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落差太大
沐清瑜,这个人竟然认识沐清瑜?
刘公公不在,没有巅峰高手的威胁,李惊风想快点杀了面前之人,寻到出路,好早早离开。
他本来也不是非杀这人不可,只要他把出路给指出来就行,可他认识沐清瑜,他刚才竟然还说,沐清瑜定下了他的命。
那个臭黄毛丫头,有本事定下他的命?
真是可笑,他不过是还没有腾出手,腾出手来,他要把黄毛丫头的头发都拔光,再把她的血吸得一滴不剩!
凌千漠站在原地,看着他,没有动。
仿佛刚才说要动手,就只是说说而已。
但李惊风已经没有了耐性。
还有刘公公这么个威胁在呢,还不知道会突然从哪里冒出来。
他刚喝了两个人的血,身上力量充盈,他的血焰毒炎掌也能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他暗暗蓄力,此时,力已蓄满,他举全身之力,带着充满腥臭毒气的掌风,向凌千漠扑去。
凌千漠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李惊风眼里的噬血之色更浓,更多的是势在必得的得意之色。
杀了此人,杀了此人!
他心中只叫嚣着这个想法。
掌风凌厉,足以将这座塔都轰翻。
然而,掌快击到凌千漠身上时,凌千漠伸出手,右手,食指,指尖一点,一股看不见的劲气,短促而有力,后发而先至,冲着李惊风而去。
李惊风惊恐地发现,他刚才满盈的劲气,突然像一只漏气的气球,啪地一下,就瘪了。
他满身的内力,突然就变得空****的,像是被什么抽空了一样。
这让他脸色大变,变得惨白。
那颠狂的真气,也随着他内力的消失而消失。
李惊风整个人坐在地上,他看着自己的掌,又看面前的凌千漠。
凌千漠负手站在原地,表情冷漠淡然,眼神之中甚至还有一丝悯色,他淡淡地道:“你凭什么以为,你这样的身手,在本座面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李惊风一时找不回自己的语言,太震惊,太恐惧,太突然,落差太大……
他整个人都快要呆了,他完全无法想像,他有一天,竟然没有了内力,没有了力量。
他用双臂撑着地面,用尽全身力气,颤抖着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是巅峰高手,什么样的人,能一招就将本座制服?这天下竟然有人一招就将巅峰高手废掉?不可能!”
与其说他在质问,不如说他在自语。
这是他心中的疑问,也是他难以置信的地方。
凌千漠冷冷道:“你莫非不知道,巅峰境并不是这世上最高的武功?”
李惊风喃喃:“巅峰境之上,还有?”
“还有超凡,准圣,入圣。你虽武功到了巅峰境,境界却没到!也是,你这种靠吸无辜之人鲜血练邪功的人,一辈子也不可能再触摸到更高的境界!”
李惊风整个人都呆住了。
巅峰不是最高境?
巅峰之上还有超凡?还有准圣,还有入圣?竟然还有三阶吗?
他怎么从没听过?
也是,他只是少年时候得了一本奇书,自己照着练习,无人指导,无门派可依,自然也就缺少那些常识。
何况,这世上很多人都只以为巅峰境是最高境,毕竟,有人穷其一生,能达到一流高手,便已经是了不得。
李惊风不甘心,他还在努力地运行着内力,但试了一次又一次,他不得不绝望地放弃,他的内力,再没有了。
刚才那一指,真的废掉了他一百多年的苦练。
他不死心地再问一句:“你……是什么境?”
凌千漠笑了笑,道:“本座准圣!”
竟是准圣。
比巅峰境还高两境,所以,他才能那么轻易,只出一指,就把自己废了?
他没有了巅峰境的内力傍身,他还能活多久?
死亡的恐惧突然涌上心头。
李惊风惨白着脸,嘶哑着声音道:“我,我武功已废,你饶我一命!”
凌千漠冷冷看着他:“你练功时候,吸食那么多无辜之人鲜血,他们中,有人只是垂髻幼童,你又何曾饶过他们的命?”
