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两人相依在一起。
男人滚烫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边,如羽毛拂过,酥酥痒痒。
南倾咬着下唇,不留痕迹的放缓呼吸。
忽而,她问:“我是不是最近又胖了?”
贺于声倒也没想到南倾会问起这些,他以为是孕期女人敏感,介意自己的身材。
事实上,南倾整个孕期也就胖了十斤,而且全是胖在肚子上。
“其实……”
“一定是我胖了,所以……我感觉我现在在你心里的分量好像更重了。”
“……”
贺于声足足愣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
他弯了弯嘴角,只是那抹笑意,似乎带着几分无奈。
现在更重的意思是……以前没那么重。
“抱歉,倾儿。”他说:“我知道过去在这段感情中,我给你的安全感还不够,所以很多时候也会让你觉得你在我的心里没那么重要。”
这个时候,谁都不想粉饰太平了。
有些事情,必须一针见血的谈,哪怕是抽筋扒骨。
“我此生唯一爱上的人只有你,至于舒乔……”
他停顿了片刻,感受到怀里的人在听到‘舒乔’两个字后身子明显有几分的绷紧。
他的心脏处,好像也跟着狠狠地揪了下。
“我们之间,无关爱情。”
一句话,清晰有力的落下。
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将思绪拉远到很久远的时候,从头至尾,自始至终,跟她慢慢道来。
“当初在贫民窟的那些日子,我每天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后来她妈妈也因病去世,她就更加无依无靠了,我跟她在那样的地方相识,我必须得承认的是,那个时候我没有将她推开是因为我对她存了一丝善念,我的确不忍心看着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被一个喝醉酒了男人猥亵。”
是,一开始的时候,他其实也是有善的。
他并不是生来就是他们口中那个不择手段的疯子,只是后来时光磨平了很多,包括……他的善念。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们之间有了交集,她开始不管不顾地跟在了我的身后,等到我跟她之间关系有再一次转变,是在她十三岁的那年。那一年,她跟我说,她喜欢上舞蹈了,她想学跳舞。”
关于贺于声不遗余力支持叶舒乔学跳舞的事,南倾早就烂熟于心了。
“你还记得吗?我曾经带你回到老城区,去了星辰舞蹈室,跟你讲了我跟‘栀子花’之间的故事。”
南倾听到贺于声旧事重提,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记得贺于声说,多年以前,在一个下着暴雨的深夜,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少年在星辰舞蹈室门口,看见了一个手捧栀子花跳舞的女孩,他被一眼吸引,一眼惊艳,一眼……治愈。
那样一个画面,让他在脑海里记了很多年。
上一次,他跟她说起这些时,南倾心里有些复杂。
这一次,仍是一样。
有一些模糊的画面在往她脑海里钻,她想要抓住,可眼见着触手可及时,它又飞快的溜走了。
那种感觉,让她好像置身大海的一块浮萍,起起伏伏。
南倾掐着自己的掌心,稳住了情绪。
“我记得,然后呢?”
然后?
贺于声自嘲的笑了声,“然后,舒乔跟我说想学跳舞,我听了后当时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画面就是那个手捧栀子花在大雨里跳舞的女孩,所以我没有任何迟疑,就让她去跳了。”
南倾听到这,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了。
可是,还没来得及等她静下心来,细细的想,深入的想,她又听到贺于声说。
“那个女孩……是你。”
“你……你说什么?”
他温柔且耐心地重复:“那个手捧栀子花在大雨里跳舞的女孩是你。”
南倾简直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她艰难地撑着自己的身子从**坐了起来。
哪怕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贺于声仍旧能够感受到女人的动**不安。
她张了张唇,却是无声。
“第一次看见你跳舞,我好像就找回了当年在那个雨夜里的感觉,后来,我在你的房间里,翻到一个相册,看到你身穿舞蹈服,在星辰舞蹈室手捧栀子花跳舞的照片,我开始有了怀疑,最后,我让唐源去彻查了一番,我才确信,你就是那个小女孩。”
“我知道,当时你年纪还很小,有些事情如今可能都记不清楚了,再说那个晚上下着暴雨,天色又黑,你或许当时根本就没有发现那个躺在角落里,奄奄一息却仍全神贯注看着你跳舞的少年。”
总之,南倾的确没有意识到在贺于声与栀子花的故事里,她竟然就是那个故事里的女主角!
“你为什么……之前没跟我说过?”
不……
“应该是说,你上次为什么跟我讲你与栀子花的故事时,你只把这个故事讲到一半?”
“大概是我当时意识到你对这件事没有印象,所以就没提了吧?”
他言语之间,有些失落的黯然。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南倾在听了这个故事后,跟他说的一番话。
她说,就因为这,你喜欢上了栀子花,也喜欢上了看人跳舞?看不出来啊,你不像是那么柔情的人。.
那时候他们的感情,压根没有进入正轨。
在南倾心里,他们的关系只不过是男女之间情欲的交·融。
当时如果他说起这样一件事,也会显得十分的突兀。
贺于声想,若是有机会以后慢慢道来也是可以的……
“总之,弄清楚这一切后,我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我想不管你知不知道,明不明白都不重要,这一切我心知肚明就好。”
故事听到这,南倾的心跳,有些不正常的加快。
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只是当时不知道怎么,就没有去把那根弯弯绕绕的线捋清楚,而后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走了过来。
要是他早点告知,她早点知道……
就在南倾思绪紧绷的那一刻,贺于声抬起手,轻轻地抚过她柔软的长发。
他隔了很久,才又继续开口,不过是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叶舒乔的身上:“我以为舒乔喜欢跳舞是因为她自己真的热爱,可是后来我才明白,她只是投我所好,以为我喜欢,她才去跳的。”
“我承认,有一段时间,我混账,头脑不清,误把人当成了一个影子。”
所以,他将她保护的很干净。
就像是……当成那一朵他心中纯白的栀子花保护着。