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清脆的巴掌声, 让周围人听了有些牙疼。
顾意霖甩了甩自己的手,有些歉意地看着众人。
“对不起,她太贱了, 我实在忍不住。”
高嫣捂着被打疼的脸,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泪眼盈盈地看着祁阳焱,谁知对方铁石心肠, 压根不为所动。
“乖宝!”
高嫣就是老太太的心肝儿,打了她就跟打了老太太没什么区别。她咬牙瞪向顾意霖,满嘴的脏话往外倒。
“臭婊子打敢我孙女,老娘跟你拼了!”
阮明芙笑了。
“老太太真双标, 对自己的孙女一口一个乖宝, 对别人家的闺女倒下得了狠手。”
“姐妹儿, 咱们给你表姐报仇, ”顾意霖不怀好意地看着高嫣,活脱脱一个恶毒反派, “把她卖了, 也让这个老太婆尝尝心痛的滋味。”
高嫣柔弱无依地捂着自己的脸,可怜兮兮地拿眼钩子勾祁阳焱。
“不要,你为什么这么恶毒?”
“你敢!”
老太太目眦欲裂, 双眼充血。恶狠狠地盯着顾意霖,像是要跟她拼命。
“你卖别人不是挺下得了手, ”顾意霖可不怕她, “卖到自己头上就受不了?”
高嫣嘤嘤哭了起来。
“表姐明明是自己偷偷跑出去的,怎么成了……”
顾意霖作势抬手, 她整个人就是一抖, 茶言茶语的话也说不出来。
栾女士使了一个眼色,立刻有保镖过来抓住高嫣便往拖。
她吓疯了, 哪儿还能装得下去。
“奶,救我!他们要把我卖了,奶奶——!不要,我不要跟你走!放开我!!”
高大舅妈朝高嫣扑了过去,死死地抱住她。
“放手放手!这跟我女儿有什么关系!放开——!”
保镖大哥能听她的就怪了。
她们挣破扎得厉害,一时之间,竟然还真奈何不了这对母女。其他保镖一齐上前,将母女俩统统拖走。
顾意霖走过去,得意地抬起高嫣的下巴。
“刚才不是挺能叭叭,来,你再叫一声给我听听?”
高嫣眼底蕴含着屈辱。
“表姐,你想怎么处理?”阮明芙看着这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母女俩,心硬如铁,“你要是把这对母女俩卖了,我也支持你。”
栾容还没有表态,被打个半死的高大舅死死地抱住一旁保镖大哥的腿。
“别别,你们这样做是犯罪!”
“老东西,到现在还想唬我,老娘可不是吓大的,”顾意霖嘴里叼着一片树叶,颇有山大王的气势,“再逼逼,女的卖到深山老林,男的卖到黑矿。”
阮明芙满头黑线。
她这个塑料闺密可真会吹,这年头哪儿有什么黑矿。怕她太嚣张,反把自己送进去,阮明芙扯了扯她的衣服。
“收敛点。”
“哦~”
顾意霖撅了撅嘴,吐掉嘴里的树叶。
“苍天呐,”高老爷子坐在地上,哭天喊地,“我这把年纪了还要被人这么欺负,还有没有天理……”
他满头银丝,脸上带着岁月的痕迹。
老头哭得伤心,渐渐的其他人也起了恻隐之心。
“老太太虽然作恶多端,但高叔为人还是不错的。”
“一大把年纪还要被人这么欺负,我都觉得心酸……”
“可不是,这要是换成我爸,非得跟这些人拼命!”
“……”
有糊涂村民,自然就有脑子清醒的:
“高叔要是好好管管他三婶,事情也就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怪谁?还不是老太太造的孽,那不是旁人是亲外孙女!哪怕不亲,也不能干这样的缺德事。”
“造孽!”
