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菀从始至终都盯着谢时鸾的眼睛,看她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如丧考妣,这才将视线移开。
语气轻快道:“看来,你想通了?”
谢时鸾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语气倒是平静多了。
“你是故意的?”
细细回忆之后,她发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其实算不上多么隐蔽,根本不可能完全躲过陆卿菀强大的情报系统。
而明明露了那么多马脚,却始终没有被发现,唯一的解释便是,她能做到那些,都是陆卿菀让她做成的。
“这不是很明显吗?”
陆卿菀放眼远眺皇宫的方向,“你那个冒牌货萧靖安这会儿应该已经死了,现在,该轮到我的冒牌货上场了。
哦对了,不只是萧靖安的冒牌货,还有一个冒牌的你呢。
你猜,他们新官上任,第一把火会烧哪儿?”
谢时鸾一瞬间连挣扎的脾气都没有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西凉。”
陆卿菀毫不避讳的道:“我得谢谢你,把这么好一个机会送到我面前来。
本来我还担心贸然攻打西凉,会引起民怨呢!
没想到你为了将我送到柳寒烟手中,竟然不惜以自身为饵。
西凉皇帝见大乾后方空虚,对大乾驻守在云羌和镇远关的大军发起攻击,玄甲军毅然反击,这个说法,不知皇后娘娘可还满意?”
自己精心设的局,连陆卿菀一根毛都没伤着,却把自己套了进去,还把自己的老底儿倒了个干净。
谢时鸾人都傻了。
见陆卿菀要来真的,忙出言挽尊,“你别太得意了,这是西凉城,不是上京和中州,不会由着你们撒野的。
识相的最好把我给放了,否则,你今日连西凉城的门都出不去!”
陆卿菀既然敢来,又如何会将这等外强中干的威胁放在眼里。
“是吗?”
她冷笑着摆手,“备车,我要带皇后娘娘出城。
我倒要看看,今日我究竟出不出得这西凉城。”
离苏当即立刻去准备车驾,如月从高处飞身而来,手中工具熟练的对着谢时鸾涂涂抹抹一阵儿,谢时鸾就变了一副模样。
强行更衣,一颗药丸塞下曲,谢时鸾的声音都变了。
豪华的车队很快就到了城门口,谢时鸾知道,一旦出了西凉城,自己就再也没有力挽狂澜的机会了。
呜呜啊啊的想让守卫拦住谢时鸾等人,嘴一张,说出口的话却与自己的本意背道相驰。
“我是忠勇侯府莲清,皇后娘娘命我送贵客出城。”
金色的令牌递出去,陆卿菀一行人的行囊车架就直接被免检放行了。
谢时鸾瞪着一双眼睛恨不得用眼神射杀了陆卿菀,后者嘴角微勾,无声的做了个嘴型,“谢谢。”
谢时鸾差点被气到当场去世,干脆眼不见为净,直接闭了眼。
陆卿菀却还不打算放过她,“忘了告诉你了,那个为你解开暗示,让你骗我去钻陷阱的柳寒烟,论辈分我应该叫她一声娘。
而且我之前也没骗你,你放心,我会送你去见她的。
当然,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我和王爷拿下西凉的庆功宴之后。”
谢时鸾倏地睁开眼睛,嘴巴张了张,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思索半晌,她用了自己曾经最不齿的一种方式来打击陆卿菀。
她说,“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恨不得你去死,这种事情也值得你来跟本宫炫耀?”
话说完,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口舌又受自己控制了,当即震惊的不知所措。
陆卿菀却轻笑道:“很惊讶?
这种暗示比你之前中的暗示是不是有意思多了?
后悔吗?
早点来找我,你根本不用与虎谋皮。”
谢时鸾一时间神情无比复杂。
困自己半年之久的暗示,陆卿菀竟然玩儿似的给她展现了一个更高级的。
而且,陆卿菀话里话外无不告诉她,她其实有更好的选择,根本不用与柳寒烟合作。
若是别人这样说,谢时鸾只会嗤之以鼻。
但这个人换做是曾经真心帮过她,如今的展现出来的实力又高深莫测的陆卿菀,她就变的迟疑不定,纠结不已了。
车壁被咚咚敲响,陆卿菀冷然出声,“说。”
离苏的声音传来,“王妃,刚得到的消息,忠勇侯夫人趁着皇后娘娘出宫的功夫,将谢家两位庶小姐送进宫去了。
说是帮着皇后娘娘照顾西凉皇,为皇后娘娘分忧的。”
陆卿菀微愣,随即笑了,笑的讽刺又凉薄。
“看来,皇后娘娘的恩将仇报是家传啊!”
饶是谢时鸾勾结柳寒烟算计她,她有心利用谢时鸾让玄甲军对西凉师出有名,却也没想过拿谢时鸾的家人做文章。
毕竟她自己最为痛恨的就是当权者的权力倾轧波及到家人。
结果,谢时鸾这位母亲,是真不愿意给她长脸。
谢时鸾听到离苏的话懵了片刻,反应过来后语气异常平静的说了句,“不可能。”
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说给陆卿菀听。
她又重复了一遍,“这绝不可能。..
我娘不可能这么对我的。”
想当初,谢时鸾堂堂一个女将军,愿意到大乾做贡女,还是萧靖安拿谢家女眷威胁的她。
谢时鸾不仅救了西凉,更是忠勇侯府满门女眷的救命恩人。
何况忠勇侯夫人还是她的亲生母亲,谢时鸾如何肯接受这种残忍的事实。
她说了那么两遍,倏地爬起来揪住陆卿菀的衣领,“你们骗我,你们骗我的是不是?
我母亲不可能会那么对我的,不可能……”
她中了陆卿菀的药,能有多大劲儿,陆卿菀随手一推,她就软软的倒在了车厢里。
“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亦不是第一天认识你母亲。
霸占着皇后的位置,却不给母族一点帮扶,你觉得你母亲,会错过这样一个分你手中大权的机会吗?”
忠勇侯府男丁皆战死沙场,说的是已经成年的男丁。
还有几个幼童,承载着忠勇侯夫人的希望,那几个幼童在谢时鸾的母亲眼中,可比她这个女儿重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