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还有许多地方未修建,看起来有些空旷,不甚美感,张信趁着还有三天,捯饬了一番。
“爹,你这是在做什么呀?”三丫好奇道。
张信把从空间里裁下的桃枝往粗糙的由木板围成的长条泥坯里插,回道:“育苗呢,眼下先养着,等它生了根,就在院里种上,过个几年,咱们便不用出去,在自家也能赏桃花。”
三丫兴致勃勃道:“那我也帮忙。”
张信递过几根枝丫道:“间隔隔开些。”
没一会儿,何成推了车淤泥进来:“老爷,这泥巴放哪?”
张信示意道:“喏,看到那土堆没,你往那倒,给裹上。”
早前修房子的时候,张信就让人堆了好几个土堆,压得实实的。不过都是些黄泥,挖池子挖出来的。
“老爷,这能成吗?”何成知道这是在堆假山,心里有些犹疑。
张信有灵泉水在手,自是没顾虑,笑道:“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反正是自家的,也不用太过讲究。”
何成也就不再多言,接着埋头苦干。
花费了两天,张信把家里简单点缀了下,假山也请村里汉子简单地给扒了层草皮,张信还到山上寻了几块大石块摆在一旁,看起来倒是有点样子。
“怎么样?”饭后张信领着刘氏家里逛了一圈。
“自是好的,没想到有一天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刘氏颇为感慨,转而幸福烦恼道:“不过家里这么大,打理起来倒是麻烦。”
张信笑道:“等夏收再买些人回来就是了,正好家里几个小的各自住阁楼也需要人帮着打理,你要不要丫鬟伺候?怎么说咱也算得上是地主老爷了。”
刘氏忙拒绝道:“我就不用了,我可不习惯有人跟前跟后的伺候,没得不自在。”
张信牵起刘氏的手,叹道:“派头还是要有的,家里孩子大了,也快议亲了,咱们可不能让人看低了,到时候买回来不用他们往跟前凑,客人来了,再帮忙招呼就是。”
刘氏想到了章永平那边,也就点头道:“那你看着办吧。”
次日早上,青山过来了,与之一同还有肉当铺子雇的蒋屠户。请他过来帮忙杀猪,办宴席怎么能缺了肉食,张信让宰上两头留种的母猪,好好欢庆一番。
“哪儿去,前院正杀猪呢,可吓人了。”三丫拦住往前头跑的小宝。
小宝却不依,挣脱三丫就跑:“我不怕,我要去看看。”
看着小宝远去的背影,三丫哼道:“晚上做噩梦可别赖着我。”
前院,青山和大牛他们帮忙摁着猪,蒋屠户手起刀落,那猪干净断了气,脖颈的血飙了一地,张信忙拿木盆接着。
正等着血,见小宝过来,张信道:“你怎么过来了,别被吓着了。”
小宝仰着脖子,拍胸脯道:“我是小男子汉,我才不怕。”
蒋屠户笑道:“这位是少东家吧?一看就是个胆大机灵的,长得可真壮实。”
张信笑道:“整日里逗狗撵鸡的,调皮的很。”
青山不乐意道:“男孩子可不就这样么。”然后对小宝道:“小宝过来,让舅舅抱抱,也有段日子没见了,有没有想舅舅?”
小宝冲张信作了下鬼脸,笑嘻嘻地跑向青山,道:“我可想舅舅了,舅舅,两个表哥呢?什么时候过来?”