“都说娶妻娶贤,我算是明白了,老高家怕是要毁在老太太手里……”
高二舅母死死地抱住自己的三个女儿,眼中闪过决绝。
“小容是老太太卖的,得的钱也全都拿去给大伯走通关系——”
“闭嘴!”
老太太拼命朝高二舅母那儿挣扎,眼里又怒又急。若不是被人抓着,她恨不得扑过去撕烂高二舅母的嘴。
高二舅母看着自己身上的伤痕,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
就因为大伯是长子,全家都得为他铺路。老太太更是偏心得没边,家里所有好东西都是大伯的,她们二房别想沾上一个子儿。如今房子都毁了,大伯一家子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问题。
她还怕个屁!
“我跟你二舅舅可没沾半分,”她擦擦脸上的脏污,“小容,二舅妈对你还是不错的。”
栾容听了这话,沉默了半晌却还是点了点头。
栾女士见状,“放了她们。”
“谢谢,谢谢,”高二舅妈忙拉过自己的三个孩子,又扶起高二舅,“我们走。”
她连行李也不要了,拖家带口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高二舅特别实识务……
哪怕对老娘有感情,但身上隐隐伤痛的伤却是提示他:
对方不好惹!
立马将刚刚升起了求情心思给压了下去。
“不许走!”老太太哪儿能见二儿子全身而退,气得大骂:“回来,你给老娘回来!”
见高二舅头也没回,老太太分不清是伤心多一些还是愤怒更多。
“……你到是把你侄女带走啊,你个没良心的混蛋!”
阮明芙朝一侧脸肿得老高的高嫣看过去。
好家伙,这位还真是老太太的心头宝。都这样,还没忘了她。
“老太太,你二儿子跟这件事没关系才让他走,”顾意霖冷笑,“你孙女一口一句道德绑架的贼溜,身上还穿着我表姐的衣服,我们怎么可能会放过她!”
栾女士看向这一家人,“给我打!”
保镖大哥立刻动了起来。
高家这一伙,着重招呼的也就是高大舅与他儿子高根宝。
眼见高大舅被打得吐血,连话都说不出来。高大舅妈挣扎的力气更大了,甚至还想咬人。还好保镖大哥们经验丰富,及时扯住她的头发,这才没让她得逞。
“你们这些浑蛋,浑蛋!!”
高老爷子气得双眼通红,捂着胸口就要倒下去。
祁阳焱却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立马有人从厨房舀了一瓢水泼过去,高老爷子一个鲤鱼打挺,那动作看着可比年轻人利索。
阮明芙:……
怪不得说人老成精呢,还真差点让他混过去。
根宝与大舅被揍了一顿,对老太太来说那简直就是摧心挖肝的痛,她看高嫣的眼神也不再慈爱。
她是个重男轻女的老太太。
若不是高嫣聪明,能为她出主意,老太太怎么可能会捧着她。
“这事是高嫣提议的,”老太太卖高嫣卖得飞快,“要不是她,我也不会把栾容给卖了。”
“嗬——”
众人这次是真的惊到了。
“高嫣那闺女才多大,怎么这么狠毒?”
