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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爬山

怀拢春腰 松松挽就 5207 2024-10-18 21:55

  

  ◎嫁给我,你有没有后悔?◎

  夜里搂着凝珑睡, 没想到她灵活地躲开了他的怀抱。

  凝珑刚洗了一遍澡,身上好不容易能清爽一回,现在被他一搂,身上又出了点汗。

  她是个很有距离感的人, 纵使跟云秀待在一起, 交谈往来也不会太亲近, 跟讨厌的人相处也会保留几分体面。无论跟谁相处,距离不会太近, 也不会太远。

  落在冠怀生眼里,她是那么神秘,捉摸不透。她越是想把心声隐藏起来, 他便越是想往她心里钻, 把她拆得明白。

  她越是抗拒他的接近, 他便越是想试探她的底线。

  直到她不耐烦地“啧”一声, 他才停了动作。

  *

  因暴雨不停,两方暂时休战, 各自休整,期间冠怀生也一直在监视凝理那边的小动作。

  冠怀生照常巡视领地,泥地不好走,所以大家出行都是骑马。

  治山跟在他身旁, “我们已经勘察到凝理藏在何处。他与亲信窝在东边的小周山里,小周山山体近来有断裂趋势, 很是危险。但看样子他们并不打算撤离。”

  雨势小了些, 冠怀生扭转马头,说道:“他不是不想撤离, 是无法撤离。福州几近沦陷, 他们待在不周山里做无用挣扎。你当他甘愿被俘虏?不过是在等一个机会罢了。他是想利用山体滑坡搞事。”

  治山说正是如此, “他欲假死死遁,之后引世子去虫瘴山决一死战。”

  “虫瘴山?那里常年瘴气遍布,地势凶险,若非对那里十分熟悉,十有八九有去无回。这是他最后一张底牌。”

  治山:“世子打算如何?”

  冠怀生:“就按他说的办。将计就计……”

  说罢瞥了眼天空,“这雨下下停停,拢共下了两月有余。大雨后再下一场大雨,部分山体便会滑坡,到时我们进攻不周山,按照他的计划,我会被埋在山下等待救援,趁此时机,他们一帮走密道逃到闽州的虫瘴山里。”

  又道:“往衙门走一趟。我们要配合巫教派演一出大戏,不过山体滑坡危害多,要先交代知州与通判提前疏散山脚周围的百姓。”

  *

  衙门。

  李知州与刘通判等候在此。

  见冠怀生下马,二人上前比手把他往公堂里迎。

  李刘二人是同年进士,先前是京官,投靠程家,之后新朝初立,二人主动请缨到福州卧薪尝胆,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与朝廷里应外合,一起击败巫教派。

  李知州拿出一张福州堪舆图,刘通判则拿出一张虫瘴山的地形图。

  仨人待在屋里,治山与衙门旁人守在门外,一脸警备。

  冠怀生大喜:“原想攻虫瘴山还需费些时间,今下此图一出,后面的仗就很好打了。”

  李刘二人问起冠怀生的规划。

  冠怀生却意有所指,“要完成此计,还需有另一人配合。”

  之后回了院里,把这事说给凝珑听。

  行军调度方面的事凝珑自然不如冠怀生懂,可见他现在支支吾吾,始终不说那需配合的另一人是谁,自己心里就有些急了。

  “到底是谁?你倒是说呀。”

  冠怀生勾唇轻笑,“你当真想知道?你可要想好,这是军机要闻,一旦听了,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往后同生共死,千万做不得逃兵。”

  他越是这样说,凝珑心里便越是痒。

  窥见冠怀生的笑意愈来愈深,凝珑心里一惊,伸手惊讶地指着自己:“你说这人,该不会是我吧。”

  “正是。”冠怀生摊开地形图,指着图上虫瘴山的地标,“山体滑坡时,你需跟着我去小周山捉拿凝理。之后你我二人被埋,他趁机逃到虫瘴山。他对外宣称假死,而我受伤无力自保,他会趁机把你带走,之后……”

  “之后我去虫瘴山,你被部下救出。我待在山里尽力通风报信,你休整后带精兵踏平虫瘴山,将我救出?”凝珑打断他的话,把他未说完的话补全。

  冠怀生满意地点点头,眼里不掩对她的欣赏,“正是。”

  “中间的细节呢?我先前对凝理百般嫌弃,如今却会跟他去山里躲避,他会不会怀疑?”

