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逃了一晚上,心情烦闷。竹吉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根本甩不掉。她也不是没想过靠近他将他解决掉,可每当她回身,他也跟着后退,始终和她保持着一定距离。这都已经清晨了,是要跟到什么时候去,很是烦人。
“竹吉,你别跟了,出来打一架,老跟着我有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看上我了?老娘可不喜欢你!你这样行事可是会孤独终老的!”
红袖逃到一处山顶,对着身后的树林大声发泄不满,想将竹吉激出来。却没想到,确实来了人,却不是竹吉。
“好久不见,红袖。”
随着一道稚嫩的童声传来,树林里走出来一个男孩,正是纱弥。
“祭司大人?!你怎么来了……是尊上派你来的……”红袖有些慌神,飞速思索着。
纱弥走到她面前仰视着她,笑盈盈地说:“你呀~若是早日放下那些念头,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
“什……什么念头?”
“区区一个人族公主,如何驱使你这魔界魔将?不过是刚好目标一致,随口答应还能收些好处罢了。你在魔界野惯了,魔尊不管你你就觉得在他心里有分量了么?如今惹了他恼怒,莫非还觉得能活?”
纱弥笑得天真可爱,却将她的心意尽数说了出来。
“呵……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红袖居高临下地看着纱弥。纱弥是魔界祭司,手握实权,是秦空岳特许的。可从未有人见过他的身手,她既然是四大魔将,不见得就会输了去。
“你是不是在想,没人见过我的身手,你身为四大魔将,可与我一战?”
纱弥笑眯眯地看着她,背起手来,活像一个小老头。
“不试试怎么知道?”
红袖警惕起来,随时准备出招。
“勇气可嘉……”纱弥不笑了,睁开眼冷漠地看着她,“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本是仙族的,仙名苍穹。”
“!”红袖一惊,瞪大了双眼。还未等她有所行动,脚边亮起法阵,一道白光从天而落罩住她,顷刻间便灰飞烟灭。
“竹吉,回去告诉阿岳,事已办成,这种小事下次让他自己来。”
纱弥对着树林大喊一声,随后便消失不见。
竹吉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祭司大人每次出手,都让他觉得离死不远了。
……
“主子……”
竹吉来时,发现白清睡着了,忙低下头去压低了声音。
秦空岳警惕地替白清拉了拉被子,轻声说:“嘘,好不容易哄睡了……干什么?”
竹吉低着头传音过去:“祭司大人让我来传话,事情办好了,还说……这种小事下次让您自己去……”
“知道了。如今红袖没了,白镯那边有消息吗?”
秦空岳看着白清依旧睡得安稳,十分安心,也用传音回他。
“没有。”
“龙闲呢?”
“也没有。”
“仙界来的人是鹿渊,你去接触一下,看看有没有机会见一面,去吧。”
……
黄昏时分,太阳快落山时,白清终于醒了。
秦空岳温柔地看着她问:“醒了?”
“嗯……”
“起来吃点东西吧?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秦空岳说着,扶她起身。
“我睡了多久了……”
她坐起来揉揉眼,看向窗外。太阳的余晖映在窗上,红得耀眼,她不禁又想起了紫金,低下头去。
“昨晚到现在……阿清,先吃点东西吧?”
他答了话,仍放心不下她,再次提议。
白清轻轻嗯了一声,起身穿了鞋,在他的搀扶下随他出去,他带着她去了流水轩。
等她吃完,侍女上来收了餐具下去,没一会儿又抬了酒来,一坛又一坛,足足摆了二十多坛才退下。秦空岳叫住其中一人小声说了些什么,那人点点头退下,没一会儿便拿了件披风来。
“阿清……”
秦空岳接过披风靠过去,将披风给白清穿好。
白清任他穿着,轻声说:“我不冷。”
“入秋了,风凉,不能大意。”
他轻轻将她的头发放下来,挡住她的脖子。她低着头不说话,也不作什么反应。他拎了一坛酒递给她,她抬头看向他,似乎有些不明白。
“阿清,你知道我为什么爱喝酒吗?”