“三婶亲口说的,总不能是冤枉她吧。”
“你们还真别说,我总感觉高嫣这闺女有点邪性,说不出来的怪……”
“她三岁欺负我家孙女被我抓包,硬是把脏水泼我孙女身上,我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说话的人村民们也认识,她说的事众人也有印象。
那是一年冬天,高嫣嫉妒她孙女穿了新衣服。数九寒天,把人往沟里推。被发现了也不慌,口齿伶俐地狡辩。大家觉得一个三岁孩子怎么会骗人,就信了高嫣。
“从小心眼儿就那么坏……”
高嫣抿了抿唇,心里恨毒了老太太这个死老婆子。
“奶,你为了救爸跟弟弟,也不能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我的身上。”
老太太哪里知道她还能反咬一口,气得差点升天。
“闭嘴,明明就是你的主意。”
高大舅厂里有个主任的空缺,他想想使使劲儿。可打通关系就得两千块钱,老太太拿不出这么多钱,高二舅的三个女儿又还小,她便打上高嫣的主意。
谁知道高嫣提前洞悉了老太太的打算,这才出了这么个主意。
栾容被人带走,侥幸逃了出来。但她运气不好,碰到了根二狗,才有后来的事。
栾女士算是明白了。
老太太不是个好东西,高嫣更是一条毒蛇。
“奶,你不能这么冤枉我……”
“把这俩个人扔公安,”栾女士可没功夫听她们扯七扯八,“阳焱,这事就交给你了。”
“我明白。”
高嫣吓了一跳,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表姐,我是无辜的,都是奶奶的主意,”路过栾容时,还真让她寻到一个空档,扯住栾容的手,“你忘了,你刚来的时候,我天天带你玩,还带你……”
“啊!!!”
话还没有说完,却被栾女士一脚踹了出去。她护着栾容,“没事吧?”
栾容摇头。
她只要跟在栾女士身侧,便有足够的安全感。
只要栾女士在,她什么都不怕!
栾容满是依恋地将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背上。
栾女士的力道不是盖的,倒在地上的高嫣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痛得身体弓成了虾,掩住的双眼中满是怨毒。
“嫣嫣!”
高大舅妈看着这一幕,吓得魂都要飞出来。
她急忙地跑过去,扶起高嫣。看着光她苍白的脸色,更是心痛难忍。
“栾容,我自问对你不错。你父亲死了,我们也没嫌弃你!你大舅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错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你在高家白吃白喝,就不能懂点事,就当报答我们。”
阮明芙:“……”
顾意霖:“……”
她朝阮明芙靠了过去。
“姐妹儿,我好像没词形容她了。”
报答就是让外婆把自己给卖了,再拿着这笔钱升官发财?
6啊!
这逻辑,黄世仁见了高大舅妈都要给她磕一个,叫声祖师爷。
高老爷子也觉得有理。
一大家子人,劲儿得往一处使才是长盛之像。
“栾容,外公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不能这么不懂事。”
“可是……我爸攒的一千五百块钱,在我来的第一天就给外婆了。”
栾容声如细蚊,却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了。
寂静,非一般的寂静。
随后便沸腾起来。
“多少?我没听错,一千五百块?”
“三婶真的是丧良心……”
“给了这么多钱,他三婶都容不下这个外孙女,还把人给卖了……毒啊。”
“丧尽天良!”
看热闹的人看老高家的眼神不对了。
“你说什么?”
高老爷子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事,他一骨碌爬了起来,朝着老太太质问。
“她说的话是真的?小容真的给了你一千五百块钱?”
老太太抿唇。
满脸的心虚,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高老爷子。
他涨红着一张脸,怒喝。
“说!”
周围人也等着老太太的答案,自发地保持安静。
“确实给了,”老太太声音很低,“可后来老大找我哭穷,我……我就把钱都给他了。”
高老太爷身形晃了晃。
他整个人佝偻下来,坐到院子里维一完好的凳子上。一脸疲惫地摆摆手,“随你们怎么料理她,我不管了……不管了!”
“老头子……”
老太太多坚强一人,听了这话眼泪忍不住地流下来。
高老太爷背着双手,充耳不闻。
“钱呢?”
栾女士朝着高大舅看过去。
对方被打得凄惨,哪儿还能说出话来,只得朝高大舅妈看过去。
见众人都朝她看过来,高大舅妈露出与老太太一般的同款心虚表情。
“……钱被我拿回娘家……”
高老太爷绝望地闭上眼。
“很好,”栾女士下巴微抬,“把她也送进去,就告她们偷盗。”
高大舅妈绝望了。
她很清楚,事情过了一年半,她娘家早把这笔钱花完了。她与高大舅并没有多少存款,高老爷子连老太太都放弃了,更不可能会管她。
祁阳焱抓着几人,正想离开。
一个中年妇人拔开人群,挡在祁阳焱的面前。
“把她们放了!”