刘公公把整个楼层都走遍了。
他记得,在外看,国师塔是有七层还是八层来着?
怎么他只上到三层就上不去了?
李惊风上了几层?
对了,刚才他同塔主说话,虽然塔主没有回应,但是楼里的一切就有变化,说明只要他说话,塔里是有人能听见的。
他再次抱拳,道:“国师塔主,咱家只是个奉命而行的公公,还请将凶手交与我,我立即便离开,绝不会再在塔中逗离,也不会再扰塔主宁静!”
他以为又会像之前一样,或是突然出现别的场景,或是根本没有人理会,但没想到,只听啪地一声,不远处跌落一个人影。
刘公公戒备地看了一眼,眼睛猛地瞪大。
那不是刚才他追着来的老头吗?
就是那个叫李惊风的巅峰高手。
只是此刻,他如同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刘公公不知道这是什么样原因,没敢上前。
一个声音道:“此人武功已废,你带他走吧!”
李惊风武功已废?
刘公公心中大喜,也明白,这是国师塔主准许他将人带走。而且,他还贴心地先将人给废了。
刘公公并不知道李惊风是怎么被废的,但是,一个巅峰高手,在短短时间就变成了死狗,这手段,这本事,他就远不如。
若是他动手,至少也要和李惊风大战三天三夜,才可能分得出胜负。
正因为知道厉害,所以他也越发谨慎,他抱拳行礼:“多谢塔主,今日叨扰,还请恕罪!”
说着,他便走上前去,拂尘一扬,先废了李惊风的手脚筋。
便算他武功没被废,这手脚筋一断,就是巅峰高手,也不足为惧了。
刘公公很快为自己的谨慎而失笑。
李惊风只会发出惨叫,他什么动作也没有。
刘公公将人的后领子一提。
就在这时,他发现刚才还没有进路退路的国师塔中,竟然出现了向下的楼层。
他立刻顺了楼梯而下。
离开国师塔,他还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中有敬畏之色。
还好,先高祖皇帝立下祖训,与国师塔井水不犯河水,还好,国师塔也守着承诺,不出塔中,不涉国事!
要不然,这么厉害的人物,但凡他有心到京城走走,都将掀起腥风血雨啊。
看一眼手中拎着的李惊风,刘公公的心情又复沉重下来,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还得想怎么向皇上交代。
九皇子,是真的死了。
那边,秦安呆呆地坐在九皇子尸身前,他哭不出来,九皇子死了,他也要死了。刘公公去追凶了,也不知道追不追得到凶手。
他该怎么办?
这时,只见刘公公擒着一人来了,他一看,这不正是那个老头?
他抹着泪,站起身,道:“公公,我家殿下,没,没了,呜呜呜……”
刘公公脸色惨淡。
虽然他抓到了凶手,但是,九皇子没了。
皇上不知道受多大的打击,而他,只有过无功。
他长叹一声:“把殿下的尸身抱起,进宫吧!”
秦安痛哭:“差一点,就差一点呀,要是早一点到,我家殿下就不会死。宫门守卫一直阻拦,还遇上个小太监故意给我指错路,要不是耽搁,我家殿下怎么会死……”
刘公公脸色顿时凝重,道:“你说什么?”
秦安哭着道:“我拿着殿下给的玉佩,进宫叫人,但宫门守卫认不出玉佩,要去上报,耽误了一刻钟。我不知道去哪里见皇上,遇见一个宫中小太监,要他指路,他先是百般阻挠,后又故意指冷宫的方向,与皇上所在的方向完全相反。凶走到半路,遇上另一个宫女,才才能顺利去见皇上。足足耽搁了两刻钟呀!”
刘公公道:“先带九殿下尸身进宫!”
