的意愿。
过了几日,荣妃病倒了,这是她第一次以生病为由暂时辞管后宫,后宫之事,她暂时无法处理,皇上来看过她一次,她躺在**,扯出笑脸相迎,也跟皇上说她如今病重,怕是没法给温宪挑夫婿,让皇上交给恵妃挑选。
后面她得知皇上的确把这事交给恵妃跟太后一同挑选。
而六宫事宜暂且由恵妃跟佟贵妃一同协管。
荣妃生病后,倒是有不少人过来探望她,她心情不佳,也懒得看后宫女子的额嘴脸,大多都婉拒她们进来看她,倒是见了恵妃。
“姐姐这是为什么突然病倒了,又病这么久,皇上虽然让佟贵妃跟我一起协理六宫,但是佟贵妃那性子,姐姐又不是不知道,完全不管事,什么事都交给我处理,我这几日看账册看得两眼发昏,只祈祷着姐姐快些好起来。”
恵妃这话说得有几分真,没办法,荣妃没生病前,她虽是与荣妃共同协理六宫,但荣妃是主要掌管人,可以说是兢兢业业,有条有理,她是辅佐,因为她身上的担子小一些,佟贵妃就不同,皇上虽然让她协理六宫,可她完全撂挑子不干,将所有事情推给她,眼看着要过中秋,举办中秋宫宴,佟贵妃靠不上,她还指着荣妃病好起来来帮她,荣妃这病病得够久,快一个月了吧,还没好起来。
她也没法向皇上告状佟贵妃不管事,也没法要求佟贵妃负责起来,佟贵妃这性子已经是六宫的人都知晓,说不管就不管,连皇上的话都不会听。
“这不是随了妹妹的意,妹妹先前总是想着一人掌管后宫,如今正好,佟贵妃不管事,妹妹可以一人做决定,妹妹应该高兴才是。”
恵妃愣了一下,怎么觉得荣妃说话夹枪带棒的,她假笑道:“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妹妹从来没这么想过,这不,中秋快到了,皇上让办宫宴,妹妹是忙得脚不沾地。”
“既然这么忙,妹妹其实不用过来看我。”
恵妃又是一愣,意识到荣妃是真的说话带刺,以前都不是这样的,怎么一生病就变了,难道是什么大病,荣妃觉得自己活不久了,所以有话直说,她尴尬笑两声,“姐姐生病,妹妹过来看姐姐是应当的,妹妹盼着姐姐快些好起来。”
“一时半会好不了,这六宫还是让妹妹先掌管,实在不行,找德妃帮忙,德妃虽没管过后宫,但也在后宫待这么多年,总有办法帮妹妹的,实在不行还有宜妃,反正我是一时半会好不了,这病一折腾起来就是要人命,我目前是帮不了妹妹。”
宜妃?宜妃那性子估计是要她听她的,恵妃看了看躺在**的荣妃,除了脸色苍白没觉得是很重的病,怎么会好不了呢,不过她也只是说说而已,荣妃好不了,她也得把后宫管好,给皇上留些好印象,她难得一个人掌权。
“还是期盼姐姐快些好起来,姐姐歇息吧,妹妹先走了。”
荣妃想起一件事,问了一句温宪公主的事。
“九格格?九格格的额驸,太后跟德妃那边挑好了,把名单交给皇上,听闻皇上选了国舅那边的亲戚,不对,是佟国维的孙子舜安颜,目前可能还要纳采请期,这事主要是太后跟德妃负责,毕竟温宪是德妃的女儿,又是太后抚养长大的,妹妹其实也管不了太多。”
荣妃一听只觉得病又重了,皇上竟然将温宪下嫁给佟佳氏那边,一个佟佳氏已经被皇上封为佟贵妃了,如今还要把九格格嫁给佟国维的孙子,皇上这是多怕自己的朝堂不稳固啊。
无论怎么样,佟家都是一门好亲事,能留在京城,想见还是能见到,荣妃一想到长乐,顿时觉得心又疼了,她苦命的女儿,她闭上眼睛才不让眼泪流出来。
“那姐姐好好养病,妹妹先走了。”恵妃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以为荣妃只是随口问一句,温宪的婚事的确不是她负责,她只是过一下额驸的名单而已,见荣妃似乎要歇息,她也起身带着人离开。
“娘娘,起来喝药吧。”贵嬷嬷端着一碗温热的汤药过来。
荣妃没回应。
“娘娘,还是喝药吧,不然身子怎么好。”
“本宫想一直病着,不想好了。”
“娘娘,别说傻话,哪能一直病着。”
荣妃不愿意睁眼,也不愿喝药。
贵嬷嬷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