栾女士看着来人,冷冷一笑。
“高翠兰,我还想着去找你算账,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迫不及待地出来送死。”
高翠兰看到栾女士吓了一跳。
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后缩,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不怕了。正想挺直腰板摆摆大嫂的威风,却被栾女士一巴掌打断了施法。
接下来,就是栾女士的个人秀。
看着被揍得没有丝毫还反之力的高翠兰,顾意霖兴奋得两眼冒光。
“姐妹儿,伯母可真对我的胃口。”
恨不能当场认妈。
阮明芙看了她一眼,“等栾女士也像揍她一样地揍你,就知道她的厉害。”
“那伯母这样打过你吗?”
“……没有。”
“哼!”
顾意霖冷哼了一声。
她极力克制,才没在塑料闺蜜的面前露出嫉妒的嘴脸。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伯母要是成了我妈,”顾意霖一想,就觉得美,“还不知道乐成什么样儿。”
阮明芙:“……”
两人聊着天,栾女士暴捶高翠兰也到了尾声。
“你不配做小容的母亲,”栾女士特别威武地扯着高翠兰的头发,“从今天开始,她有父亲,有姑姑姑父,但就是没有你这个妈。”
栾容走了过来,特别乖巧。
“我都听姑姑的。”
高翠兰本就被打了个半死,听了这话一口气没上来,憋出了一口血。
“你……你、你……”
“啧啧啧,你说说你这是何必呢,”顾意霖摇头晃脑地走过来,“不过说真的,表姐搭上你这么个妈真的晦气。”
高翠兰再也受不了,呕出一口血。
“不是吧,承受能力这么差?”
“就是,”阮明芙走了过来,又往她心口捅一刀,“不要脸的事都做了,怎么别人说说反而受不了呢?”
高翠兰重新嫁回镇上,丈夫与高大舅还是同厂。
她就不信,栾容被卖的事,高翠兰一丁点都不知情。
栾女士淡淡地瞥了眼,躺在地上像条死狗的高翠兰,冷哼一声。
“咱们该走了。”
……
回程的路上,换成了阮父开车。祁阳焱带着人收尾,还要晚点才能回来。
阮明芙刚到家属院,便看到小战士领着几个公安站在她家门前。一旁,还有几个探头探脑好奇得不行的嫂子。
小战士看见阮明芙双眼一亮。
“嫂子,你终于回来了。”
阮明芙打开门,忙请几位进去,关上院门挡住这些人窥视的视线。
“这是……”
“嫂子,”小战士不好意思地接过栾女士递过来的水,简单地解释了一句,“这几位公安同志想找你了解下情况。”
阮明芙仔细想了想。
她最近很老实,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她深吸了一口气。
这才闹完高家多久,就被找上门?
这速度也太快了。
“坐,同志们不用客气,快坐。”
为首的公安朝阮明芙点点头。
“嫂子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例行问几句话。”
阮明芙点头。
对方态度不错,她倒能松口气。
“前几天,你是不是去过禾花村?”
禾花村?
日子过得太安逸,阮明芙差点没有想起这个地方。她下意识正要否认,待反应过来后赶紧点头。
“是。”
“你们还是问我吧,”栾女士一把拉开阮明芙,“我是她妈,也是我把她带到禾花村去的。”
公安:“……”
算了,你们开心就好。
“你们去那儿干什么?”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栾女士将解救栾容的事一五二十地说了个清楚。
“离开之后,你们又去了哪里?”
