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无形的硝烟在两人之间蔓延, 宁卿的下颌被他男人紧紧扣着,只能被迫迎接他的侵入。
屋里安静,隐约的喘息和呜咽声在空气中流转, 随着时间的流逝,声音越来越小。
不知过了多久, 男人终于放开她,宁卿只能趴在他的胸膛平复气息, 唇瓣艳丽,眼睛濡湿,一副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
她还未完全平复,男人灼热的手指抚上她的脖子,让她只能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他也对你做过这样的事么?”
宁卿不语, 倔强地盯着他。
“阿宁,你是不是以为, 将你与他之间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我就不能拿你如何。”
“我没有。”宁卿反驳。
她根本没有这样想过, 这只是意外, 可即便是真的, 师兄又有什么立场指责她,质问她,分明一直是他在逼迫自己。
她不想与他在一起,不想与他做这些本该是彼此相爱之人应该做的事情。
宁卿越想越觉得难过,她凭什么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凭什么要被他束缚,听他的话行事。
察觉她情绪的变化, 裴谨指尖触碰宁卿透着怒意的眼睛,清澈的瞳孔里, 是他的倒映。
“厌恶我?”裴谨唇角微弯低声对她说,放在宁卿脸颊上的手指用力,在看见她皱眉后,加大了力气。
“之前,你也是这般厌恶我?”裴谨轻声问。
在他忘记宁卿之前,她也是如此厌恶他。
“所以才让我服下忘情丹,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
浅淡的声音却宛如一道惊雷,在宁卿耳边炸响。
“这么惊讶做什么,反正你也应该知晓,我早晚会得知。”
宁卿错愕又茫然地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什么忘情丹?”宁卿强装镇定装傻充愣。
“阿宁不知道就当不知道吧,总归师兄也不在意。”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她的后腰,顺着她的脊骨,极缓慢地攀着往上,停留在她的后颈,指腹轻捻贴着她肌肤的衣领,温热带着湿意,是她沁出的汗水。
“这么紧张做什么,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宁卿强忍他不断触摸自己后颈引发的感受,沉默不语。
感受越发强烈,她无法再忍耐。
“师兄,没别的事我想回屋了。”
不想继续与他在此处纠缠,宁卿连忙道。
裴谨触摸她后颈肌肤的指腹一顿,垂眸瞧了她几眼,松开手,“时候确实不早了。”
获得自由的宁卿马不停蹄地往自己房间走,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次日。
收到清源长老替弟子纪樾向宁卿提亲一事的掌门思量后,特意找来两人。
宁卿的师尊早已仙逝,她只有裴谨一个师兄,以往宁卿的大小事务都是由裴谨做主,但清源长老为人刻板,婚姻大事岂能由师兄做主,师尊已不在人世,自该移交身为师叔的掌门处理。
是以,裴谨目前对此并不知情。
掌门有些疑惑,此前东方寻还欲求娶宁卿,怎么突然变成宗门弟子向宁卿求亲了?
不过既已出动清源长老,这便不是玩笑之语,若两人两情相悦,他自然不会强人所难,强迫宁卿去东瀛接触东方寻。
现下,关键之处在于,要得知纪樾与宁卿的态度,将他们找来询问最为妥当。
收到掌门消息的宁卿一大早就来到苍羽殿,她进门时一眼便看见已经站在殿中的纪樾。
也不知掌门为何要将她们两人找来。
这两日频繁来到苍羽殿,宁卿已经熟门熟路,进殿看了眼站在左侧的纪樾,她自觉地站在他的身边。
掌门瞧着两人,纪樾与大部门内门弟子的情况不太相同,苍云宗内门弟子大多拥有不错的家世,随便拎出一个,其家族大概率能在修仙界排上名号,但他只是个无父无母从杂役弟子升上来的普通弟子,虽然算是个后起之秀,可配宁卿,掌门其实是不太乐意的。
好歹他也是宁卿的师叔,自然希望她能更好。
比起位于天榜前五十的东方寻,纪樾确实没什么优势,无论是样貌实力还是家世,都无法与之比较。
但若宁卿喜欢,那他也无法说什么。
就是不知道,裴谨是个什么态度。
掌门面上不动声色,见两人到齐了,开口询问:“你们二人可知今日本座找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宁卿摇头,而纪樾,似乎早已了然于心。
掌门见宁卿毫不知情的模样,顿了顿,“你们二人可是心悦彼此?”
