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薄妄带小七杀出去
“你照顾白佳和颜颜这么多年,是我欠你的。”
鹿信雄冷冷地道,“但你做的孽,出去后坐牢还吧。”
白佳看着鹿信雄,眼里又泛起水光。
裴展想说他不是替鹿信雄照顾的,用不着说什么欠,这是对他的侮辱……
可仔细一想,这些年来侮辱他最厉害的不就是自己么?他是一步步错过来的。
“能挨得过取子弹的痛?”
鹿信雄取出镊子,地方简陋,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
“来吧。”
裴展道。
鹿信雄看一眼白佳,白佳极有默契地伸手将脖子上系的丝巾拆下来,折叠成厚厚的几层放到裴展的唇边,“裴展,咬住。”
裴展痛得视线都迷离,张开泛白的唇咬住丝巾。
鹿信雄检查着他的伤口,然后拿出镊子,找准位置一把将子弹取出来。
“呃——”
裴展痛得腿一软,背靠着墙倒到地上,冷汗浸湿一头短发。
白佳在一旁扶住他。
鹿信雄蹲下来,扯开纱布给他包扎,动作粗糙而细致,一双手掌全是各种各样的茧。
鹿之绫静静地看着他们三个人,也看着鹿信雄的动作,没有插话进去。
“他没事了。”鹿信雄这话是对着白佳说的。
白佳看着他,眼底湿意更重,眸波是化解不开的丝丝绊绊。
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鹿之绫觉得她眼眸深处是一抹痛苦的愧疚。
仓库外,十分寂静。
连一点枪声都听不到了。
鹿之绫和薄妄对视一眼,正觉得不对劲时,门外传来一个扩音喇叭里的喊声。
“都躲着干什么,等外面的人将我一网打尽?他们现在还在和我的手下纠缠呢,一时半会打不进来。”
阮树州冷笑着道,“白佳,裴展,你们要不要听听这是谁的声音。”
随后,一个孩子痛苦的声音传来,“阮伯伯你干什么……”
裴颜的声音。
鹿之绫一惊,转眸看向薄妄,他没派人按住裴家人吗?以他的作风应该会第一时间去啊。
薄妄拧了拧眉,道,“我的人不会特别看着一个小孩子,她很可能自己溜出去中了阮树州的套。”
在孩子眼里,阮树州也是她爸爸的好友。
听到裴颜的声音,裴展、鹿信雄、白佳三人同时紧张地站起来,白佳更是面容失色地要往外跑,被鹿信雄一把拦住,“我去救颜颜,你们从窗口杀出去。”
听阮树州这口气,他就是要在外面警方包进来之前杀了他们,必须得闯出一条血路。
裴展撑着一口手扶墙站起来,看一眼鹿信雄,虚弱地道,“我才是颜颜的爸爸,我去,我手里有阮树州的一些罪证,还能和他谈,拖延时间,你们走。”
到这一刻,裴展难得地担当起来。
他照顾裴颜这么久,早就当她是亲生女儿。
可惜,鹿信雄并不领情,径自要往外走去。
鹿之绫惶然地睁着眼,等鹿信雄回头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抓住了他的袖子,紧紧绞着,眼底全是不安。
鹿信雄看着她,脸上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抬起手像她小时候一样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乖小七,等这事过了,堂叔给你买海棠酥吃,绝对比你妈做的好吃。”
“……”
鹿之绫看着他,眼泪再次无声落下。
她害怕再次失去鹿信雄,可又不敢不让他去救自己的女儿。
“薄妄,带小七杀出去。”
鹿信雄看一眼薄妄,将鹿之绫的安危托付给他。
“啊——”
裴颜的尖叫声从外面传来。
裴展看他们一眼,想都不想踢开门边的杂物拉开门走了出去,白佳紧随其后,谁也拦不住,接着就是鹿信雄……
三个人一起去面对。
“来不及了。”
他们一出去,阮树州就知道他们躲在哪里,窗外很快就有大队伍冲过来。
薄妄没再耽误时间,打碎窗玻璃,一个翻滚从窗户冲了出去,利落落地。
“什么人?”
一墙之隔,有人惊叫起来,然后就是一阵枪声。
鹿之绫听得身体直发抖,背上一阵阵起着寒意。
裴展的人一个跟着一个翻出窗户,又是一阵对峙。
鹿之绫听着,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瞳只剩下荒芜,阮蜜去握她的手,冰得像是从雪地里拿出来的一样,“小七,没事的。”
鹿之绫僵硬地点了点头,她阻止不了鹿信雄,也阻止不了薄妄,她除去在这里等着被庇护什么都做不到。
可她接受不了任何不好的后果。
好一会,有勒脖的闷哼声传来,近处的枪声跟着停了。
薄妄溅着血的脸出现在窗口,黑眸睨向鹿之绫,伸出手来,“来,出来。”
“……”
鹿之绫看着他,人一下子活过来。
她立刻把手递给他,钻出窗户,薄妄捞住她的腋下,轻轻松松抱住她,还有空给她理了理头发。
阮蜜跟着出来。
薄妄把滑掉的大衣给鹿之绫披好,鹿之绫看向周围,这个杂物堆本来就没什么下脚的地方,现在还横了几个人。
果然,阮树州的人很快围上来,对准他们一通开枪。
鹿之绫和阮蜜被薄妄和裴展的人护在中间,听枪声在耳边一遍遍爆炸。
杂物堆旁边有一条不太能下脚的小路,穿过去便是一处小停车场,那边稀稀落落地停着几辆车。
鹿之绫被薄妄拥着往车子走去,一拉开车门,又是密集的枪声。
鹿之绫整个人都贴到车门上,身后被薄妄牢牢护住,然后听到一阵闷哼声。
她紧张地转头,就见薄妄臂上渗出血来,薄妄将她按进车里,低沉着嗓音道,“被流弹擦到而已,皮外伤。”
“……”
这是一个工厂区,除了那家所谓的服装工厂,还有很多其它工厂,道路交错复杂。
“警笛声最密集的在东南角,那里应该相对安全。”
鹿之绫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从里边分辨出来。
只要他们闯过去,他们就能安全了。
薄妄侧目看她,只见她的脸是白的,一双手绞在一起,指甲在自己的手上按出深深的印迹,一双眼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嘴唇紧紧抿着。
怎么这么乖呢?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大概会想都不想地跟着她堂叔走,宁愿和家人死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