“离开后,我们就回了家属院,”栾女士很镇定,“后来还去了医院,那边有我们的看诊记录……”
“……”
公安后来又问了不少问题,栾女士对答如流。
在说到阮父与祁阳焱还有些保镖回来,一直在工地上忙活……他们更是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
阮明芙立刻明白。
这几个公安早就事先将她们调查清楚了。
他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稍候,几人这才对视一眼。
为首的公安朝栾女士点头,“感谢栾同志的配合。”
“公安同志,”见他们打算离开,阮明芙好奇地问了一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公安大部分都是军人转业,对阮明芙这个军嫂很有好感。又听说了栾容的遭遇,对她抱着几分怜悯。
“接到报案,禾花村发生了一起斗殴事件,情况特别恶劣。”
有个年纪比较小的公安开口,“死了十三人,伤了二十八人。老根家人,只剩了一个根四狗。”
阮明芙:“真……真的吗?”
嘴角的笑容差点没压下去。
这可真是一件好消息!
公安:“……”
明白你的心情,想笑就笑吧。这么压抑着,脸都狰狞了几分,看着怪吓人的。
阮明芙:“啊……那真的是太可惜了。”
公安:“……”
“我们调查发现,那些村民是因为祁同志给的三百块钱才打起来的,”为首的公安深深看了她一眼,“具体就是这样,我们也该走了。”
阮明芙热情地将他们送到门口,“公安同志慢走。”
待人离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正想离开,一个好事的嫂子抓住她的手臂。
“阮嫂子,公安怎么会找上门?”
其他嫂子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想知道啊,”阮明芙脸上带着笑容,“公安同志还没走,你去问他们呐。”
嫂子:“……”
阮明芙一把将院门关上。
神经病!
天天吃饱了没事干,净关注人家干了啥。
祁阳焱是天擦黑,才回来的。他一进屋,便对上了两双好奇的眼睛。
“哥,哥,事情怎么样了?”
阮明芙讨好地将一杯茶端了过去。
“都送进去了,”祁阳焱特别淡定地接过喝了一口,“高家女人全进去了,我打听过,高大舅妈情节最轻也得判十年。”
“太好了!”
顾意霖高兴得双眼冒光,“哥,你真给力。”
祁阳焱勾唇一笑。
不止呢。
他托了人,高翠兰丈夫的工作,与高大舅主任的位置都保不住。这种渣滓,还是别出来害人的好。
“表姐,哥帮你报仇了!”
栾容笑得温婉,“谢谢大哥。”
“不用客气。”
“表姐,你以后就好好跟着妈重新生活,”阮明芙笑道:“有人欺负你就告诉他们,实在不行就打电话告诉我。”
栾容点头,“好。”
她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谢谢表妹,”栾容回握阮明芙的手,“我会的。”
……
第二天,阮明芙起了个大早。
知道栾女士要离开,她这天晚上的情绪一直不怎么高。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磨蹭到半夜,阮明芙这才经受不住困意,睡了一会儿。
到了车站,看着栾女士与阮父,阮明芙双眼一红。
“你们为什么不多呆一会儿?”
栾女士摸摸她的头发。
“行了,又不是以后不会再见,”她轻敲阮明芙的头,“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别什么事都等着小谢来做。”
阮明芙的眼眶还红着。
她捂住被敲头的头,不满地看向栾女士。
“妈,你究竟是谁妈?”
“我倒希望没你这个不省心的闺女,”栾女士瞪了她一眼,“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你的一举一动都有人跟我报告。”
阮明芙:“……”
这日子没法儿过下去了。
“闺女,爸真舍不得你,”阮父抹泪,“要不……跟我一起走……”
话还没有说完,便受到栾女士的肘击。
“瞎说什么?”
闺女都结婚的人了,怎么可能还跟在老父亲身后跑。
阮父委屈,但阮父不说。
“爸,那要不你留下来?”
阮父:“……”
哼!
看阮父犹豫的模样,阮明芙哪儿还不明白他的意思。
平时闺女长闺女短,但与阮父的兴国大业比起来,还是他的强国梦更重要一些。
呵,男人!