秦安抱着楚朝阳的尸身。
这个锦衣华服的少年,马上就会有最尊贵的身份,但是,现在只是一个死人。
他死时,脸上还带着惊恐和不甘,使得那张原本俊美的脸有些狰狞。
刘公公带着秦安,匆匆往皇宫去。
至于向忠向弘等人的尸身,自有巡城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来收。
此刻,巡城卫和五城兵马司,京兆尹都被惊动,他们的脸色都不好。
九皇子当街遇刺,虽然那是被个巅峰高手所杀,他们去了也无济于事,但是,他们事先却完全不知情。
直到九皇子死了,他们才得知消息。赶到的时候,刘公公已经带着凶手进宫了。
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和巡城卫统领姜茂,此刻都脸色惨淡,九皇子死了这样的大事,他们的项上人头也不稳了。
但还是只能先办事,然后上罪己折子。
这边,刘公公进到宫中。
当宫门守卫看到秦安抱着的九皇子楚朝阳的尸身时,脸色大变。
他们不认识楚朝阳曾带在身上的玉佩,但是楚朝阳的马车时常进出宫门,他们是认识的。竟然真的是九皇子出事。
他们之前的阻拦……这件事只怕严重了。
宫门守卫六神无主,充满了后悔和后怕,急忙去汇报给上司。
刘公公一进宫门,便问秦安是在哪里遇上那个故意指错路的小太监的。
秦安说了,刘公公立刻召来太监副总管,让他将这一片负责的小太监们全都聚结在一起等候。
他当然是得第一时间去见皇上,汇报这个大噩耗。
皇上也有些心绪不宁。
虽然他派出了刘公公,但是那个九皇子身边的护卫说,阳儿是被人追杀。
希望一切来得及。
他根本无心看奏折,把手头的奏折重重推开,他在殿内踱步,还是心烦意乱,他大声道:“江翌,江翌!”
禁军统领立刻现身,道:“皇上有何吩咐?”
皇上道:“带些人,出宫,接应九皇子!”
江翌被这个命令弄懵了,但还是道:“是!”
皇上心情还是烦躁得很,他知道,江翌虽是禁军大统领,但论起武功来,远不是刘大柱的对手,刘大柱是大内第一,在东夏,也是数一数二的。他去接应阳儿,江翌连他的气息都跟不上。
可是,不多派些人,他心中难安。
就这么行坐不安的,只不过半个时辰,他倒好像经历了一年那么久。
殿外终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皇上向外看去,刘公公已经连滚带爬地进来了,他哭道:“皇上,奴才罪该万死,奴才去晚了呀!”
皇上的心猛地往下沉,再往下沉,他向后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扶住御案,才勉强站稳,他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怔怔地道:“阳儿他……他怎么样了?”
秦安已经抱着楚朝阳的尸身进来了,他跪在地上,整个身子伏地,一动也不敢动。
皇上眼瞳猛地缩起,他看见了他的儿子,他精心培育的,他的继承者,楚朝阳,他最疼爱的儿子,此时,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
他脸色惊恐,脖子上一个洞,那个洞里只有少量的血丝渗出来。
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那是因为他身体里的血都被吸干了。
刘公公把李惊风往地上一掼,道:“凶手在此,皇上,九殿下就是被此人当街所杀,此人甚至,甚至吸干了九殿下的血呀!”
皇上心中大殇大恸。
他没有去看李惊风,跌跌撞撞地走向楚朝阳的尸身。
这一刻,他好像老了十岁。
本来有些老迈的身子,连背都佝偻了起来,他坐在地上,抓住楚朝阳的手,叫道:“阳儿……”
两个字出口,就已被悲伤攫住,再说不出一个字,整个人向后倒去。
他以为派出刘大柱,以他的身手,定是来得及的,可是谁能料到,刘大柱还是去得晚了。
那个冲着他笑,对他叫着父皇,眼眸和脸部轮廓之中,还有穗妃,不,还有他那傻妹影子的孩子,此时,已经不会对着他笑,也不会再理他了。
难道,关于她的所有的一切,他都留不住吗?
他把这个孩子照顾得多好?他把他教导得多好?
才十七岁,可他已经有一国太子风范,处理事情雷厉风行,交派给他的差使,他都完成得漂漂亮亮。
他会是自己最满意的继承者,也会是东夏之主,怎么就……被人害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