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那就先成婚。”◎
“拿你来试?你还真以为我要找人试?呆不呆啊你!”虞沛没忍住笑, “况且‘应当不喜欢’——这话当初不是打你嘴里蹦出来的吗?”
上回问他,他还明确说过不喜欢她。
她就算再好奇接吻是什么感受,也知道这种事大多发生在恋人之间。
“是我, 可是——”
“那不就行了。”虞沛挣开他的手便要走,“之前还说要知晓分寸, 不能像以前那样形影不离, 现在又来讲这些,也不知你整天在想些什么。”
烛玉跟在她身后, 高大身影几乎将她整个儿挡住。
“可先前你要学剑是我陪你,你说要给你娘做菜,头筷也是我来尝,还有你使出的第一道诀法,不也用在了我身上!这桩桩件件你都忘了不成, 如今缘何使不得?”
虞沛:“……”
她哪敢忘。
刚学剑,第一下就把他的胳膊划出了见骨的血口子。
头回做菜, 弄得半生不熟,他偏还说好吃,结果转头就栽她**了,一连躺了三整天。
使出的第一道诀法是杀诀,要了他半条命。
……
这么一看, 感觉他俩没闹成死敌都算是奇迹。
她脚步一顿, 打开话本敲了敲里面的字。
“这跟练剑做菜灵诀都不同,你爹和你娘可以, 我爹我娘也可以, 但咱俩不行——明白吗?”
“那就先成婚。”
虞沛:?
她真想往他脑袋里钻一趟, 看看里头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整日想着成婚。
“你说‘况且’, 那我也论一论‘况且’。”
烛玉将剑往怀里一抱, 倚着身后的石壁。
“某些人打小就这样,钻进什么事里便不肯出来。你这回又要想多久,才能消了那股子好奇心?”
虞沛答不上话。
他说得对,她的好奇心的确不易消磨掉。
“你要不愿,这事就算了。”烛玉稍顿,“但你要想,我可以帮你。过了今晚,这事就权当没发生过。”
虞沛攥着话本,犹豫不决:“这样岂不是对你不公平。”
毕竟他又不喜欢她。
烛玉:“我不愿做的事,何人能逼我做?”
“也是。那……”虞沛细思一阵,最终还是叫好奇心占了上风,“你别告诉别人,谁都不行!尤其是我阿兄!”
虽然银阑和烛玉在她面前从没起过什么争执,但她看得出来,他俩的关系并不算融洽,兴许还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吵过几架。
要让银阑知道她和烛玉这样,非得把她揪回鲛宫不可。
烛玉应好。
虞沛把话本收了回去,想了想,又将有些碍事的面具撕了。
这才说:“你靠近些。”
烛玉离近一步,躬低腰身。
虞沛的视线落在了他脸上。
深山的夜昏暗不可视物,天不见月。山洞漏出些许火光,将他的面容衬得模糊不清。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觉得他的脸有些红。
但那双眸子还是漆亮有神的,望她的眼神分外专注。
她又往前一步。
太近了。
甚而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烛玉,”虞沛感觉喉咙有些发紧,“我有点儿瞧不清你。”
“天太暗了。”烛玉牵起她的手,将掌心贴在自己脸上,“若看不见,可感受得到?”
“嗯。”虞沛轻声应了,只觉他的脸同手一样,都在发烫。
就在这时,身后忽传来窸窣脚步声,隐能听见有人说话——
“姜道友,听闻你之前使出了孟章氐诀。能使出这等中阶诀法,实属不易。”
“不过添油加醋的传闻。”姜鸢声音冷淡,“若无我师妹,也使不出这类诀法。”
“无论如何,陆某都万分佩服。”
虞沛侧过脸,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是姜鸢和陆照礼。
他俩怎么走到一块儿去了。
半个时辰前,除了伤没好全的沈仲屿,他们几个都去了外面捡柴火。
那会儿他俩走的似乎不是同一条道啊。
“姜师姐他们好像回来了。”虞沛下意识想抽出手,声音压得更低,“要不先回去罢,免得被瞧见。”
但她没能抽出来。
烛玉将手握得更紧,不容她挣动。
他退了步,拉着她悄声躲在洞口旁的灌丛后。
“这下就看不见了。”他低声道。
的确看不见,但这灌丛生得太密,空间逼仄不说,稍一动就会引得枝叶乱响。
挤在这里头,虞沛快被他完全圈在怀里。四周万分寂静,触觉变得敏感许多——那条搂在腰后的右臂便也不容忽视。
“继续。”他垂眸看着她,目光直接又热烈。
虞沛小幅度地摇头——姜鸢和陆照礼正打他们身后经过。要不是她提前隐匿了灵息,肯定要被他们发现。
烛玉却无半分惧意。
他用另一手掌住她的侧腰,又去蹭她的鼻尖儿。
“沛沛,可是后悔了?”