车开了过来,谢延昭将阮父与栾女士的行李提上车。阮明芙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将行李一一放好。
她这才明白,父母是真的要走了。
阮明芙眼前泛起水雾,她硬生生地将它瞥了回去。
“妈,这是我给你准备的钱。”
与祁阳焱一般,她也掏出了一张存折。
“自己好好收着,”栾女士没接,“你哥给了我们不少,哪儿用得着你给我。”
阮明芙:“……他给是他的,这是我的!”
说着,便赌气般地将存折塞在栾女士的手里。
周围人投过来好奇的一瞥。
祁阳焱给阮父与栾女士准备的是软卧车厢,这年头能坐在这里,几乎全是干部。他们素质不错,哪怕好奇也不会表现得特别明显。
“爸,妈,吃的东西在这个包里。”
谢延昭怕他们不认识,特意指出这个黑色的包。
“我会好好照顾姑姑姑父的,”栾容将那个包提到自己的脚边,这才拉过阮明芙的手,“表妹,有我在呢。”
阮明芙点头。
“到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
不远处传来清脆的铃声,那是催促送站的人下车的信号。
阮明芙不舍得看着他们,“那我先走了?”
“去吧。”
“我真的走了。”
栾女士:“……滚!”
幸好阮明芙被谢延昭拥着走出老远,若是听到这个字怕是又要闹了。
没过多久,火车启动。
阮明芙看着慢慢行驶的火车,心情有些低落。
“走吧。”
车上,阮父将栾女士手里的存折拿过来打开一看。数目与祁阳焱给的没法儿比,但阮父看了还是鼻头一酸。
“媳妇,呜呜呜呜……咱闺女长大了,”阮父控制不住自己体内丰沛的情感,扑进栾女士怀里,“都知道给父母花钱了,呜呜呜……这得受多少苦才明白这个道理……”
栾女士满头黑线。
她用力挣了挣,但阮父抱得死紧,她压根挣脱不了。
“呜呜呜……媳妇,咱闺女可怜啊……”
阮父泪眼朦胧地看着手中的存折,哭得更凶。
“不行,我要给闺女撑起一片天,赚许许多多的钱,让她花一张丢一张……呜呜呜,我的闺女……”
栾女士:“……”
别说她满头黑线,就连同乘的人也忍不住朝阮父看过去。
栾女士:“……”
这辈子的脸都被丢光了!
回到家属院的阮明芙,看着空****的院子总感觉少了些什么。旺财依旧十分热情地跑过来,在她的脚边蹲下露出柔软的肚皮。
它用尾巴蹭蹭她光滑的脚踝,吐着粉嫩的舌头,两只黑葡萄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这谁忍得住。
阮明芙从头到脚把旺材撸了一遍。
“还是你好。”
她伸出纤细细嫩的指头,点点旺财湿漉漉的鼻头。
送走阮父栾女士与顾意霖后,这一天阮明芙都在低落中度过。好在,她没让自己困在低落的情绪中太久,很快回复过来。
这天,她特意起个大早。走到厨房才发现,谢延昭早已忙活开了。
“马上就好。”
被栾女士训了一顿,她哪儿好意思再向之前那样,理直气壮地坐在桌上等着吃。
她将头发绑了起来,“我来帮你。”
许是狗男人今天休息的原因,早饭很丰盛。除了面条,还有从食堂打的稀饭与红薯。
“不用,这点事我能行,”谢延昭抓住阮明芙伸过来的手,“你不要用有负担,以前什么样,以后还是什么样。”
狗男人的手粗粝,握住她的手时带着刺剌的疼。
“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谢延昭说得很认真,“不必逼自己改变,你这样就很好。”
他很明白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是个什么性子,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阮明芙精致漂亮的脸浮起笑意。
心里甜滋滋,尾巴更是恨不能翘到天上去。
“那你以后要是真像栾女士说的那样,嫌弃我了怎么办?”