宁卿茫然。
纪樾语气郑重,“弟子心悦宁卿,想与她结为道侣,娶她为妻,”
说完,他看向一旁没说话的宁卿,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扯到成亲一事上来了?
掌门也看向宁卿,显而易见,两人都在等她的回答。
她可以说,她不想吗?
正纠结着怎么委婉地拒绝,可她脑中产生一声嗡鸣,再然后,所有的思绪被打乱,只剩一个念头,想与纪樾成亲,想与他结为道侣共度余生。
宁卿一直没回答,就在掌门心生狐疑之时,开了口,“我想与纪樾成亲。”
她说话期间,纪樾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话落地后,他紧缩的瞳孔舒展,紧绷的神经放松。
这一切发生在悄然之间,连掌门都未曾察觉。
“既如此,那婚事本座允了,至于东方寻那边,宁卿你不必担心,本座会解决。”
这事儿就这样敲定,修仙界成亲不比凡俗界,没有如此多的繁文缛节,双方同意便可,若是不介意,甚至连婚礼都无需举办。
目送两人离开,掌门沉吟半晌又召集各峰长老商议此事,他的主要目的其实在于,此事越多人知道,越无法挽回越好,到时,裴谨即便想要阻止也得掂量一二。
掌门为何如此介意裴谨与宁卿在一起,主要还是为了二人的声誉考虑。
若两人年岁相当,在一起他自然不说半句,但两人差了整整十岁,宁卿今年不过十八,而裴谨已年近三十,他一手将宁卿带大,青梧山只有他们二人,谁能说清他是从何时开始对她生出那般心思,传出去,世人又会如何想他。
况且,裴谨早晚会飞升,万不可被别的事情耽搁,宁卿有了自己的家庭,安定下来,裴谨也无需再为她操心。
各峰长老并未到齐,有人外出有人闭关修炼,只来了四五个,其中自然有清源长老与奎河长老。
奎河长老听闻此事时,略感诧异,原以为宁卿会与她师兄生出纠葛,可谁能料到,此次前去苍羽殿,竟是去商议她与一个飞云峰弟子的婚事。
不过不是裴谨也好,裴谨的身份地位,宁卿若是和他在一起,必然无法安宁。
长老们还以为过来是商议与东方家族的婚事,结果一过来,是宁卿与一个小弟子,不过各位并无意见,人家清源长老都在场了,他座下弟子与宁卿的婚事,他都没有异议,他们这些外人能多说什么,也不知掌门叫他们来作甚。
“恭喜清源长老,咱们宗门许久没办过喜事,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热闹一番。”张长老满脸笑容。
“多谢,倒是麻烦各位过来这一趟。”清源长老作为纪樾的师尊,理应作出表率。
“无碍,大喜事嘛,沾沾喜气也是好的。”
“就是不知,这婚事定在何时?”有长老问。
正说着,门口传来脚步声,长老们抬头看去,一身月白素袍,长身玉立的男人逆着光踏入殿内,声音如泉水击石,“各位师叔师伯商议在下师妹的婚事,不与在下说一声吗?”
此话一出,诸位长老面面相觑,这是何意?
他们不明所以,看向上首喝着茶试图掩耳盗铃的掌门,“师弟,此事……你可未告知师侄?”
自然是告知了,反正他不说裴谨也早晚会知道,只是在将长老都召集来谈完宁卿的婚事后,再告知裴谨罢了。
“诸位说笑了,钦言这是来了么。”掌门打着哈哈。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裴谨,注意他的神情,想判断出他是个什么态度,事到如今,想必他只能妥协。
“在下师妹的婚事,是否得由在下做主?”他淡淡地瞥了在座长老一眼,如此道。
“这……”张长老欲言又止。
清源长老见裴谨如此态度,皱了皱眉,似有不满,“师侄,宁卿的婚事自该由长辈做主,你师父已经不在,由我,与你师叔师伯们商议,似乎并无不妥。”
“宁卿是我一手养大,与师叔师伯可有半分关系?”裴谨微掀眼帘,眼中无半分对在座长老的尊敬。
往日,他从未如此,面对比往日明显强势许多的男人,长老们却不敢反驳,下意识噤了声。
“既无半分关系,又怎敢管到我与宁卿头上。”裴谨漠然地扫向在座长老,声音冷极。
此话一落地,无形的威压让在座各位不敢再发一语。
大殿内过分安静,空气近乎凝滞。
半晌,清源长老沉了脸,开口道:“师侄如此态度,是何意?”