虞沛渐觉鼻尖发痒,贴在他脸上的手就势一拢,威胁式地捏了把。
“等会儿!”她小声警告。
烛玉挤出声轻哼,索性低下脑袋靠在她肩上,一动不动。
身后声响渐小,最终彻底消失。
他这才缓抬起头:“这下可以说话了?再不叫开口,我都快憋死了。”
怎么这么像条耍泼的大狗。
“片刻也住不得嘴么?”虞沛没忍住,顺手揉了把他的头发。
但一个垂手的工夫,她又犹豫起来:“烛玉,要不还是……”
她想说要不还是算了。
他又不喜欢她。
这样总有些奇怪。
烛玉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低了头,飞快在她唇上印了下。
潮湿的热意若有若无地落在唇上,转瞬又消散干净。
虞沛一愣。
?
刚发生了什么?
这就结束了?
她还愣着神,烛玉却心绪难平,似连眼眶都在发烫。
他强忍着发抖的呼吸,故作镇定:“我试完了,到你了。”
到她?
还要一人一次吗?
虞沛抿了抿唇,竟被莫名挑起斗志。
她又翻出那册话本。
烛玉看着她胡乱翻书,问:“你做什么?”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虞沛头也没抬——天色太暗,她须得看得万分仔细,才能勉强瞧清字。
“可以了。”她收了书,抬手直接圈住他的后颈。
烛玉感觉四肢百骸都翻滚着热意。
“沛、沛沛……”
虞沛却没应声。
她收紧了手臂,迫得他躬下腰身,随即将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与他不同,她并未急着推开,而是轻一阵重一阵地摩挲着。
没多久,耳畔便落来沉重低喘。他手中长剑也掉落在地,砸出一声闷响。
虞沛轻笑出声:“烛玉,你把剑丢了做什么?”
“我——嗯……”烛玉被那陡起的酥麻折磨得昏头昏脑,他收紧胳膊,一把嗓子哑得不像话。
虞沛本还想再逗弄他一番,不料他突然欺近一步,使她的背抵在树上——不过有他的手臂挡着,倒不算难受。
“沛沛如此戏耍我,好玩儿么?”不待她回答,他忽地咬//吻住她。
力度不重,却压着蓄势待发的侵略性。
陌生的酥麻陡然从脊背爬上,借着圈在颈上的手臂,虞沛清楚感觉到了他肩背上绷紧的肌肉。
泛着烫,一阵阵地将热意传递给她。
头昏脑涨间,她挤出几声闷哼,却引得他抱她更紧。
“沛沛,嗯……”烛玉一手掌住她的腰,另一手朝她腿侧移去,似要将她抱起来。
“等——”气息渐渐被攫尽,面颊热得厉害,虞沛再难承受住,原想推开他的脑袋,却意外碰着了另一样东西。
突兀地戳在他头上,毛茸茸的,还有些柔软。
虞沛眉心一跳,顿时清醒不少。
糟!