谢延昭:“……”
他捏了捏掌心的小手,良久这才憋出一句。
“吃饭。”
“……哦。”
吃完早饭,太阳也升了起来。
谢延昭将被子搬了出来,晾到栅栏上。隔壁院里的王蔓蔓刚好看到这一幕,再看看自己手上一大堆的床单被套,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将这些东西往一旁的架子上一堆,回了屋。
待看到歪在沙发上的乔营长,心里头的火蹿得更高。
王蔓蔓气呼呼地走过去,朝乔营长重重一哼。
满头雾水的乔营长:“……”
见王蔓蔓拉着一张脸,他只得硬着头皮凑过去。
“媳妇,这是怎么了,谁又忍你生气了?”
王蔓蔓瞪了他一眼。
乔营长讨好地凑了过来,“媳妇你说,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隔壁。”
隔壁?
乔营长琢磨了一下,猛然想起隔壁住的是谁。
他咽了咽口水,“媳妇,你别开玩笑。那可是谢团长,他是整个军区的兵王,十个我绑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王蔓蔓更气了。
她一把揪住乔营长的耳朵,“知道不是人家的对手,就不会好好学学人家是怎么对待媳妇的!”
打不过人也就算了,连这点也比不过?
“啥?”
乔营长一脸懵。
王蔓蔓将桌上的毛线团砸了过去。
“自己出去看!”
乔营长抓抓自己的头发,十分听话地出去了。
他趴在自家栅栏旁,紧紧盯着隔壁。
却见谢延昭将被子拆开,把里面的棉胎拿出来。又将被罩床单一起扔进桶里,再将其他的衣服也扔了进去……
乔营长瞪大双眼。
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家务全能的男人……这还是他印象中的谢延昭吗?
救命!
怕被发现,乔营长干脆蹲在自家的墙角,只露出一双眼睛。
“……谢延昭,你又把外衣跟换下来的被罩放一起。”
一道软和听起来没丝毫杀伤力的声音传了出来。
乔营长:……这就是嫂子吧?
也太敢了。
正当他以为谢团长会狠狠地教训嫂子,还打算劝个架啥的。却见他心目中英明神武的谢延昭带着几分心虚地将衣服拿了出来,放到一旁的小盆中。
乔营长:“……”
啊不是,他那么大个威武霸气的谢团长呢?
就在乔营长感觉幻灭时,谢延昭抱着换下来的东西来到井边。十分熟练地打水,开始洗衣服。
乔营长:“……”
不,眼前这个肯定不是谢团长。
不是,绝对不是!
他一脸游魂般地进了屋,觉得不够又狠狠扇了自己一嘴巴子。
清脆的响声,吓得正在喝水的王蔓蔓一跳。
她满头问号。
只是让乔营长跟谢团长好好学学,没必要这么大的反应,还愧疚地扇自己一巴掌……
“老乔,你没事吧?”
王蔓蔓虽然清高娇纵了些,但能分得清好赖。像乔营长对她不错,条里条件也好,王蔓蔓自然也愿意与他把日子过下去。
“媳妇,我感觉我眼睛出了问题,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王蔓蔓心头一紧。
当兵的眼睛要是出了问题,就只能退伍。
“怎么回事,”她哪里还坐得住,急得直转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咱们去医院,走……”
王蔓蔓可不想乔营长因为眼睛的问题,没了前途,拉起他便往门口走。
乔营长依旧一副大受震撼的模样,抓着王蔓蔓的手悠悠地开口。
“媳妇,你说我眼睛没问题,怎么看到谢团长在洗衣服呢?”
王蔓蔓:“……”
她抬起手,没好气地扇乔营长一巴掌。
“嘶……”乔营长感觉到痛楚,“媳妇,好端端地干啥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
王蔓蔓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就朝乔营长抽了过去。
“还眼睛出了问题……我看,是你这条命出了问题!”
