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桦的脑海中浮现出高尔基的《海燕》。

　　这是勇敢的海燕，在闪电中间，在怒吼的大海上高傲地飞翔。这是胜利的预言家在叫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相信它一定能把你写的纸条和钱送到卫生所去，”姚桦关上窗户，话锋一转，“可你觉得那些医生会把药卖给一只海燕吗？”

　　锦宝擦干净脸颊上的雨水，从容道：“他们不得不卖。”

　　海燕的飞行速度超过48k/h，它在空中飞了十多分钟就到了镇卫生所里。

　　因为台风的关系，大家都闭门不出，卫生所里虽然有医生在值班，但几乎没有急诊病人。

　　“那是什么鸟啊？”前台护士最先看见落在桌子上的海燕，“是麻雀吗？”

　　另外一个护士慢慢靠近，“咦，它身上好像绑了什么东西。”

　　海燕不仅没有避开人，反而还更靠近了一些。

　　两个护士将它抓住，其中一个人按住它的翅膀，另外一个人解开它脖子上的红绳子，发现里头竟然裹着纸条和一张五元的钱。

　　“刘大夫，你快出来看看啊。”护士大声喊道。

　　刘医生走出办公室，问：“有病人？不会是台风天受伤了吧？”

　　“不是，是一只鸟，它脖子上挂着这些东西，好像是被人差使来买退烧药的，”护士边说边把手里的纸条和钱递出去，“刘大夫，要卖吗？”

　　刘医生把纸条反复看了几遍，皱着眉头，“开什么玩笑？这病人都没见着，怎么能随便卖药？不行！不符合规定，不能卖。”

　　他话语刚落，从大门处突然飞进来三五只的海燕，数量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几乎要把整个卫生所的大厅全给占满了，吓得护士跳到了桌上。

　　刘医生也被惊呆了，他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鸟。

　　若非亲眼看见，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应该说出去不会有一个人相信。

　　“什么情况啊？是因为刮台风吗？所以鸟全飞进来了？”

　　“不可能吧？之前刮台风也没见过这么多鸟啊？”

　　速度最敏捷的暴风海燕飞在空中，怕打翅膀的同时发出尖锐的叫声。

　　眼看着外头还有黑压压的鸟群不停往卫生所里飞，两个护士捂着耳朵，同时护着自己的头，惊恐地说：“刘医生，我瞧着其他那些鸟是这只领头的招来的，你把药卖给它吧？”

　　“这也太……”

　　太不符合科学，太离奇太离谱了！

　　鸟在台风天帮人买药已经够令人不可置信了，还能引来这么一大片鸟，这玩意儿真的是鸟吗？怕不是已经成精了吧？呸！什么成精啊？迷信……迷信……

　　刘医生在心里纠结了一阵，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想着这药卖出去几粒也没事儿。

　　“我卖，”他对空中的海燕说，“你别再让那些鸟进来了，我把药卖给你就是了，我现在就去药房里拿药，你让那些鸟都走……”

　　他此话一出，聚集在大厅里成千上万的鸟果真听话地飞走了。

　　“邪门！今天真是撞见怪事儿了。”刘医生说着，从药房里找到一盒安乃近片，取出十粒药片包好后，将它用绳子绑好，挂在了海燕的脖子上，同时还塞回了三块钱进去。

　　海燕顺利完成任务，飞回到锦宝的房间里，激动地蹦了两下。

　　“辛苦你啦。”锦宝摸了摸海燕的小脑袋。

　　下一秒，海燕凭空消失了。

　　“这药应该没问题吧？”锦宝朝姚桦问。

　　“嗯，这就是安乃近，先给江云吃两片，等到八个小时后再让他吃一片，”姚桦说，“这药尽量少吃。”

　　锦宝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跑下楼，把药交给她妈妈，小声说：“这是我想办法通过动物弄到手的退烧药，妈妈你喂两片给江阿云哥吃吧。”

　　通过动物？白露虽然疑惑锦宝之前上楼做了什么，但没有多问，她走到江云床边，趁着玉竹还在厨房烧水，把药喂到江云的嘴里。

　　安乃近药效很快，半个小时后，江云额头明显没那么烫了。

　　“爸爸……”他嘴里呢喃着梦呓的话，“别走，妈妈和我都好想你，爸爸……”

　　听见儿子说话了，本来还在给他擦手臂的黄玉竹紧紧握住他的手，哭着说：“他会回来找我们的，阿云你一定要好好的，这样才能再见到你爸爸啊。”

　　又过了两个钟头，江云虽然身上都是汗，但额头摸着已经不烫手了。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他忽然开始叫锦宝的名字，神情像是非常痛苦，许久才断断续续地说：“锦宝，为什么不能是我呢？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锦宝，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黄玉竹脸上流露出一抹尴尬的神色，知道儿子喜欢锦宝的事情是瞒不下去了。

　　“咳！”苏建民咳嗽了一声，对锦宝说，“你上楼去休息吧。”

　　锦宝摇摇头，“我想等阿云哥醒过来。”

　　她话语刚落，手腕突然一紧，被姚桦直接拽着上楼了。

　　苏建民和白露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目光忍不住往两个孩子消失的方向看去。

　　“不会吵架吧？”白露担心，“要不你上楼劝劝？”

　　“年轻人的事情，我们别插手比较好。”

　　话虽这么说，苏建民还是推了下小武，“小武你上楼去偷听一下他们俩说了什么，然后下来告诉我们，对了，如果姚桦敢欺负锦宝，你帮我揍他！”

　　“啊？”苏小武为难，“爸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啊？我可不想偷听人说话。”

　　“让锦宝知道我偷听她和姚桦讲话，我这当爸爸的还要不要脸面啦？”

　　苏小武学着他的话说：“我这当哥哥的也要脸面好吧？”

　　“小武你小子真是和你四哥学坏了……”

　　他们斗嘴的时候，锦宝挣脱了两下姚桦的手，没挣脱开，“姚桦你生气啦？阿云哥喜欢我的事情，其实我也感觉到了，我想等他醒来就是想和他说清楚。”

　　“不用说清楚，他心里很清楚你不喜欢他，你喜欢的人是我，所以什么也不用说，说了只能证明你舍不得他难过，你想安慰他……”

　　姚桦将锦宝抱入怀中，“我不喜欢你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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