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林喜悦是头一次正经在宫里过年,太极殿热闹非凡,但是她不在那里,而是在延庆宫。
今日是大年三十,太后应该在那里,所以尽管担心太皇太后,但是过年也很重要,还是去了太极殿。
有林喜悦在这里照顾,她很放心。
林喜悦亲自伺候太皇太后喝药,然后扶着她躺下。
太皇太后咳嗽了声,林喜悦又赶紧给她喂水,她舒服了些,看着窗外,微微一笑,“这么快,又过年了,这几个月哀家只觉得日子飞快,一睁眼,就好像过去了好几日似的。”
她的确是有些昏昏沉沉的,身子有些撑不住了,药膳一直吃着,好药都用上了,反正太皇太后没有受折磨,林喜悦就愿意这么替她养着。
林喜悦道,“是啊,日子就是飞快,转眼间,我都是做祖母的人了,有些时候几个孩子叫我,我还反应不过来呢。”
太皇太后说道,“你看着年轻,的确不像做祖母的人。”
林喜悦笑着说,“小鱼他媳妇儿又有了,孙子要有三个了,外孙有四个,自己想想都不敢相信。”
时光转瞬即逝,每每想起都会感慨,时间都去哪儿了啊。
但是想想这些年的回忆,又觉得这些时光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的,毕竟做了那么多事呢,时间怎么可能不走呢?
太皇太后说会儿话就要休息一阵,“哀家这身子,真是难为你了,大过年的也得留在宫里。”
“没有。”林喜悦说道,“在您身边伺候,我觉得很开心,您老人家放宽心就是。”
太皇太后点头,“有你在,哀家自然放心,这人终有一死,按理来说,哀家这么大岁数了,早应该看明白这一点,可是哀家还想活一阵子,想活着看到魏国退回他们自己的领地,把安昭退回来。”
安昭是以前陈国的属地,太皇太后就是出生在那里,后来给了魏国,现在两国大战,自然要争回地盘,安昭就在其列。
太皇太后这些年一直好好的,除了林喜悦替她调养之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想亲眼看着安昭收回。
她想撑着,撑到看到故土收回那一日,只是不知道这个愿望能不能实现。
说到这里,太皇太后的眼眶都红了,蓄着泪水,但是没有掉下来。
林喜悦看着十分触动,心里也酸酸的,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深知战争带来的后果,看着家乡被敌国占领,那种心痛无法言说。
林喜悦说道,“您老人家放宽心便是,只要还有机会,我都会用尽全力,太皇太后是陈国祥瑞,必定也会带来胜利,将故土收回。”
太皇太后道,“希望如此,哀家知道,人是不能太贪图世间美好的,到了家受什么惩罚都值得。”
林喜悦不住地点头,“会收回的,您也不要多想,没有那些事的,是您有福气,长寿,不关乎别的。”
太皇太后握着林喜悦的手,“如今,哀家只能靠你,喜悦,帮哀家再多活一阵吧。”
林喜悦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但是她会竭尽全力,“您放心,我一定会的。”
太皇太后说不了一会儿话就没精神了,林喜悦便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到了外面。
余青姑姑替她端了餐食上来,“夫人今日在宫中过年,本来也该去太极殿热闹热闹的,却要在这里照顾太皇太后,夫人尝尝这些菜,好好过年。”
桌上过年该有的都有了,林喜悦看着很是高兴,这会儿也的确是饿了。
她笑着拉余青姑姑坐下,“太皇太后刚刚睡下,能睡一阵子,姑姑就陪我说说话吧。”
余青姑姑笑着应下,“夫人不嫌弃的话,老身就坐下了。”
“请坐。”
余青姑姑比林喜悦要大几岁,一直在太皇太后身边伺候的,这辈子她也没想过出宫。
年轻的时候太皇太后替她安排了很好的一门亲事,只是她自己放不下,想要一直跟在身边,这一耽误,就到了现在这个岁数,要出宫嫁人自然是不行了。
刚开始余青姑姑还有些客气,两人坐下说了会儿话也就活络起来了。
“也没什么后悔的,太皇太后这么好的人,我能伺候她老人家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这宫里我也算是有头有脸了,她老人家给了我体面,我在宫里也不觉得孤单,挺好的。”
林喜悦也觉得太皇太后是好人,只是如果是她,肯定是不愿意为另一个人这样奉献自己的一生。
世界那么大,肯定要去看看,皇宫虽然华丽,但是一直留在宫里也没有意思。
但她也理解余青姑姑的想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也许对她姑姑来说,这样的人生便是好的,如此也算是圆满了。
林喜悦说道,“姑姑你也是好人,要不然太皇太后为何会如此器重?”..
余青姑姑笑了笑,“我与太皇太后也算是有缘分了。”
林喜悦对太皇太后以前的事了解得少,今日余青姑姑跟她说了很多,她更是理解老人家为何那么想要收回安昭了,那是一段充满苦难的岁月。
林喜悦感慨万分,可是自己能做的实在是太少,她只有尽力让太皇太后活着,活到收复故土那一日。
同时,在心里祈祷,远在边关的小儿子一切顺利,跟随将军冲锋陷阵,收复疆土,平安回来。
林喜悦一直在宫里待到了初三,太皇太后无大碍,她便回家歇一歇,太医院又继续派人候着,但是不要在老人家面前待着,会给她心理压力。
回到家里,陈仲谦和小鱼在书房说话,得知她回来了,立马丢下小鱼回去了。
小鱼哭笑不得,说好的一会儿还要下棋呢?
他只好去考考两个儿子的学问,雅兰看到他便说道,“不是和爹在书房说话吗?”
“我娘回来了,他着急忙慌地要去看他媳妇儿,不理我了。”
雅兰笑着说,“公公婆婆感情真好,让人艳羡。”
小鱼说道,“咱们不是一样吗?”
她点头,“是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