谢团长多能耐一人,回家还帮媳妇老老实实干活。乔营长呢,一回来就跟大爷似地躺着,恨不得连饭都给她喂到嘴里。
人比人得死!
王蔓蔓气不打一处来,抽得更狠了。
乔营长抱头鼠窜,嘴里还在求饶。
“媳妇,我错了……我真的错……”
“你错哪儿了?”
乔营长:“……”
答不出来,又被抽了好几下。王蔓蔓看着乔营长,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
“好好跟隔壁学学,”她将鸡毛掸子扔到一边,“今天屋里屋外的活,你都包了!”
乔营长龇牙咧嘴地摸着自己被抽疼的地方。
罕见的,对谢延昭升起了怨念……
狗男人做家务很有章法。
他先将被套这些大件洗好,再来洗衣服。这些衣服也不脏,他只要揉成几下便行了。尤其是睡衣,阮明芙爱干净,几乎是一晚一换。
谢延昭看着手头上丝滑的红色布料,老脸一红。
这件睡衣,他见阮明芙穿过。
黑发红裙,她的皮肤还尤其的白。穿上这件衣服的阮明芙,美得像个妖精……
谢延昭眸光微动,喉结更是飞快地滚动着。
刺拉——
谢眨昭:“……”
他的手劲太大,脆弱的面料压根经不起这么的折腾,被迫一分为二……
难得的,谢延昭懵了一瞬。
“……谢延昭,你怎么了?”阮明芙从屋里头走了出来,面上还有一些不满,“叫你好久都没有反应。”
他做贼心虚似的,将手里衣服往盆里下塞。
谢延昭清咳一声,“想了点事……”
“哦?”
阮明芙狐疑地看向他。
哪怕手心里头紧张得冒汗,狗男人的面上却不露半分。
“怎么了?”
阮明芙这才收回打量的视线,“我想问你,要不要把床拆了。”
栾女士与阮父还有顾意霖三人都走了,祁阳焱不会来家属院这边过夜。短时间,家里应该没什么客人。
“拆吧,正好跟被子一起晒了,”谢延昭清咳一声,“你别动,放着我来。”
阮明芙满意地点头。
说真的,她就喜欢狗男人什么都不用她操心,都由他一手包办的霸道。
见阮明芙离开,谢延昭这才松了口气。
他将衣服拿了出来,看着裙上的一条大裂口,有些苦恼。
这件衣服是阮明芙自己做的,外头没有同款……那么问题来了,他该怎么在阮明芙没发现的前提下,找件一模一样的?
谢延昭:“……”
一个上午,阮明芙这才与谢延昭合力,将屋子里里外外全打扫一遍。
看着亮堂不少的家,她的心情都变好了一些。
阮明芙正想休息一下,一个年轻人却从门外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着军装,皮肤白嫩,一看就是刚进军营的新兵崽子。
“你怎么来了?”
谢延昭似乎与对方很熟,热情地拍拍他的肩,让人坐下。
“哥……”
阮明芙倒茶的手微微一抖。
“哥?”
“嫂子好,”他有些羞涩地抓抓自己的头发,“我是我哥的表弟,我叫白倾华。”
破案了,是白外公那边的人。
“原来是表弟,”阮明芙的态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热情起来,“那今天中午别走了,留在这里吃饭吧。”
“这……”
白倾华有些犹豫,看了谢延昭一眼后这才答应。
“那就麻烦嫂子了。”
聊了一会儿,阮明芙这才知道。白倾华哪里是什么新兵崽子,他进部队好久了。只因他怎么也晒不黑的皮肤,看起来就像个二十出头的大学生,才经常被人误会。
但其实白倾华比谢延昭小不了几岁。
阮明芙没见过,是因为他最近去外面执行任务,前段时间才刚回来。
他不好意思地搓搓手,面带羞涩。
“嫂子,我其实今天过来是想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