青山尚未开口,何叔就进来禀报说刘父他们过来了。
张信忙出去迎,青山抱着小宝跟上。
张信道:“岳父岳母,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田氏笑道:“这不是想着明日办宴席,早些过来帮忙张罗张罗,也好让你们轻省些。”
“那我也不客气了,家里确实忙活,需要二老帮忙挑大梁呢。”张信笑道。
“爹,娘。”刘氏也领着家里三个丫头过来了。
打过招呼,两家亲热一番后,张信懊恼道:“瞧我,咱们也别站这说话了,前头正忙着杀猪,我一会还要去池塘里捞鱼,就让雪儿领岳父岳母到家里先四下瞧瞧。”
刘父挥手道:“你去忙吧,咱们两家不用客气,我们知道招呼自己。”
青山媳妇杨氏笑道:“是啊,姐夫,您忙您的,我们过来是帮忙的,可不是给您添忙的。”
张信笑了笑,招呼青山接着忙活去,刘父也跟了过去,留田氏她们几个逛园子,至于几个孩子,早就撒丫子跑去玩了。
“女婿这家业是越挣越大了。”田氏边看边感慨道。
杨氏笑道:“我瞧着洪家村的地主老爷家也没姐夫家气派,大姐如今可是也称得上是地主太太了。”
刘氏不好意思道:“看你说的,哪里至于。”
“那儿怎么空着这么大一片?都是用来种桃树的?”田氏指着后院内的一块空地问道。
刘氏应道:“一半是用来起阁楼的,还差两栋,信哥说要一个丫头一个院子。”
杨氏感兴趣道:“咱们去那阁楼看看,说起来我还没仔细看过呢。”
说是阁楼,其实也就是起了两层的木屋,下边一层住人,上面一层光线足,用作刺绣看书赏景等用途。
逛完,休息了会,田氏和杨氏便开始帮忙张罗。
一通忙活,一天就过去了。
第二天就是温居宴的日子,一大早,张信一家子就起来忙活。
“呀,这房子可真大,这得花多少银子啊。”过来帮衬的其中一个妇人羡慕道。
马婶子道:“好几百两呢,我就说信小子是个有本事的,这没几年就攒了这番家业。”
另一人道:“大丫娘可是跟着享福了。”
一人认同道:“那是,每日里穿金戴银的,皮肤气色好得跟十几岁的姑娘似的。”
“可惜有些人有眼不识金镶玉,白白让这福气给跑了,不然也能沾上些好处,吃喝不愁。”撇了人群里林氏妯娌三人,一人讽刺道。
林氏几个气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反驳,只得哼了一声。
汪氏领着她们一行人来到厨房,刘氏和堂嫂等关系要好的早就在那忙活着。众人打过招呼,便接着忙活开来,且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下晌,待日头不那么热辣,宴席便开场了。
村子绝大多户人家都过来了,手里多少拿了点东西,好歹是一片心意。张信领着堂哥青山他们招呼客人,张安也厚着脸皮过来帮衬,张信没管他。
一群小的则由大丫几个帮忙照应,草儿和梅兰菊四个跟在一旁伺候,领着他们到院子里四下逛逛。
“你们家真大,玩捉迷藏藏个半天也找不着。”牛蛋同小宝道。
同小宝玩得好的几个小的在一旁附和,语气里满是羡慕。
小宝得意道:“我带你们到我房里去看看,我房间可大了,还有一间专门放玩具的小屋,好玩的东西可多了。”
小宝住在前院,而几个丫头住后院,大丫见状便吩咐草儿和小梅俩个跟着小宝他们,别让他们惹出乱子,然后招呼姐妹们到院子里逛。
尽管人多,但到底没出乱子,期间倒是有几个半大的混小子,想到后院里去,不过有何婶她们盯着,还没进门就被逮到了,吓得一哄而散,也就老实了。
开席,张信于各个桌子敬酒:“大家吃好喝好,不用客气。”
大伙也很给面子,举起碗来就干,面对张信的时候也有些拘谨,颇有讨好意味。张信也不在意,热情招呼着。
席面上肉菜不少,有猪肉、鱼肉、兔肉、鸡肉,大家都吃得很尽兴。除却王氏几个,听着旁人的冷嘲热讽,恨得直牙痒痒。但在张父的三申五令下,到底没闹起来。
“路上小心点。”张信扶着醉醺醺的大牛递给他家小子铁蛋。
“会小心的,那我们走了,叔。”
张信挥了挥手:“回吧,明儿个过来吃早饭。”
铁蛋搀着大牛,应了声就回去了。
送走最后一批客人,这场宴席终散场。说起来,办过这么多次的宴席,这次算是最热闹的一次了。
碗碟已经收拾大半,还有一些,吴婶领着几个丫头还在收拾。
张信吩咐道:“明儿个再弄吧,这会也不早了,大家也累了,自去休息吧。”
“再有一会儿就好。”吴婶笑道。
张信喝了碗解酒汤,正要去洗澡,撇见家里三个丫头在亭子上喝酒。
三丫已然醉倒,趴在桌子上。二丫则缠着大丫喝酒,脸色红彤彤的,看来也是喝了不少。
张信夺过酒壶,笑道:“行了,别喝了,早些去休息吧,不然明儿个有得你们头疼。”