  “所以你我得演一出戏?”

  “演什么?”

  “滑坡遇险,你见识到我的丑恶嘴脸,对我大失所望,你我决裂。之后凝理来寻,你冷心出走。凝理看似心思缜密,实则刚愎自负,届时你我演出真情实感,瞒过他便不算难。”

  凝珑吃惊地睁大双眼:“丑恶嘴脸?具体指什么?再说到了虫瘴山后,我该如何与你取得联系?”

  冠怀生长臂一挥,下刻她就窝倒在他的怀里。冠怀生怜爱地捏了捏凝珑的指腹,轻声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再说,计划不能想得太细。变化太多,心里有个大概方向就行。”

  他把脑袋搁在她的肩头蹭了蹭,“大计能不能成,届时就靠你了。”

  这话叫凝珑听得蓦地升起一股使命感,她满不在意地“哼”了声,“你可不要小瞧我。”

  冠怀生知道她愿意相助,相当感激。他的感激没憋在心里,而是落实到具体的行动上。

  其实他一直都清楚,床帐里的事凝珑一向很给他面子。她不舒服时会装作舒服,不好扫兴。他知道她嘴硬心软,其实她相当纵容他。

  所以今晚他用嘴巴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她的每一根发丝都舒坦地散落着,她的脚趾蜷起又松下,把一层床褥搅出一圈又一圈的褶纹。

  家国大事虽匹夫有责,但不是所有人都必须把脑袋悬在裤腰上去正面拼命。

  冠怀生想,倘若二人不曾成婚,她其实能一直做无忧无虑的贵女,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跟着他到处奔波。

  其实她已经享受到了最好的,可爱是时常感到亏欠,他突然感到很对不起她。

  这样一想,竟落了几滴泪,滴在甬./道里,凉凉的。

  凝珑惊讶地“呀”了声,赶忙坐起来,“你别不是想窒息了吧?”

  冠怀生赶忙抹了泪,“没有,你的腿就放在两边,没夹住。”

  这几滴莫名其妙的泪让她花里胡哨的心思戛然而止,“你……是不是压力有些大?”

  他漱了漱口,坐到她旁边,俩人盖好被褥开始聊天。

  “也不是。”他低声道,“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凝珑摸不着头脑,“听不懂你想说什么。”

  他干脆翻过身,俩人大眼瞪小眼。

  他问:“嫁给我,你有没有后悔?”

  凝珑一怔,随后肯定回:“不后悔,从不后悔。”

  她道:“这世间从没有绝对正面的选择,任何一个岔路口都有风险。贵胄世家的少爷贵女,生来享受荣华富贵,代价是什么呢?是不由自主的婚姻,像玩具一样被到处传递。就比如你,你是世子,可必要时你必须在前线冲锋,活不活得下去都是未知。我们能选择的本就不多,所以但凡能由我自己选择的,我从不后悔。”

  她问冠怀生:“这出戏,你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吧?”

  他回:“我有九成把握能打败凝理。”

  “剩下一成呢?”

  “留给未知的变化。战事方面从不敢打包票,一切皆有可能。

  听到这里,凝珑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要哭了。

  他是怕这出计谋走得太险,进山容易出山难,他怕带不回她。

  凝珑依旧满不在乎地一笑,似乎在冠怀生的记忆里,她总是游刃有余。即便待在诏狱里绝望等死,她也不会自乱阵脚,依旧把背挺直,不给别人看笑话的机会。

  见冠怀生仍沉浸在悲痛的氛围里,凝珑出声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有些你想听的话要说。”

  果然见冠怀生抬眼看她:“什么话?”

  凝珑却卖了个关子,“到时再说。”

  “到时……是指什么时候?”

  “时机成熟我自然会说。”

  冠怀生说那好吧,“早点睡吧,明日我带你去另一座山里看看时机来了没有。”

  次日。

  俩人按约定悄悄来到接近不周山的另一座小山里勘察山势。

  天气慢慢见晴,不过这晴天也是雨季将来的前兆。趁雨势稍停,俩人一口气爬了数百台阶。

  凝珑不爱运动,走几步就要歇一歇。有时嫌树梢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裙摆,有时嫌地上的泥泞污了她的绣花鞋。

  俩人走走停停,明明登山是为正事,可渐渐却变成了小两口到山里度蜜月。

  冠怀生无奈发笑,见她累得两颊发红,把手伸过去递给她:“过来,我背你。”