裴谨这反应摆明了是不同意这桩婚事,掌门默默喝着茶,拿捏不准。
若他竭力阻止,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心中忐忑之时,裴谨却突然道:“在下不过是不满师叔师伯们不告知一声罢了。”
他抬眼,“对这桩婚事,自然并无半分异议。”
“如此说来,师侄也是同意的?”掌门放下茶杯,连忙问。
“我身为阿宁的师兄,理应为她的幸福找想。”
虽是如此说,但长老们总觉得此事处处透露着怪异,索性继续保持沉默。
他们暗中悄悄打量面色冷然的裴谨,也不知,他接任掌门之位,是好事还是坏事。
*
宁卿和纪樾一同离开苍羽殿,走在回峰的路上,还在想殿中发生的事情,她稀里糊涂地就同意了与纪樾的婚事,之前分明是排斥的,可突然又觉得,和喜欢的人成亲也不错。
宁卿被手上传来的触感唤回神智,低头,发现纪樾握住了她的手。
天气已经热了,这样握住,手心很快就出了汗。
走在路上,宁卿突然撞见抬着许多木板的弟子,“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路过的弟子闻言,向她解释,“宁卿师姐,凝华仙君即将接任掌门之位,我们正在翻新云霖殿。”
云霖殿是每任掌门所居之地,每次翻新,就意味有新的掌门继任。
师兄要接任掌门之位,她怎么没听说?不过这是好事,若师兄成为下任掌门,势必会为宗门事务忙碌,就没功夫管她了。
纪樾看着那帮弟子走远,神情有些凝重,他握紧宁卿的手,试图压下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我们回去吧。”
“好。”
宁卿回到青梧山,进屋修炼,她离金丹期只差临门一脚,得抓紧时间,最好一举突破。
修炼结束一轮,门被敲响。
宁卿装没听见,但是门口的声音不疾不徐,过了片刻,敲门声停止,以为门口之人已经离开,正要继续修炼,声音再次响起。
“开门。”男人淡淡的声音传入屋内。
分明没什么起伏,却让宁卿呼吸一滞。
与他僵持了半晌,还是起身去开了门。
宁卿的手指紧握着门,像是不想让他进来,男人却丝毫没放在心上,轻易将她的手从门框上掰开,欣长的身体微微一侧,踏入门内。
“你做什么?”宁卿皱眉。
“现在连师兄都不叫了?”男人垂眸看她。
不过他也没指望宁卿回答,“方才掌门将我叫去了苍羽殿。”
说着,他顿了下,继续道:“阿宁你可知,掌门与我谈了什么?
宁卿心悬得更高,她挣了挣手腕,“我怎么知道。”
“你不也才从苍羽殿回来?”男人倾身靠近她,平静的眼眸注视着她。
“掌门与你说了什么?”他问。
宁卿眼珠转动,神情有些慌乱。
“是你与纪樾成亲一事?”他说的轻描淡写,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究竟是不在意,还是怒到极致的平静。
“成亲”两字落地,宁卿没再挣扎。
“是又如何?”宁卿冷声反问。
男人却莞尔,捏了捏她光滑的脸颊,“自然不如何。”
宁卿略微错愕,还以为她话说出来师兄会生气。
让她更为诧异的话在后头,裴谨语气莫名地道:“师兄,会看着阿宁成亲,看着阿宁,得到幸福。”
他牵起宁卿的手,拨弄她手腕上扣着的手镯,“让师兄想想,该给阿宁准备什么新婚礼物。”
裴谨垂眸,羽翼般的睫毛覆盖在眼瞳之上,配合他过分温柔的语气,生出了几分诡异。
宁卿心跳如擂鼓,他越平静,反应越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她心里越发不安。
手腕上的手指灼热,宁卿紧张地看着他抚弄手上的镯子。
”师兄,你能把这个镯子解开吗?”
这个想法在她心里生了出来,太过强烈,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脱口而出。
男人搭在她腕上的指尖停止,空气突然变得粘稠,焦灼。
“这个,恐怕不行。”他抬眼,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