白清摇摇头,他又拎了一坛,举起来仰头喝了一口,也不管她听没听到,继续说了下去。
“听人说,酒喝多了,便会醉,醉了,便会忘掉所有不开心的事。”
说完,他温柔地看向她,眼神示意她试试。
白清懵懂地看了眼酒坛子,拎起来一饮而尽,没有丝毫醉意,轻轻笑了。
“阿岳骗人。”
他心疼地摸摸她的头,抬眼看着天上的月亮。
“曾经,我也会醉。可是后来,我再也不会醉了。我一直喝一直喝,喝多少都不会醉,我才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我能做的,只有接受。”
白清泣不成声,他轻轻摸着她的头,想安慰安慰她。
“阿清……这世上有很多无奈的事,我们改变不了,只能试着接受它。紫金她……虽然弱些,可她对你怎么样我是看在眼里的,你觉得伤心难过情有可原。她手脚麻利,很懂人间礼数,跟了我很久,失去她,我也觉得很难过。”
“可是,她不会回来了,无论我们再怎么难过,她也不会回来了。”
“是我没保护好她……我…我明明已经恢复了法力……却没有保护好她……”
“阿清,不要自责。这世上多的是不公之事,多的是心术不正之人,若事事都看不清,只会自责,是无法在这世上立足的。紫金她……她的任务是保护好你,她做到了。如果阿清一直自责下去,一直一蹶不振,那她的死便没有意义。她会开心吗?阿清觉得,她想看你这样吗?”
“可我想她……”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滑过脸庞。M..
他无奈地摇摇头,又仰头灌了一口酒。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放不下?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阿清。若那日出事的是你,你也希望我变成这样吗?”
他声音坚定,却眉头紧锁。这话,其实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若那日出事的是她,他只怕已经疯了,他已经承受不了再失去她了。
“我知道的,只是心里还是很难受……但还是谢谢你,阿岳。”白清擦擦眼泪,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
“嗯……阿清若是难受,一次哭个够,然后我们继续前进,好吗?”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她却笑着摇了摇头。
“我会忍着不哭的,往后我一定努力学习,为紫金报仇。”
他听她提起报仇,眼神闪躲,连说话都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呃……阿清……你怕是报不了仇了,红袖我已经派人杀了……”
“你怎么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
白清闻言,有些恼了,推开他站起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大吼。刚吼完,她就后悔了,她知道她是在迁怒他,是为了将那心中莫名的复杂情绪发泄出来。这么一吼,她心中倒是爽快不少,可偏偏又是对他,让她心有不安。
“阿清,你听我说。红袖的身手,在你之上太多,可不是几日就能追上的。她既已有反心,今日是紫金,难保明日会是谁。没与你商量,是我的不是。可夜长梦多,我并非不是不想给你报仇的机会,希望你能理解……”
他说得诚恳,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破庙一战,她可是用了全力,也就烧了红袖的衣袖而已,何况那衣袖还能复原,她根本就没伤及红袖分毫。而且明明担心紫金,知道她有伤,却还是没能保护好她。若是近期再对上红袖,哪怕有剑在手,只凭自己恐怕也只会是死路一条。
“知道了,是我一时心急……阿岳,你能不能教教我,实战该如何做,我实在不想再看到亲近的人……死在我面前……”
她很气,气这样无力弱小的自己。对于承认自己很弱的事实,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却也不得不认。
“自然可以,不过还得等中秋之后。红袖没了,这几日切记不可再动用法力了。”
秦空岳点点头,又嘱咐起来。
不知今晚的事,鹿渊会不会有所察觉。不管他察觉与否,这段时间定要好好护着她,不能再让她动用法力了。鹿渊已在宫中,这距离太近了,可不像从仙界窥伺那般还能遮掩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