  凝珑偏偏要强,打落他的手:“不要,我自己走。”

  说罢为了证明她自己,一口气上了几十个台阶。再叉腰歇下,已经累得站不直腰了。

  冠怀生又提到想背她走,这次她没拒绝,利落地趴在他宽阔厚实的背上,开始欣赏风景。

  绿树成荫,鸟啼蛙跳,山里岁月悠长,隔绝了外面的混乱战事。

  “难怪总有人想隐居呢。”凝珑环紧冠怀生,把脸贴在他的背上,仿佛能听见他“咚咚”的心跳,“山里宁静安谧,来此小住也不错。”

  冠怀生背着她,脚步却越走越轻松,大气不喘一口,“你想在这里小住吗?”

  凝珑摇摇头,“不想,这里的天气好怪。要住也要住在中原一带的清秀山林里。”

  她只随口一说,连她自己都没把话听在心里,偏偏冠怀生记得牢靠。

  小周山属东山一带山脉群,与小周山共处同一山脉带的还有他们爬的这座山——讯山。

  因共处同一山脉带,所以两山地势变化大多相同。若想知道小周山何时滑坡,只需观察讯山地势变化即可。

  “干涸的泉眼突然喷出不绝的泉水,有水的泉眼突然干涸,大雨暂休,继而再下一场大雨……这些都是山体滑坡的前兆。”

  走到地方,冠怀生放下她,沉声解释着。

  随后俩人顺利寻到两处泉眼,正如冠怀生所说,有水的突然断了水,没水的突然来了水。

  俩人默契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滑坡快来了。”

  再四处走走,发现几处山体都有抬升断裂,说明近段时间山势在发生变化。

  凝珑问道:“山脚居住的百姓都疏散了吗?”

  冠怀生说放心,“这一带有几个山村,衙门秘密行事,连夜把各家各户的百姓都转移到了安全地,不会打草惊蛇。”

  很快就勘察完了,冠怀生指着埋在山头的一道道观:“要去看看吗?”

  凝珑起初不太愿意,“修道的道长或女姑子住在道观里,深入简出,咱们贸然前去不是打扰人家修行了吗?再说就算不打扰,道观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你想去学修行?”

  冠怀生说不是,“我在京时就听过人家说,福州讯山里有座极其难寻的道观,名为留仙观。这观里的姻缘卦很准,若有缘人寻到此,将求来的红卦牌挂在梧桐树上,那么无论卦象如何,结果都会如人所愿。”

  “这么玄乎?”

  “传闻里是。雨过天晴,观方出。其余时候都藏在云雾里,就是去到地方也不见观。玄就玄在这里。”

  听他这么一说,凝珑心有些痒。

  “要去吗?”冠怀生问。

  凝珑点点头,“你背着我去,爬台阶太累了。”

  从脚下到留仙观,最起码还有两百台阶要走,俩人又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话。

  冠怀生提起去年春天那场花宴。

  那场令他中春蛊的花宴并不只有赏花喝茶、吟诗作对,还有登山。

  所以他与凝珑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登山时发生的。

  “你一口气爬到山顶,连气都不喘一口,全程云淡风轻。你是女眷里爬得最快的,甩其他人一大截距离。那时我还纳罕,原来京里竟有体魄如此强壮的女子。”

  凝珑说那自然,“谁说女子不如男,你可不要小瞧我!”

  冠怀生笑出声,“后来才发现,你不是不累,而是会隐藏。你爬到山顶时,山顶只有你我二人。我在一棵树后看风景,你没看到我,而我看到了你。脚步虚浮,歪歪扭扭,是累到极致的表现。可你要强,即便没人看,也不愿意扶石歇一歇。”

  这尴尬事她原本都忘了的,现在被冠怀生一提,昔日的尴尬又再次重现。

  她郁闷地捶着冠怀生:“不许说!你一定是自己杜撰来骗我的!”

  冠怀生不恼反而笑得更开心,这笑容不是嘲笑,而是为看见更真实的她而感到高兴。

  他感慨道:“你啊,有时就是太要强。其实就算你盘腿坐在地上大声喊累,大家也并不会因此看低你。”

  她累,但装作不累。疼,但装作不疼。把自己塑造得十全十美,唯恐人家看不起她。所以她的美在具有攻击性的同时也带着疏离感。

  凝珑难得没立即出声驳斥他。

  她有些不好意思,只把他的脖颈稍微勒紧,“快点去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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