二丫瘪了瘪嘴,似乎有些不高兴,打了个嗝,问道:“爹,大福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哪有这么快,少说也要个一年半载。怎么,在家里待无聊了,过两天你章伯父他们就回来了,到时候随你上县城里去。”
张信叫来小菊和小兰,把三个丫头扶回房去。
“怎么喝醉了?也没个分寸,真是的。”刘氏洗完澡出来,见三个丫头都醉醺醺的,忙过来帮忙。
夜里,除却虫鸣,一片寂静。
这会大伙也洗漱好,各自回房休息了,都睡得香甜。
吴婶摩挲了会沈福的衣服,然后小心放置到柜子里,这才上床睡觉。
几日过去,经张信家的温居宴热闹了一场,村子的气氛倒是活泛不少,恢复往常的平静。
这天,张信在家里移栽竹子,就听大郎庭跃告知三叔一家回来了,让自家过去。
张信洗过手,也没耽搁,带着一家子过去。
“爹,三叔公是什么样子的?”小宝好奇道。
张信回道:“我也不知道,打我记事起就没见过,听说早年出去做生意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尚未到张家,远远地便瞧见门口停了几辆马车,说不出的富贵,周遭围满了人,议论纷纷。
众人给张信家让了条路,谈论间语气满是羡慕。
一进门,就见堂屋里挤满了人,好些个穿着丝绸衣衫,其中好几个妇人还满头都是金银发饰,耳朵上挂着的珍珠耳环一晃一晃的,脸上的自傲与嫌弃不加掩饰。
张信眉头微皱。
“信小子来啦,我给你介绍下,这是你三叔三婶。”张大伯指着个穿着丝绸的一脸富态的中年男子和打扮寡淡的中年妇女介绍道。
然后为他们介绍道:“这是信小子,最有出息的那个,前些天家里刚办了场温居宴,一村子人都过去了,可惜你们没早些回来,不然也能赶上。”
“好什么可惜的,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席面。”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插嘴道。
“罄儿,怎么说话的。”站在张三叔另一边打扮招摇的妇女呵斥道,语气却不带呵斥意味。
张三叔对张信道:“这是你小三婶。”
张信楞了下才反应过来,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小宝歪着脑袋问旁边的三丫道:“三叔公是有两个叔婆吗?”
张大伯和张父黑着个脸。
张三叔却是浑不在意,仍笑呵呵地给张信介绍道:“这是你三个堂弟,张海,张河,张渊。这是你五个侄子侄女。”
张信领着一家子逐一打过招呼。
经过张三叔的介绍,张信算是清楚他家的关系。
张三叔娶妻冯氏,生一女一子,长女已经出嫁,没有跟回来,小儿子张渊十三岁,尚未成家。纳有一妾卫氏,生二子一女,小女儿也出嫁了,没跟回来,长子张海和次子张河已经成亲。张海娶妻朱氏,生一子一女,张河娶妻许氏,生二子一女。
坐定,张信问道:“三叔这些年哪儿去了,怎么这会才回来,也不知道给家里稍个信?”
张三叔叹了口气道:“确实是我的不是。早些年我出去做生意,到处流窜,一直到南边,一次卖货的路上不小心遇到了劫匪,给打下了山坡,虽然我捡回一条命,脑子却出了问题,什么都不记得了。”
张大伯安慰道:“人没事就好。”
张三叔情真意切道:“还好老天开眼,让我记了起来,这才寻了回来。”
“那可真是老天保佑,一会可得跟人好好说道,不知情的还以为三叔是自个儿得了富贵,不肯带携家里,这才没了联系呢。”张信开口道。
张三叔脸色一僵,笑道:“怎么会。”
张信没有错过他的神色,接着问道:“那三叔是回来看看,还是留下来不走了?”
张三叔颇为感慨道:“这么多年没回来了,自是要留下来的,也好落叶归根。”
眼下张信可以确定这三叔是落魄了所以才回来的,对他更是没什么好感。
张父开口道:“你三叔能回来住是好事,只是现在房子还没起,家里又住不下,所以想让你帮忙暂时安置下你三叔一家。”
张信想了想,道:“没问题,待会我让人收拾下。”
之前开口说话的那小女孩,是大房张海的长女张磬,又出声道:“什么时候能休息,我都累死了。”
然后又是一句毫无诚意的训斥。
张大伯道:“赶了一天路也确实是累了,那信小子你就带你三叔他们先去安置下来,明儿个咱们再好好聚聚。”
张信应了声,吩咐小宝先行一步,叫何婶她们把自家之前住的房子,也就是如今的养殖场那处给收拾出来,让他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