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倾大概还不知道今天经过这里,看似巧合的路线,实则是他精心设计的蓄意为之。
「要上去看看吗?」
闻言,南倾眼底的亮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不了吧。」
兴许是因为那里有太多关于以前的美好记忆,南倾害怕睹物伤人。
可是她不想让贺于声看出她是在躲避,所以为自己解释道,她语调似是玩笑又似是认真:「也不知道以前教我的老师还在不在,我小时候可怕她了。」
南倾的舞蹈启蒙老师其实是一个温柔漂亮的姑娘。
从南倾三岁到十岁,这七年的时间里,她都陪在南倾身边,教她舞蹈,陪她成长。
南倾还记得,她十岁那年,来给老师告别,说自己以后可能不会再跳舞的时候,老师那痛心疾首的神色。
在这个偌大的城市,两人在往后的十余年里都没有见过一面。
再后来,南倾无意间得知,老师在一场舞台事故中,意外坠落摔伤,脑部受到重创,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想起过往那些物是人非,南倾垂下视线,神色愈发的黯然。
就在她恍惚之时,一只手抚摸上了她柔软的发顶,轻而温柔的安抚。
「里边没人,进去看看?」
这家舞蹈室已经有两年没营业了,但因为门面一直没被租出去,所以还维持着舞蹈室的原貌,那天,贺于声让唐源去查这个舞蹈室的时候,顺便把这个门面买了下来,还……小小的布置了一番。
他今天就是特意想带南倾回来看看。
虽然南倾不知道贺于声为什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但在他的坚持下,她还是跟他一起走进了这家舞蹈室。
舞蹈室位于三楼,没有电梯直达,两人并肩走在有些陈旧的楼梯上。
当南倾推开舞蹈室的那扇门,骤然眼前一片惊喜。
只见舞蹈室里摆着一大片白色的栀子花,清新淡雅的香味扑面而来。
望着眼前的那一幕幕,南倾有些僵硬的愣住,约莫过了几分钟,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些都是你准备的?」
他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南倾一时无从思考,下意识的问道:「你喜欢栀子花?」
南倾记得第一次去他家里,看见他公寓的阳台,就有盛开的一片栀子花,那时候还是三月份,不是栀子花开的季节,他却硬生生的在阳台上种出了一片花海。
「你也喜欢不是吗?」
听着他似是随口一说的反问,南倾脑子里有些浑浑噩噩的疑惑。
是,她的确喜欢栀子花。
「大概是受我爸妈的影响吧。」她主动跟他说起了一段往事,「我爸妈感情很好,他们初中相遇相识,后来又一起上了同一所高中,被分在了同一个班级,再后来他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说起这些时,南倾的嘴角是往上扬的。
「他们一同走过了美好的青春岁月,最终成功走入婚姻的殿堂。虽然在一起二十余年,但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
在南倾的记忆中,她的爸爸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虽然妈妈是一个照顾家庭的全职太太,可是他给予了她所有的尊重和爱意。
南倾特别有印象的是,爸爸会在每逢节日或者纪念日的时候,给妈妈送上一束纯白的栀子花。
也是后来,南倾才从妈妈口中得知,栀子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与约定,一生的守候与坚持。
在那耳濡目染中,南倾也喜欢上了那洁白,有着美好意义的花儿。
贺于声从那一片栀子花海中,拿起了一束,走向南倾。
南倾满心欢喜的接过,唇边有笑颜展露。
「都到这了,能不能给我跳一支舞?」
「嗯?」
贺于声突然的要求让南倾有一瞬没反应过来。
但沉默了几秒,转念一想,也明白了。
曾记得贺于声在星辰杯决赛现场那样的公众场合,堂而皇之的说过,他喜欢会跳舞的女人……
可能到了这个场合,他一时兴起,想看一段舞而已。
南倾倒也没有深想。
在这个承载着她童年幸福美好时光的舞蹈室里,她很快找到了对舞蹈的感觉。
她手捧那束栀子花,轻轻踩着舞步,就像是一朵纯白的花儿,翩然而起。
贺于声站在昏暗的光影下,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道身影。
一些画面缓慢的叠合。
那一年,那一个在大雨里捧着栀子花跳舞的姑娘,再一次跃然于他的眼前。
只是这一次,那一个让他记了很久的画面,不再是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一个身影,她有了一张漂亮的脸蛋。
南倾那一舞结束的时候,贺于声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他听到南倾有些遗憾的感慨:「要是能在自己永远热爱的地方,有最爱的人陪伴,做自己最热爱的事,该多好。」
贺于声眸光微微动了下,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落在南倾身上。
「所以,我可以把你的话理解为——跟最爱的人在最爱的地方做最爱的事?」
南倾沉默着,算是默认了。
熟料,自己一个不小心,便立马掉入了腹黑大尾巴狼的陷阱里!
他不急不慢地迈着长腿,朝不远处的女人靠近。
南倾隐约觉得一阵压迫感袭来。
就在她有些不知所措时,只见贺于声手搭在她的肩头,将她转了个身。
南倾正对面是一整面墙的落地镜。
她清楚地透过那面不染尘埃的镜子,看到了贺于声眼底宛若烈火一般蔓延灼烧的热度。
他的指尖落在她裙子后背的拉链,缓缓往下——
「贺于声,你想做什么!」
南倾敏锐的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想挣扎,却被贺于声从后压着,禁锢在那面落地镜前。
他似是虔诚,爱怜,在她耳边低语。
「跟最爱的人,在最爱的地方,做最爱的事,试试?」
「……」
南倾一颗心都被他吊到了嗓子眼。
这哪是她最爱的事?
更何况——
「你现在……也不是我最爱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