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阵,白清紧紧闭上双眼,轻声问:“兰若……还好吗?”
“若是问她的近况的话,抱歉,我也不清楚。”青戏实话实说,白清抬眼疑惑地看着他,他才连忙解释,“白姑娘可能不知道,启越已经逐渐步入正轨,萨吾勒如今很幸福,对我来说,已没了再继续待在他身边的意义,所以三年前我就辞去了国师一职,回到了魔界。”
“原来是这样……”白清了然地点了点头,“那……王爷和王妃出事时,她还好吗?”
青戏想了想,说:“唔……我曾听说,贤亲王夫妇出事时,正好是大夏和启越关系最好的时候,所以那时王妃得以回到大夏奔丧,听说入土时王妃哭晕了过去。后来我曾去启越看过,王妃大约已经走出来了吧,毕竟还有孩子要照顾,她为人母的,也变得坚强了许多。”
“那就好……”白清欣慰地笑了一下,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忙问:“等等!你说那时是大夏和启越关系最好的时候?那是什么意思?!现在不好了么?”
青戏看向纱弥,此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他不知道此时该不该对白清进行详细的解释。眼看纱弥点头应允,他才叹口气给白清解释清楚。
两年前,萧簌簌领命前往启越,路过天彦关时,萧世忠死了。萧簌簌本想将萧世忠的遗体带回大晏厚葬,但皇上不允,并要求她立刻前往启越商定开采、运送冰雪一事。她深知皇命不可违,更怕萧世忠的遗体在高温天气会迅速腐烂,不得已只好命人将遗体送回大晏,她则往相反的启越进发。
萧世忠的死讯和簌簌是同一天抵达启越皇宫的,兰若心疼她,好生招待了一番。后来兰若听说了她的来意,缠了萨吾勒好一阵,启越答应了大夏的请求,准允大夏在启越南部的山脉中开采坚冰运回大夏。
也就是在这样的合作之下,大夏和启越的关系又更进了一步,甚至在冬天天寒地冻之时,开采冰雪之事已然停工的情况下,两国之间也保持着频繁的贸易往来,甚至在民众中也渐渐有人选择了通婚。
去年大夏爆发瘟疫时,启越还送了许多药材来支援,两国关系从没那么好过。然而就在今年,几个月前,大夏和启越的关系降到了冰点。
启越是不排斥魔族、甚至对魔族加以引导的国家,而大夏则是见到魔族就杀无赦的。只凭这一点,两国就不能真的站在一条战线上。更别说,还有一个大夏女子和在启越生活的魔族成了亲。
在启越生活的魔族,身边是要有一个固定的同伴的,那男子也不例外。那大夏女子期盼的婚后日子,并不是二人的甜蜜世界,而是三个人的痛苦生活。于是,那女子就开始暗中怂恿那魔族,让他抛弃同伴随自己回启越。那魔族也答应了,二人偷偷找了无人看守的边境处,偷溜进了大夏,就这么生活在了一起。
但启越之所以要求魔族结伴不是没有道理的,那女子不懂,那魔族则是抱有侥幸心理,觉得只凭自己也可以捱过回溯期。
几个月前,那魔族的回溯期毫无征兆地来了,他没有做任何事先准备,回溯期到来的他,杀了自己的妻子,并杀了他们所住村庄将近一半的人。直到接到举报前来处理的军队将他就地斩杀,这才保住了大半个村子。
因为此事死去的人太多,黎芝曼亲自前来调查。这些年大夏在屠魔一事上卓有成效,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魔族了,就算有,那也都是有迹可循,能够在附近追查到追踪着魔族的军队的。然而,黎芝曼一查,离得最近的军队也隔着两个州之远,这魔族就像突然出现的一般。
心生疑惑的她找来村民一问,才知道那魔族是那女子去启越做生意时认识的,她一下就明白过来二人是偷渡过来的,当即就回宫禀报了此事。
谁也没想到,第二天,赵庭安便下了密令,派了一小队屠魔军,伪装成商人模样进入启越,屠了启越四五个魔族居住的村子。
启越本就没有大夏那么大的国土,四五个村子的伤亡,对启越来说,简直就是重创。更何况还是一声招呼不打,偷袭一样偷溜进来的,一点商议的余地都不给。..
启越也不甘示弱,派了使者前往大夏,想要讨个说法。谁知大夏却将使者拒在关外,甚至射了带有火油的弓箭以威慑使者。使者那叫一个气,回去又添油加醋地禀告一番,萨吾勒派了与天君去天彦关,而大夏也在关墙上布满了士兵。
但两边都明白,一旦开战,那形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所以边关处双方都你来我往地互相试探,小摩擦不断,却一直没有真正打起来。双方谁也不肯认错,结果一直僵持到了现在。
“唉……”白清叹口气,“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怎么就成了这样了……”说罢,抬眼看向青戏,“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解决法子?”
“有啊~”青戏轻蔑一笑。
“启越也算是你一手成就的吧?如今启越正是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去帮忙没关系吗?”
“得了吧~”纱弥抢先回答,对着青戏翻了个白眼,“也是你不了解他,才能问出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来。”
“嗯?怎么说?”
白清确实是不明白,启越能成为如今的模样,离不开青戏在背后所付出的努力。他付出了那么多时间、精力、心血,怎么就能够轻易放手不管了呢?这要是换做她,她估计是做不到的。
纱弥十分嫌弃地说道:“他这人啊,就喜欢看着旁人深陷泥泞挣扎的模样。用他的话说,那就是他非常好奇,将泥泞中的那一抹白色抽出来后,究竟是沾满泥污的白纸,还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呢?”
“……啊?”
白清没听明白,回想了半天,仍旧不明白纱弥这微妙的比喻到底是什么意思。
纱弥摆摆手,说:“总之就是,他喜欢待在深陷苦难的人身边,看着他们挣扎着,或走向幸福或走向更黑暗的深渊。他乐衷于看别人挣扎的过程,且仅限于此。对他来说,如今的萨吾勒已经抵达了幸福的彼岸,所以他已经失去了留在萨吾勒身边的兴趣。”
白清一头雾水,仍旧无法理解。
“罢了,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倒是你,白清,”纱弥认真地看着白清,“我刻意支开其他人与你说这些,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要往人界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