好像玩过头了。
“烛玉,”她侧过脸避开他的吻,尚还喘不匀气,“烛玉,你龙角冒出来了!快收回去。”
烛玉垂眸,眼底的欲色与迷乱快要漫出,却又被夜色尽数遮掩。
他陡生出莫名的依赖性,便是这片刻的抽离也使他灼躁不安。被那躁意驱使着,他低下头,在她唇边落下细碎的吻。
“沛沛,既冒出来了,何不也戏耍它一番?”他哑声道。
那低沉的呼吸分外引人耳热,使虞沛想到了话本里的男妖精,想着法子勾人。
亲吻如话本里写的一样,的确好玩儿。可活到现在,她还没见过这样的烛玉。
明明还是那个人,偏又有些陌生。
她尽量忽略掉这份陌生感,像往常一样抬掌拍在他的脑侧。
“耍个鬼!走罢,要再不回去,沈师兄他们肯定要出来找。”
烛玉竭力压抑着快要窜出身体的邪息,忍下拽回她的冲动,良久才应道:“好。”
***
翌日清晨。
在洞穴里暂歇了一晚,一行五人照常赶路。这回行了不过小半天,他们就遥遥望见零星几处农户。
“终于找着了。”陆照礼摘下插在头上的碎叶,正色道,“山鬼极有可能就在这附近游**,虽是白天,但还是小心为上。”
话落,他远瞧见一个猎户。
那猎户背上甩挂着一串生肉,一身粗布短打,头缠破布,露出几绺白发。
他步履匆匆地行过山路,目不斜视。
来这儿之前,赵师姐就提醒过他们,这座山里的山鬼犯了不少杀债,杀的还是附近村落的农户。陆照礼想起此事,赶忙上前:“大爷,不知您是不是住在这村里?”
老猎户脚步不停,沟壑纵布的脸上未见丝毫情绪。
陆照礼没因这沉默灰心,介绍自己:“大爷,我们是为降伏山鬼而来的修士,还请您将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也好尽快驱了邪祟。”
那老猎户蹙起眉,忽抬手在嘴上抹了下,又一摆手。
陆照礼愣住,面露愧色。
原是口不能言。
“抱歉。”他万分歉疚,“我着实不知道,得罪了您——我帮您拿些东西吧。”
他要去拿猎户肩上的那串生肉,却被避开。
老猎户冲他不耐挥手,提步就往村里去了。
陆照礼再不拦他,转身走向虞沛他们,一副愧疚难安的模样:“早知道就不打搅他了,惹得老人家不快。”
刚说完,村口又来了一人。
是个个高身壮的老妇,肩上担两桶水。
她应是看见了方才那幕,还没走近就高声道:“几位仙家别管他,那王老头就是这副烂脾气,跟天底下的人都欠他钱一样。”
“不。”陆照礼直摇头,“是我不清楚他老人家患有哑疾,先打搅了他。”
“哑疾?”那老媪放下担子,大笑,“他这辈子骂的粗话恐比仙家您吃的饭还要多,能是个哑巴?估摸是不想跟仙家您搭话,装的。”
装的?
陆照礼被噎得说不出话,脸色一白。
合着是嫌他烦,故意不应他?
虞沛远远望了王猎户一眼。
这人还挺有个性。
“您几位别搭理他,咱们这村里十户有八户跟他不对付。”老媪不快埋怨,“要不是没法儿走,早跑得远远儿的了。”
虞沛问她:“大娘,听说这附近在闹山鬼,您知道这事儿吗?”
大娘面露惧色,忽张皇看向四周。
来回看了好几遍,她才压低声音说:“几位随我来吧,在外头说,小心叫那邪物听见。”
那鬼祟这么凶吗?白日里也敢出来作怪。
虞沛应好,上前便要帮她提水。
不过还没挨着,两桶水就尽数被烛玉提去了。
大娘忙道:“仙家,何须您来动手,我自个儿提。”
烛玉:“几步路而已,您在前引路便是。”
“您……”大娘还想着拿过水桶,“您几位来除邪祟不说,还要帮忙做这些杂事,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了。”
姜鸢露出鲜见的温和神情,道:“驱邪是为求人族安康,是我等分内之事。杂事不小,若能分担,也恰应我道。大娘您无需放在心上。”
大娘这才松手,引着他们往村里走去。
虞沛一手拎着扁担,快步走至烛玉身旁。
“重不重?要不我也提一桶。”
他昨天说过了这晚,就权当没发生过,她便果真将那事抛之脑后,此时也跟往常没什么区别。
烛玉却记得清清楚楚,更被那吻弄得做了一夜乱梦。
想起昨晚,还有在她面前露出龙角的失态模样,他又觉面颈发烫。
“不用,两桶水而已。”他垂下眼帘,手攥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